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啊……莫非又是那些山贼……”
“就算是,这位道长在这里不用怕!”
“可这位道长看起来弱弱细细,还不及我家的握面杆……”
“你这人真没道理!道长帮我们你还……
“别说了!倒是快躲躲!”
村人赶紧纷纷躲回屋里,稍微大胆些好奇过重的便留荆窗一条缝来看,很快,唯一的村道上便一个人都没有了。不多时候便传来马蹄蹋土铮铮而来的声音,躲在屋里的村民更是惊骇地往里躲。
八九个骑在马上的壮汉张狂地笑着,见抢过的村落居然这次一个人都没有,便起了疑心,领头的见村口站着一人,手握长刀,一干人马便大笑出来。
“我说咋溜得这么干净呢!”为首的汉子露出黄牙大笑,“原来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来装腔作势!也罢,老子便宰了你再抢东西!”首领一笑,身后的山贼也更着笑起来,张狂笑声震天。
封刀不理会他的挑衅,只冷下脸道:“这村里的人日子刚够果腹,听你们说话,看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他们,这村里的地是埋着黄金怎么了,让你们这般惦记?”
“啪”地一声,首领将长鞭甩在地上惊地一番尘土,哈哈大笑道:“这山是老子的,山脚下的地也是老子的!娘了巴子的,杀了还有,赶了又回来,老子砍都砍到了腻味,死都死成一窝死猪还让老子他娘不爽!哼,黄口小二,这窝都跑哪儿去了?赶紧给老子交代!”
那首领见口中的“黄口小儿”无动于衷,顿觉失了面子,大喝一声策马朝封刀奔去,鞭子如劈啪一声甩上他颈脖,却不料被这看似纤弱的男子一把扯了住!
封刀微微紧了紧眉,一把将壮汉从马背上扯下,壮汉熊一般的躯体落地,惹起遍地尘埃!壮汉没来得及挣扎了去,一柄长刀已架在他脖子上。
那首领气急败坏,呵斥其他山贼不要动,咬牙切齿瞪着他眼中的黄口小儿骂道:“全村人的命不想要,就动老子试试看?”
“那试试看吧。”封刀面无表情,手上一压就听得山贼首领闷哼一声。
首领并不在意脖子上那点血:“哼,让老子放了这村的人不难,黄口小儿,你能护他们一时,护得了他们一辈子?”
“那我今日所求,便是尊驾山脚下梨花村方圆数里、永不受尊驾侵凌。”俊秀的蓝衣人收紧了手中长刀,言语间并无多少杀气,却已有森冷寒意。
“你放下刀,我就答应你。”首领说道,悄悄让脖子往后移。
“你答应我,我便放下刀。”封刀回敬,冷笑着压得更紧。
“你欺人太甚!”其他山贼早已是怒火万丈,说着操刀而上,他们一动,首领就被那蓝衣年轻人一扯领子放倒在地上,只听得那年轻人道:“不答应,就只好牺牲你了。”
封刀说着就往首领颈脖切去,首领大叫:“我答应!我答应!” 那刀剑已隐隐入喉,听了吼出来的话便堪堪停住,顿时吓得众山贼大气不敢出。
封刀冷凝:“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首领连忙指天发誓,“若我不当真,叫我山寨上下都死在你刀下!”
“好,记住你的允诺。”
见山贼绝尘而去,封刀带笑看着村人道:“好了,以后不用担心,他们定不会再犯了。”却看到的是村人们欲言又止却藏不住的担忧。
之前给封刀茶水糕饼吃的黝黑妇人忧心忡忡道:“这可真生是好?道长你让那贼头子出丑了,怕是过些日子又来找咱们的麻烦。”
封刀信誓旦旦说道:“这担忧是大可不必的,他们既然答应了,不做到也得做到!如果他们真来犯了,我饶不了他们!”百般劝慰也没得到村人的欣慰表情,一个老人深深地叹口气,震得封刀的心一颤一颤地不安,但还是强压下来告辞了。
封刀并没有如道尊建议那般去镇上看看灯火,而是回到了道宗,回到时天色也不早了。正欲找到道尊回复交代过的事宜,爬到山顶发现道尊卧在院子里的花树上。
白衣道人见封刀来了,便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封刀大概交代了详情,道人斜卧树微微皱眉,翻身一跃几乎是飘到了封刀身旁:“这事你怎么想的?”
“封刀只是看不得他们受欺,一年到头辛苦劳作,还不及喂养嗷嗷待哺的婴孩,粮食却被贼人抢了去。”封刀道。
“那你可知,这些村民为什么宁愿忍受欺压强抢,也不远离那方寸之地吗?”道人耐心问道。封刀努力思考也觉奇怪,不明就以摇了摇头。
“有权仗便有欺压,国兴,百姓苦,国亡,百姓苦,横竖都是一个苦字。他们愿意忍受山贼盘剥,也不愿意忍受凶比猛虎的酷吏与苛政。那山脚下的村民尚能远离酷吏苟且安生,却也是靠着那山恶名昭彰的盗贼,衙县才不敢干涉。”
封刀慢慢拧起眉头:“那难道就应该让那些村民活在贼人的屠刀下?那道家佛家的济世苍生又算什么?只得一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就搪塞了所有事,无为不无为,无为之中有为,天下之大我无从环环相助,可我见着的就要管!”忽而觉得自己话语太无礼跃矩,合该下跪道歉,此事却怎么也不愿认错,只低头等着道尊责骂。
可道尊的斥责并没有到来,封刀只听得道人一声叹息:“你说的又如何不是我想的?剑仙道本就顺天,却也不惧逆天。只是万事万物并定环环相扣,从中折出事变必要理清。你的想法是好的,却差在了最关键的一个环节,你如何能相信别人的一句之言,尤其是你对其人还无从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