那人笑了笑,眼睛一眯,弹弹烟屁股,南城有啥事儿瞒得过你哥哥我的眼睛。
两人说笑一会儿,一起去旁边的小餐馆吃饭,丁泽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小餐馆在大槐树下搭了张桌子,老板娘上好了饭菜、啤酒,两人才开始谈事儿。
森子,情况到底咋样,跟我说说。穆无涯坐在红色塑料凳上,扬手道,老板娘,拿个一次性碗来。
张文森将烟扔在地上踩了,到了啤酒喝,王泽的车不见了。
穆无涯接过老板娘的一次性碗,填了饭菜,放在地上,手一顿,道,为财?查录像了吗?
丁泽扑在香喷喷的饭菜上,支起一只耳朵听他们说话。
张文森点点头,手扶在酒杯上,11点40的时候开出去了,没看清正脸。
还有啥?
张文森拿着筷子夹肉,王泽早上去医院看张立群,就你们科断腿那个,然后再过来找你,死亡时间确定为11点至下午1点,头部受到重创,右手手指头血肉模糊,初判是挣扎抓的,法医正在取证,不过凶器确定是一块黑砖。下午5点十分尸体被发现,现场只有两个人的脚印,可以确定都不是你的。王泽的车在11点40被开出去,录像里没有看到你的身影,但不排除翻墙。
张立群,我知道,他参加公司活动,从楼梯上绊下来腿骨折了,算是工伤,王泽应该是去给慰问金的。黑砖上查到什么没有?
没有指纹,地上的脚印也只有一个男性的,剩下的还在进一步查证。
张文森顿了一下,道:不过死者身上除了头部重创之外,身上还有一些青紫,应该是和人激烈打斗过。
第六章
吃了饭继续在案发现场呆了一下午,警察们也下班回家,丁泽衔着穆无涯的裤腿,带着他往筒子楼过去。
穆无涯灭了烟,从楼梯上站起来,一言不发的跟着丁泽,太阳把影子拖得老长,下班回家的人们将道路两边塞得热热闹闹。
到了筒子楼,阿白阿黑两个正懒洋洋的打着哈且,丁泽过去问道,那个人下楼了吗?
阿白摇头,没有。阿黑问道,你干嘛突然要盯着他?
丁泽掀下脖子上的塑料袋,把一次性碗放平,道,诺,红烧排骨。
两狗流着口水珍惜的舔来舔去,穆无涯蹲在我们旁边,道,怎么,特地打包回来就是给它们?
丁泽汪汪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6点钟的筒子楼格外热闹,女的端着小板凳坐在门口剥菜,相互聊天,男的光着膀子坐在树荫下下棋,周围围了一圈儿人。
正当此时,楼上突然响起一声尖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和隐约的哀嚎声。
人们的动作一顿,均好奇的探头想上看,忽而,离他们最近的两个剥豆子的女人道,肯定又是王老三家的,一个星期不来两回他手痒!
可怜的王军哟,多大的孩子,天天看着自己老爹揍老妈,要我家小子有王军一半听话,我就谢天谢地了!
他女人也够倒霉的,三天两头挨打,那王军真不是个东西,前天被人追债不敢回家,昨天还在菜市场和人起冲突,被人揍了!
啧啧啧。
正说着,楼上的闹声越来越大,一个13岁左右的小男孩儿从狭窄陡峭的楼梯上滚了下来,脑袋磕在水泥地上,咚的一声钝响。
一个披头散发的狼狈女人急匆匆从楼上追下来,她抱着小男孩儿抹眼泪,小男孩儿的额头在地上撞得青紫,流血不止。
那男人似乎非常生气,咚咚咚的从楼上下来,女人本来抱着孩子瑟瑟发抖,却突然立起身抱着孩子向外跑,满脸惊恐。
你个扫把星给我滚回来!男人站在楼梯口破口大骂,拿着酒瓶子猛追上来,眼看着女人就要被男人追上,旁边插了一人,一把捏住男人挥过去的酒瓶子。
你这是家庭暴力。穆无涯冷冷的声音道。
草他妈的要你管!男人破口大骂,穆无涯将他的胳膊一按,反手剪在身后,俊脸布满寒霜,你说什么?
男人这才看清楚穆无涯的容貌,顿时顾不上呼痛,有些猥琐与害怕的求饶,我错了,我不打了,疼,疼疼疼
穆无涯将男人推在地上,男人害怕看了一眼穆无涯,落荒而逃上了楼。
女人抱着小男孩儿在一边喘气,泪流满面。
穆无涯叹了一口气,跟上去抽了纸递给她,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女人沉默摇头,抱着小男孩儿一脸心疼,旁边坐着的一堆男女,这时也有两个上来,让女人坐着,给她拿了碘酒和纱布清理。
女人身上也有不少伤口,脸上更是青紫,她的长袖都撕破了,露出里面三道长长的抓痕。
她轻柔的给小男孩儿清理,小男孩儿不喊一声疼,靠在女人怀里,道,妈妈,我们搬出去住好不好?
女人又开始流泪,无声点头。
待天快要黑了,女人才抱着小男孩儿上去,穆无涯和丁泽站在楼下,一直听不见什么声响,这才走了。
第三日上午,丁泽正趴在楼下,警车乌拉乌拉的过来了,有人上去抓了那小偷,有人在向周围群众问话,搞得这里一片嘈杂之声。
穆无涯得了消息过来,他跟在张文森身边,皱眉问道,找到人了?怎么抓他?
你认识他?张文森掀了眼皮问道。
恩,见过,前两天他在街上偷东西被我撞见揍了一顿,昨天跟着它走到这边,又见到他打老婆孩子。
张文森嘴角一勾,王泽死亡当天上午,在这边买的零食水果去探望张立群,两人撞在一起,王泽东西撒了一地,两人互不相让吵起来了,最后王泽把他揍了一顿,他走前盯着王泽,说了一句走着瞧。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不过这人真是渣,多关他两天吓吓他也好。
张文森笑而不语,上了警车,穆无涯跟在他身后卡在车门上,张文森偏头问道,怎么?
穆无涯道,有消息记得通知我。
张文森眯了眯细长眼,一脚踹过去,关了车门,道,滚!
穆无涯跳了出来,警车又走了,穆无涯和丁泽大眼瞪小眼儿立在原地。
小偷和他妻子都被带走了,小男孩儿急匆匆从屋里冲出来,望着绝尘而去的警车。
穆无涯看着他,?
小男孩儿看了他一眼,冲回屋里去,不一会儿,用毛巾包了一个东西出来,递给穆无涯。
穆无涯疑惑的看着他,小男孩儿把东西递得更高,穆无涯掀开看了一眼,顿时眼睛直了,他抬头,眼神锐利,道,跟我去一趟警局。
穆无涯急匆匆带着小男孩儿出去打车,丁泽跟在他们身后。
半小时后,警察局。
穆无涯坐着沉默不言,直到张文森从里面出来,才道,森子,你看这是什么!
你急匆匆把我叫出来干张文森皱眉接过,看着毛巾上的打火机,看了穆无涯一眼,带了手套拈起来,这是?
这是王泽的打火机!2S-ZCAR2!zippo限量版打火机,这是王泽今年年初买的,每日带在身上炫耀,上面还有一条划痕听说是他儿子弄的!
张文森看了一眼,立马叫人下去检查,哪里来的?
这小子给我的。穆无涯指着坐在一边的小男孩儿,他是王三的儿子。
张文森走过去蹲在那小男孩儿身边,道,嘿,叫什么啊小家伙?
那小男孩儿抬头看了他一眼,黑耀耀的眼睛如同一潭死水,他道,警车过去的时候,他从屋里拿出来扔进厕所,我掏上来了。
9月12日当天中午,他回家吃饭了吗?
小男孩儿抬头,有些迷茫,他几乎不再家里吃饭,只要有钱就拿出去喝酒。
两人对视一眼,张文森又吩咐了一些事情,便进了办公室,穆无涯跟着过去,那人怎么说的?
张文森把文件夹仍在桌上,道:自然是不承认,说他中午在家吃的饭,有老婆儿子给他作证,他老婆也点头应了,不过一直眼神闪烁,很不安,而且现场的那个脚印大小和他的鞋码相同。
那不就是了!他让老婆给做伪证,他成天打老婆,他老婆很怕他的!
张文森倒在老板椅上,随意点点头道,看检验结果吧,车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穆无涯留在张文森办公室,随意拿了一个档案翻了两页,道,这都什么啊?雨夜红衣死尸案?HELLO KITTY藏尸案?
都是这几年各地的著名案件,至今没有找出凶手,我找了档案整理看看。张文森捧着咖啡,忽而又问道:你工作辞了,女朋友也掰了,还回来波?
回来干啥?陪你?
得了吧,谁要你陪!不过警察也不是好干的,又忙又累,有时还有危险。
穆无涯把文件夹放在胸前,他倒在沙发上脑袋枕在胳膊上,双眼迷茫的看着天花板,那我干什么呢你说?
当鸭吧,看你脸俊身高肌肉壮实,当鸭,又能泡妞又能拿钱,花花世界灯红酒绿,何乐而不为?
去你的!穆无涯把文件夹扔过去,哭笑不得,你这啥警察?人民群众有困难,这就是你给他指的路?
张文森一手抓住文件夹放桌上,眯眼道,我这是助你早日看破红尘,免得你被女朋友甩了便跌坑里站不起来了!
滚!
第七章
当天下午,打火机化验,确实是王泽的东西,而王泽的宝马车也找到了,被开到城西,私下交易卖出。
怎么样?
他死不承认,说没杀死王泽。
王泽的打火机是串在车钥匙上的,如果不是他,打火机哪里来的?
他说是捡的,你有什么办法?打火机上啥都没有,证据不够充分。
啧,真麻烦。穆无涯道,习惯性的抽烟发现这里不让抽,只好把烟放回去,能不能让我进去和她谈谈?
你?张文森不太信任看了丁泽一眼。
穆无涯撞了他肩膀一下,试试呗!我应该还没忘光吧?
穆无涯进入审讯室,王三的老婆沈丽一听见声音,立马站了起来,手无意识的整理衣服头发。
穆无涯对她点点头,笑道:你好,我们昨天见过的,还有印象吗?
沈丽点点头。
穆无涯随意拉开椅子坐了,双腿交叠搭在桌子上,随口道:我们拿到证据了。
沈丽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她眼中闪烁着恐惧。
打火机。
沈丽神色不明坐下。
是你儿子从厕所里捞出来给我的,他还在上小学?
小学已经毕业了。
初中没去上?现在已经9月14了。
沈丽低头沉默。
是没钱,还是他不让?
沈丽猛然抬头,忽而低头,穆无涯继续道:他看着很聪明,也比一般人早熟自立,成绩应该不错,如果上初中的话,最好去市一中,那里教室质量不错,学生也比较自律。
沈丽颤声道,家里没钱。
王三把钱输光了吧,早些说出事实吧,你肯定知道什么。你儿子还在外面等你,那么小一个,独自坐在椅子上,也不和人说话,警察局经常有些嫌疑犯出入呢。
沈丽沉默不语,不一会儿,抬头看着穆无涯,咬牙道:警官,我说。
穆无涯双手抚掌,笑道,我不是警官,我这就把专业人士叫进来。
穆无涯出去,对张文森露出一个胜利笑容,张文森做了个手势,两个警察进了审讯室。
不一会儿,三人出来了,沈丽带着儿子走了,穆无涯双手插兜大步进张文森办公室,坐在沙发上抖腿,得意道,怎么样?
张文森看着文件夹,道,王三是个赌徒,常常被人追债,11号才被人追债追得不敢回家,12号直到晚上6点才露面,钱还完了,还一直很得意,坐在家里吃好的和好的,和沈丽说他发了大财,晚上8点听说王泽死了,暴躁不安,威胁她不准说不去,还打了她,之后去扔了一趟垃圾,不一会儿又把垃圾袋捡回来了,直到今天被我们抓进来前,把一样东西扔进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