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蓉蓉刚赶到,换了一口气,问道:“到这里来干嘛,那姑娘尸体又不摆在家里。”
穆玄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莫蓉蓉安静,接着又敲了几下,不确定里面的人是不是睡的太沉,没有听到。
屋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一个稚嫩的童声回到:“谁?”
“在下姓穆,有事要问王先生。”
“父亲去村长家还没有回来。”孩童没有开门的打算,毕竟三更半夜,对陌生人多少有点戒心。
穆玄英想起今天有人去问村长丧葬的事,暗怨自己大意了,一把拽起莫蓉蓉道:“走,去村长家。”
莫蓉蓉还抱着孔明灯,加上刚才的奔波,气息还未平稳,被这么一拽,险些撒手摔了灯。
“小少爷,不要这么急啊……”
莫蓉蓉以前会抱怨莫雨出门很少带着自己,现在想来,莫少爷真是深思熟虑,明智之举。
一个轻功不好的要跟上一个轻功好的,真是太痛苦了。
小孩说王吉去村长家还未归,但月已三更,村长家早已熄了灯。这么近会留宿并不合理。
穆玄英绕了一圈,发现朝南的窗子虚掩,便推开溜了进去。
屋内还燃着火炉,但是他感觉不到任何暖意,老村长悬梁于自己的屋中,
因下坠而扭曲的面孔,在炉火跳跃的火光下,显得格外哀戚,让穆玄英不忍细看。
除了倒下的矮凳,屋内没有任何打斗迹象。
穆玄英翻了翻桌案,除了几本书籍就是村志,离手边最近的,是一份关于丧礼的诸多事宜。
墨迹未干,显然,他在死前刚把工作完成。
莫蓉蓉抹了一把那双苍老枯瘦的手,还有余温,刚死没多久:“要叫人么?”
“不用,不要打Cao惊蛇。”如果让他跑了,就更难抓住了,“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
天寒地冻坐在树上看月亮,一点也不浪漫!莫蓉蓉揉了揉腿,嘟着嘴问:“真的会来么?”
“如果沈眠风还想跟我玩游戏的话。”穆玄英看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冷的话,你可以先回屋。”
“不,不用。”莫蓉蓉连忙摆手拒绝,要是让莫少爷知道她让小少爷一个人在外面吹冷风,自己躲在屋子里,
那么她这辈子都可以告别“温暖”这个词了。
“小少爷为什么怀疑王吉?”
“女为悦己者容,在什么情况下,一个爱打扮的女子会素颜示人?”
她家有人,如果是外人,不可能在家里袭击她,如果是半夜外出,至少要梳妆打扮。
何况,从村长口中至少得之,她不算什么贤妻良母。
当然,也不排除其他情况,比如私会,所以他才需要找王吉确认。
回答显而易见,但是这里实在是太冷了:“那他现在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他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守株待兔了。
五更时分,停了一夜的雪倒是先不期而至,
王吉走的很小心,他作为一个猎人,他知道如何在雪地中掩藏踪迹,
他不敢走的离穆玄英的屋子太近,否则会被发觉,所以只是把信压在石磨的下面,
除了和昨天一样的纸条,里面还有一支笔。他只敢带小物件,太大的携带不方便。
“为什么不亲自给我?”穆玄英站在他身后,问道。
王吉吓了一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哆哆嗦嗦的说:“刚才有个黑衣人,让我把这封信放在这里。”
穆玄英也没有指望过他会轻易承认,便继续问道:“昨晚我去你家找你了,你不在。”
王吉眼眸一转,立刻作出一副哀痛的表情:那里每一寸地方都有香儿的痕迹,我,我……”
说着,甚至捂脸哭泣起来。
“我睡不着,所以整夜我只能在外面,我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香儿,香儿,你死的好惨。”
你知道他说的都是谎言,但是你没用证据,穆玄英意识到麻烦比想象中的大,他所有的依据都是猜测。
“香儿姑娘未施粉黛,也没有防御x_ing伤痕,必然是亲近人所杀。而昨天你也去了村长府上,村长已经死了。这也太巧了?”
“无巧不成书,小少爷。但是这些不足以做证据吧,昨天我走的时候,村长还活着,他儿子可以作证。”
王吉见假哭蒙不了他,索x_ing抹去脸上的眼泪,抵死不认帐。
“但是你疏忽了一件事,那支木簪,我问过商贩,那不过是普通的再普通的款式,你是怎么一眼认出我手中的就是香儿姑娘的?”
穆玄英上前一步,迫得王吉后退半分,这种气势给他无形的压力,让他忍不住心虚起来。
木簪的事,穆玄英只是临时想起,根本没有问过人,只是借此讹他一下,效果确实意外的不错。
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那么就诓他露出破绽。
“不如让我们搜搜你的屋子,我相信一定会有其他发现。”
穆玄英这席话,让王吉急躁起来,道:“是她自找的,总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和那些男人眉来眼去!”
在语言的角逐中,先激动的一方,则输。
“那村长呢,你为什么杀他?”
“我没有杀他,他是自杀的。他知道是我干的,他让我收手,我办不到,所以……”
村长的死明显戳中了他,让他难过,那个一直看着他长大的老人,他原本是想报复那些有罪之人,并非为了连累无辜。
“他说他老了,行将就木,如果我不肯罢手,就让他这条垂死的生命去代替他人。”
这个回答让穆玄英沉默了半响:“尹天赐在哪里?”
“我不会说的,我会让你们都后悔。”王吉恶狠狠的盯着走过来的莫雨,回答的咬牙切齿。
穆玄英也回头看他,王吉态度的改变,让他很快明白过来,他不是沈眠风的手下,他只是憎恨着恶人谷才与其合作。
那么,沈眠风的手下在哪里?
“这是在做什么?”莫雨一手搭在穆玄英肩上,问道。
穆玄英简单的解释了下情况,然后说:“他不肯说尹天赐在哪。”
“你确定他知道?”
“我是知道,但是我不会说,你恶人谷不是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么?”
王吉扬起头,冷笑的看着两人。
莫雨问道:“是旧恨?”
“我弟弟王祥,为了恶人谷死的。可是你们,甚至连最基本的解释都没有。”
王吉很恨,他劝过阿祥不要入恶人,可是他不听,
母亲知道阿祥的死后,哭的死去活来,但是没有人对此负责,恶人谷甚至直接无视了这件事。
莫雨表示很无奈,常年争战,恶人谷死伤无数,不可能每个人的死,都会引起大家的注意。
而且他对这个名字,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穆玄英皱眉,他对恶人谷的这种恩怨一点也不感兴趣,只能试图劝他:
“此事与尹帮主无关,你何必拖他下水。”
“因为莫少爷想救他啊。怎样,莫少爷,如果你向所有因你们而死的人道歉,我就告诉你。”
王吉心一横,虽然沈眠风告诉他,千万不要和莫雨谈任何条件。
莫雨笑了,带着三分轻蔑,附耳对穆玄英说:“你去看下村长那边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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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家门口围了一堆人,或痛哭或哀叹,
他生前是个受人尊敬的长者,死后也将被人铭记缅怀。
孔子说:父为子隐,子为父隐。
在礼法,私心,道德的矛盾中,村长最终选择了这条路。
他能理解,却觉不认同。
穆玄英远远的看着,他知道村民们惧怕他,如同恐惧带来的死亡。
他们并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知道,这两个人,来了三天,死了两个人,或许还会更多。
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因为是熟悉的脚步声,他便没有动,来人却得寸进尺的从背后抱住他,
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间,低低的唤了一声:“毛毛。”
“招了?”对于刑讯穆玄英并不陌生,浩气盟有元风禁狱,以仁为本,却也以法为治。
“我让莫杀和蓉蓉去救尹天赐了。”王吉并没有受过相关训练,要让他招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穆玄英却不觉得如释重负,反而愈加觉得不安:“沈时在哪里?”
莫雨笑了一声,将他抱得更紧:“毛毛,他用你来牵制我,用尹天赐来牵制你,那么会用谁来牵制尹天赐?”
知道沈眠风并不担心尹天赐被找到之后,莫雨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因为如果是他,他也会这么做。
你所爱的东西,会造就你,也会毁灭你。
穆玄英倒吸一口凉气:“尹放和尹小莲。”
所有沈眠风并不担心尹天赐被找到,因为这根本不是他手中的底牌。
“但是毛毛不用担心,我会全部处理好的。”如果他们两个失踪,势必早已引起丐帮的s_ao动,沈眠风只是在他们身边安排了自己的人,所以他抢在沈眠风下达命令之前,让人去保护两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