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鲜血的不是你,在夜里绝望到哭不出来的不是你,里奥心灰意冷地想着,他怎么能指望德国人明白这一切?
“现在有了蒂亚戈我很开心,但我宁愿没生下他,”里奥低声说道,“他现在没有名分、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谁,你觉得这样很好吗?你见过怀孕的人是什么样吗?以为只是肚子大了那么简单?怀着孩子的时候我每一天都在后悔我为什么要留下他、我和自己又没仇为什么要这样让自己受苦?Alpha不管有过多少孩子生活都没有变化,我可以吗?我能把怀孕、生孩子交给别人吗?你只需要上床就能得到一个孩子,我呢?我不只是个Omega我还是个球员、是个有权力选择自己生活的成年人,可忽然怀孕让一切都被打乱了,无论留着他还是打掉它都会伤害我的身体、花上半年时间康复、耽误俱乐部和国家队的好多场比赛——我并没选择这样的生活,也不想再接受一次。”
缓慢接受着话语中传递的信息,德国人说不出话。过了半晌,里奥低声说:
“生他的时候花了整整十个小时,我以为我会死在医院里。那时候我有两个愿望,马上死去以免再经受这样的痛苦,要么让这一切消失——什么都没发生过,没有怀孕,没有孩子。”
“生孩子并不幸福,施魏因施泰格,那是我经历过最痛苦的事。”
而这一切都是我带来的。施魏因施泰格在心中接上话。从未说过,或许他也从没意识到……他恨我。
里奥转身走了,施魏因施泰格不能追上去。
那天之后两人彻底断了来往。双方俱乐部对此都开心不已,他们的重要球员终于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没有联系了,不在周末坐飞机跑来跑去,他们按时训练、踢比赛,在自己人中间玩得不亦乐乎——当然,管理层透过他们的眼镜看球员时是这样想的。
施魏因施泰格没和任何人提过自己与里奥的冷战,他不愿把那定义为分手,心中某个地方仍抱着希望,却也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了。
俱乐部眼尖地发现了他不再频繁跑去巴塞罗那,队友们也渐渐都知道他和阿根廷人分开了。训练时施魏因施泰格走出更衣室,穆勒追了上来和他一起走向场地,胳膊搭到他肩膀上,嘴里“哎”“哈哈”“我就说”“啧啧啧”地发出了许多无意义的感叹词,施魏因施泰格明白,那都是“我说什么来着”的意思,而拉姆莫名地露出如家长般赞许的目光,对他迷途知返表示赞赏。
很快,波多尔斯基也知道了。他忽然回国,忽然出现在施魏因施泰格家里——分手后施魏因施泰格没让他还钥匙,买卖不成仁义在,怎么说他们也是多年的兄弟和朋友。
那天施魏因施泰格在家里祸害着健身器材,听见客厅中有了响动,他立刻以为是里奥来了,大步走过去发现是卢卡斯时,他才迟缓地想到他并没给过里奥自己家的钥匙。
“怎么忽然回来了?”他问,帮波多尔斯基把脱下来的外套挂好。
“想回来就回来了,”波多尔斯基说道,“不绕弯子,听说你和阿根廷人分手了,所以我来了——别有压力,我可不是要逼着你和我复合,我就是好奇你们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吵了架,大家都不高兴,就这样了。”他找出杯子和酒,倒好后端到来客面前,两人对坐在沙发上。
“他真和我们不是一类人,是吗?”波多尔斯基说,“国家队的关系又不好,他应该很讨厌我们才对。”
他恨我,施魏因施泰格想,闷头喝了一大口酒。
“可能是吧。”
又聊了几句,施魏因施泰格忽然想起一直没听说卢卡斯的情况,于是问道:“你呢?怎么一直没听说你跟谁约会?”
“你自己都把问题说出来了,‘跟谁’?”波多尔斯基笑道,“没有目标,也没有合适的,约什么会。”
“说得也是,”施魏因施泰格说,“恋爱哪就那么容易了。”他举杯,两人又喝了一轮。
他们东拉西扯说了半天,说感情这事有多麻烦,俱乐部的压力有多莫名其妙,两人相识多年,原本就聊得来,一瓶酒很快喝光了,又开了一瓶。
喝得微醺时,波多尔斯基忽然问道:“你很喜欢他吗?那个阿根廷人。”
施魏因施泰格不好回答,何况是当着卢卡斯的面,想了想说道:“都过去了。”
“那我呢?”他问,“我和你也已经‘过去了’吗?”
“怎么会‘过去’?我们是朋友,卢卡斯,”施魏因施泰格立刻说道,“从前是,以后也是。”
波多尔斯基脸色难看,他不做声地看着酒杯,说道:“你的话让我感觉好像我们从没恋爱过似的。忘了恋爱就这么容易?忘了我就这么容易?”施魏因施泰格刚要答话,波多尔斯基接上刚刚的话说道:“我也想知道怎么能忘了你,看你做得好容易啊。”
没再多说一个字,连句道别也没有,波多尔斯基走了。他走时没关好门,早春的冷风顺着缝隙拨开门,将一阵风冷冷地灌进来。本应去关门,可施魏因施泰格坐在沙发上没动,刚刚卢卡斯的话语还在他耳边萦绕。自己是在想什么?他难道不是原本就应该和卢卡斯在一起吗?里奥并不信任他,阿根廷人将国家队和俱乐部的利益看得高过一切,他心中有足球,却没有自己。留下刚刚那句话卢卡斯就走了,现在他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施魏因施泰格忽然反应过来,追出门去,但街道上已经看不到人影了。他赶快拿出手机来给卢卡斯拨了过去,对方却关机了。
放下手机,施魏因施泰格疑惑起自己刚刚的举动来,就算他追上了卢卡斯,又要和他说什么?
心乱如麻,理不出头绪,施魏因施泰格早早地去睡觉了。
一个月后的国家队集训,再见到卢卡斯时,他对待施魏因施泰格仍是原本的平常样子,和自己如常说笑,朋友一般。
吃饭时波多尔斯基坐在厄齐尔和赫迪拉对面,施魏因施泰格习惯x_ing地一直和他坐一起,也在旁边坐下了,波多尔斯基和厄齐尔聊着俱乐部,说着说着聊起了夜店,厄齐尔摇摇头说道:“你算了吧,我可不跟你一起去,去了你也没劲,妹子还是汉子来撩你你都拒绝人家,你都没心思玩,还出来晃什么。”
“又没花你的钱,出去玩怎么了?”波多尔斯基说。
厄齐尔转向赫迪拉和施魏因施泰格:“你们俩没体会过跟他出去玩的尴尬,人都好好地到了夜店了,对贴上来的帅哥美女一个劲儿拒绝,我都不好意思说我和他是一起的。”
“这么说每次有送上门的你都来者不拒?”赫迪拉把重点转移到厄齐尔身上。
“我可没来者不拒,我也是会挑挑的,出去散散心么……萨米你也要挑我的毛病!”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施魏因施泰格和波多尔斯基心不在焉地听着,想着各自的事。
“还说我,”厄齐尔冲赫迪拉皱眉,“你看卢卡斯也出去玩,巴斯蒂安都不管他。”
“卢卡斯可没像你这样乱勾搭。”赫迪拉说。
“那是因为他和巴斯蒂安在一起了,有恋人就不乱搞了,这不是挺正常嘛,我还单身呢,出去玩你倒不让了。”
施魏因施泰格闷头吃饭,也不能不识趣地说“我没和卢卡斯在一起”,波多尔斯基也不吱声,两人今天似乎胃口奇好,一个劲儿地吃,头也不抬。
这时候厄齐尔和赫迪拉还在辩论,旁边的穆勒听到了,问:“诶,你们和好了?”
“不,我刚决定要和萨米冷战。”厄齐尔说。
“谁要冷战了?”赫迪拉问。
“没说你们俩,说巴斯蒂安呢,队长,你和卢卡斯和好了是吗?”穆勒问,他的声音大,大家都看过来了。施魏因施泰格不好回答,更不想让卢卡斯丢面子,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时,波多尔斯基答道:“哦,没有,我们还那样。”
“为什么‘还那样’?”穆勒问,“你们俩觉得自己能r_ou_身不朽、活上一千年是吗?所以中间啥阻碍都没有、也决定过了六七百年再和好?”
“诶,那个谁——那个人呢?”拉姆犹豫地开口,不用指名道姓穆勒也知道他说的是谁,答道:“队长跟阿根廷人分手了,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拉姆说,“我以为他们还有联系呢。”
“没有了。”施魏因施泰格答道。这是实话。
“哦——”众人应道,听到当事人的回答后他们心满意足,更加胃口大开地就着饭听八卦。
“那你和卢卡斯怎么还不和好?”拉姆也问。
施魏因施泰格摸不着头脑,心想他的语气就像问自己为什么不穿鞋到处跑似的匪夷所思。
“你们怎么都觉得这事这么……理所当然?”施魏因施泰格问道。
“你们是国民CP。”穆勒答道。
“你和菲利普还是国民——”
“我们在一起了啊,给了国民一个交代,”穆勒笑道,“你可没有……身为队长,你应该起表率作用。”
这时更多人加入进来了,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也很快跑题了。波多尔斯基面色如旧,吃好了饭和大家一起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