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同人)巫教遗稿 作者:谢山(上)【完结】(5)

2019-06-14  作者|标签:谢山

  “你是这里的什么人?”

  “恩人!”

  ——当赤羽和任飘渺一同下山进入其中一个紫色的神殿后,赤羽便在其族长的口中听到了这个答案。

  但很显然,这个恩人不太领情,直入主题:“贞族族长,三途蛊制作得如何了?”

  族长屏退下人,刚想开口,突见身边还有一个从未见过的红发人:“这……”

  任飘渺瞥了赤羽一眼,道:“他,无妨。”

  族长点点头接着说道:“如不出意外,四个月之后即将全部完成,作为寄主的冽家夫人也早已有了相当的觉悟,现在五族同心,为了彻底铲除‘那个人’,我们不惜一切代价。”

  任飘渺笑道:“真是难得的同心啊……”

  族长似也很感概:“是啊,当初邯卢一族因为那个孩子逐渐壮大,后来独大的忌族又因为这个孩子走向式微。其间,五个家族之间彼此猜忌,鸡犬不宁。自从恩人将那个人逐出巫教,五族也终于有了平静的日子……可那种恐惧还是笼罩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从邯卢族提议炼蛊开始,已经酝酿了十三年。十余年的心血,我们绝不容有失,若……若是三途蛊还是对付不了那个人……届时,还望恩人施以援手!”[6]

  那族长语毕,竟跪地不起。而任飘渺竟受之无愧地站在他面前,不置可否。

  半晌任飘渺才开口,冷声道:“再带我去见见冽家夫人。”

  贞族族长却如蒙大赦,绷成一条弦的脊背终于一松,连忙起身道:“恩人,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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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太虚神鳞注:吾虽做人失败,却也尝闻人间道教之说,其中建除、胎息、堪舆、凤角、遁甲、七政、逢占、六日七分等道法皆沿袭巫术,颇有发展。部族遭受外界压迫,确会被迫摒除自满心理,进而移风易俗,甚至模仿外界可笑之异俗,以求共融。然巫教虽原始纯粹,却将全数精力投注于五部族间的争竞甚至一人之上,未免短浅,固步自封。吾不知此纯粹是悲耶、是幸耶?

  而竞王所辖苗北,毗邻巫教,实乃荒僻之所。其人处境,不难料想。

  [6]琅函天注:十三年前,推之为庚戌年,乃是神蛊温皇被逐出巫教之年。一者孑然运筹十七年,一者两族擘画十三年,高下立判。

  ***

  冽夫人并不算是很美的女人,也并未站在很高的地位之上。她所住的地方不过是一间普通树屋。她一切的价值,实在也不过是她有百毒不侵之体。

  而此刻,任飘渺和赤羽却要在树屋下等这个平凡无奇的女人梳妆打扮。

  赤羽心中暗忖,不知这任飘渺这么快便接触到其至深的秘密所谓何事?由那个贞族族长的话来推断,他们口中的“那个人”,必是其十分忌惮之人。这个任飘渺正是将他们所忌惮的“那个人”赶出巫教的外人,虽不常在巫教,却与所谓的“三途蛊”计划有关。

  嗯,三途蛊……

  赤羽见此刻四下无人,轻声道:“我竟未料到你是一方英雄人物。”

  “我像么?”任飘渺并不介意对方的语带嘲弄。

  赤羽不答,却直问肯綮:“三途蛊为何物?”

  任飘渺羽扇一摇:“赤羽,彘肥了难免还要遭屠戮,人了解的太多恐怕也会招致不幸。”

  “任飘渺!”

  “嘘!小点声。”

  赤羽怒容未收,声音却已轻缓:“你既故意将此事暴露与我,自是要引我知晓,现在我顺遂你意来询问,你又何必故作姿态,遮遮掩掩?”

  任飘渺无奈地哈了一声,道:“三途蛊,世之剧毒。主要以最罕有的神、苦、鬼三蛊共同炼化,辅之以其余百种蛊,寄宿于百毒不侵之人体内,按时按量喂以剧毒饲之。一夕爆发,不但寄主会死,且以其为中心,三里为径,所有生灵瞬间发肤遭蚀,血液干涸,筋脉全无,仅余白骨。”

  “西剑流亦有使人筋脉寸断之毒,但比之三途蛊却显得乖顺许多了。”

  任飘渺饶有兴趣问道:“筋脉寸断?”

  赤羽颔首,却又摇头:“然而筋脉损毁虽易,回天却难。”他只一感慨,不愿多说,旋即问道,“用这般凄厉的手段,仅为对付一个人?”

  对付一人,是否值得。

  任飘渺没有回答。似乎也不需要回答。

  树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任飘渺抬头,看到从远处走过来两个满载而归的小孩,原是冽夫人的一儿一女。

  男孩背了一篓蝴蝶在前面闷头走着。

  小女孩梳着垂髫小髻,一边勉力跟上哥哥的脚步,还一边从篓子里一只只地再将捉好的蝴蝶轻轻搁在小手上,等它们自己飞走、扑朔着翅膀回家。

  “凤蝶,为什么你每次叫我将它们捉来,自己却又一只一只的放掉?”

  “哈,哥哥,我是在叫你做坏人,我好做英雄啊!”

  “啊?那你放走了它们,它们就能够回去了?好像很远啊。”

  谁知小女孩也并不童真地打了个哈欠,倔傲一哼:“凭本事。”

  赤羽听到这个答案也不禁笑了一下。

  那兄长看见妹妹打个哈欠,也不由地跟着凑了个热闹,谁知这一抬眼,才看见屋门前站着两个人,哈欠立刻哽在喉咙里。

  而那小妹却对此并不介意,旁若无人地抱着篓子放着蝴蝶。

  任飘渺剑眉一扬,倒不是因为彩蝶在夜晚飞舞的景致,也不是为了这小女孩的冷淡态度,而是她此刻手中握着的那一只,并不是一只温驯美丽的蝴蝶。

  ——那是一只吞食了蚳蛊的蛱蝶,远大于正常的蛱蝶。它与那些汲汲飞走的蝴蝶不同,在她的手上少停片刻才不舍地飞走。

  女孩好奇地目送了那一只很久,末了才觉得手指有些发痒,挠了挠便坐下继续兀自摆弄着篓子。

  待任、赤二人见过冽夫人,赤羽只觉这女子倒也不如自己先前所想的那般倨傲,反倒有几分特别。许是因为她到了此刻,还有这份情怀在面孔上略施粉黛,使之看起来神采奕奕。而其人也无甚仇恨,不过一介善良忠厚女子,应族人之求而已,并不视此为牺牲。

  赤羽不知为何,对这种无由的顺从反倒心生了亲切之感。

  而任飘渺却回头看了那树屋下小女孩一眼,只想了一件事。

  ——果然没死。

  戌时将近,人声已近鼎沸。

  赤羽本以为这任飘渺是好清静之人,却不料此人常常出乎意料,竟将他带至风口浪尖。

  祭台边上最高的石台。

  ——那是寻常百姓站不到的高度,自然是俯瞰祭台表演时,视角最好的地方。

  “我这算不算沾你的光?”

  “你在责怪我假公济私?”任飘渺负手道,“好好看那个祭台。”

  赤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人群突然寂静下来。五座神殿之门开启,从内中各自走出来一名手端锦盒、顶戴长帽、头覆面具的巫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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