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乘人员微笑地应了,很快便给他带了杯咖啡过来。
他打开笔记本,连上飞机上的wifi,一边处理事情。
正这时,旁边又传来那罪魁祸首的声音:“你应该点杯酒,或许有助于睡眠,这里的Dom Perignon不错。”
他停下了打字的手,朝旁边望去,便见那西装男半躺着,举着杯香槟酒微笑看向他。
这人眯眼笑道:“这么好的酒都没能让你闭嘴,可见也没什么好的。”
西装男看着他。
他也盯着人不放。
西装男:“你的声音挺熟悉,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这人笑了起来,道:“我们要是早见过,你就活不到今天。”
起床气这个东西可大可小,你要敢打断某些人精心筹划的睡眠,就得做好被投放□□的心理准备。
但两人好歹各有一层社会面具在脸上,最终还是没撕破脸皮,只是在那儿之后一直到下飞机也无交流。
一前一后去拿行李。
一前一后在同一个大门出机场。
一前一后上了出租车。
一前一后进了同一个酒店。
这人一伸手拦住了西装男,好笑道:“这位先生,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先跟踪我了?”
西装男轻举了两只手,脸上淡然:“你误会了,我只是刚好在这里有个会议。”
男人的太阳x_u_e浮上条青筋,猛地收回了手,进了电梯。
西装男也跟了进来。
电梯在四楼停了,西装男离门口进,见着了里头的情况,道:“来参加婚礼?”
男人瞥了他一眼:“来抢亲。”说完便踏了出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电梯缓缓合上。西装男一人站在里头,伸出修长的手指,扯了扯领带,沉稳的表情裂了道缝,透出三分诡异:“找到你了。”
四层总共有三个大会议厅,近来红日子多,一天天喜宴从未断过。但今天却只开了这么一个大厅,整层楼连服务生都撤掉了,也没有司仪的身影,若不是门口的装饰透着婚礼的气息,任谁都不信今天这里有对新人即将在众人的祝福下结为连理。
男人站在了海报前。这是张极为特殊的结婚照,没有新娘,但却有两个新郎。
拍得真好,把那人温柔的眉眼拍出了别样的神采,身旁之人专注地看着他,两人牵着的手上,各戴了枚戒指。
真让人羡慕。
“小袁?你来啦,真是辛苦你大老远跑来一趟。”他身旁传来声响,扭头便见着一个打扮端庄的妇人带着她的丈夫迎了过来。
袁策走过去:“恭喜阿姨!恭喜叔叔!”
刘女士跟魏爸爸相视一笑:“谢谢你们愿意来。”
袁策笑:“一定得来,这两人的洞房我是肯定要闹的。哈哈,他们人呢?”
“还在化妆间,化妆师处女座的,在里头折腾了一小时了还没放过他们,抹墙呢。”
“我瞅瞅去,闹闹他们。”
“去吧去吧,让他们差不多得了,再化也化不成彭于晏。”
“哈哈哈,好的阿姨!”
袁策刚往化妆间去没多久,两人从大厅里走了出来。
“刘姐姐,宾客名单是不是再对一对?”林燕霞今天穿着红色旗袍,衬着她的脸更加精致美丽。她身边紧跟着一个男人,一只手微微搭在她腰间,深怕她跌倒。
刘女士见着脸上有些着急:“言睿同志你怎么回事,看着她别让她瞎跑,三个月宝宝还不稳呢。”
言睿听罢道:“听见没,说你呢,别瞎跑,另外你这高跟鞋也脱了。”
林燕霞拿眼角看他一眼:“我爱穿。”
言睿看向刘女士:“姐,你看看,我拿她没办法。”
林燕霞道:“阿晨跟天阳的同学都来得差不多了,我跟言睿对了对名单,发现还有些人没到。十二桌酒菜,本来准备了两桌备着,现在才坐满了八桌。”
这话说完,四个人都有些沉默。
魏爸爸开口:“坐不满就坐不满,两个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就铺张浪费那么一次,没事。不来是不来的选择,我们该为来的亲朋好友感到高兴。”
言睿赞同道:“说得对,咱们又不缺钱。”
正这时,三四个年过半旬的老人从电梯里出来,朝这里走来。
刘女士本来被言睿逗笑了,见着这几个人,突然眼泪就涌上了眼眶。
她迎了上去:“大哥,二哥,二嫂,你们来了。”
刘大哥鬓发已全白,在弟弟的搀扶下走过来,抓住了刘女士的手:“混丫头,大喜日子,哭什么!”
刘女士被这一声骂,眼泪掉的更凶了。
魏爸爸双手搭上她的肩:“多大年纪了,丢不丢人。”
刘女士擦着眼泪:“大哥,我就是难受。别人家婚礼热热闹闹,我们这儿门口都不敢留人。我替小孩委屈。”
刘大哥瞪了她一眼:“他们委屈什么?婚也婚了,现在不知道乐成什么样,要上天了该!你管其他人作甚,我稀罕他们的红包啊?给门票我都不让他们进!”
一番话把刘女士说得破涕为笑,撒完娇骂过气,心里顿时就舒坦了:“进去坐,仪式马上就开始了!”
刘大哥没顺着妹妹的话走,倒是见着了后头的林燕霞跟言睿,堆着慈祥的笑容迎了上去:“亲家!”
林燕霞跟言睿被这声“亲家”叫得眼睛都笑开了:“诶!”
“我们家晨书,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
林燕霞二人赶紧道:“不麻烦,我们还怕天阳给你们惹麻烦呢。”
刘大哥慈祥地笑:“俩小家伙,不懂事,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面对,你们要多帮帮他们。”
“肯定的。”
“我这妹妹跟妹夫,容易死心眼儿。这个时代,我们就应该多听听年轻人说话,多让年轻人去做事,不要老想着自己多气派,指指点点。这往后几十年,社会就得换个模样了,到时候我们的经验还派得上用场?该多听听年轻人怎么想,别只顾着责骂。”
刘女士脸一红:“大哥,你能不能别那么记仇?我那时不也是着急……”
魏爸爸叫住她:“听大哥说就好。之前我们确实做得不对,让天阳跟阿晨都受到了伤害。”
刘大哥:“还不是多亏两个小孩坚强?不然能有今天?”
两个加起来100岁的人,被训得像做错事的孩子。
刘女士拉了拉他:“别翻旧账了哥,走,进去坐,你腿不能老站着。”
刘二哥道:“他今天老高兴了,平常走个200米就喊累,今天我看要不是我拽得紧,都能跑了。”
刘二嫂笑:“冲喜冲得。”
把亲家送进宴会厅,林燕霞有一阵子特别安静。
言睿:“想什么呢?不舒服?”
林燕霞摇摇头,笑:“想起那个时候,天阳带着阿晨在外生活,逢年过节还不忘给阿晨家里寄礼物,那模样,特别像他爸爸。”
言睿揉了揉她的肩。
林燕霞看他:“怎么?我提他,你不高兴啊?”
言睿笑:“想什么呢你这脑袋瓜。你都是我的了,我钻那牛角尖干嘛?”
林燕霞点头:“你最好时刻记住,一切行动以我的命令为基准,包括不能吃飞醋。”
言睿站直了:“遵命,老婆!”
化妆间,魏晨书坐得背都僵了,脸上堆着就要塌下来的笑:“姐姐,我这头发你都倒腾了一个小时了,你累不累啊?”
化妆师的手稳如泰山:“你是质疑我专业素质吗?我一个新娘妆能画七个小时,你这算什么?”
完了,七小时……
魏晨书小心翼翼问:“我们还弄多久?”
化妆师道:“成了,再上个发胶,最多十分钟。”
魏晨书松了口气。
化妆师对着他又想了半天,接着走开去拿东西。魏晨书便得以从镜子里,看到他的新郎。
楚天阳不知道在那儿看了多久了。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外套的领口是真丝绣成的繁复图案。内搭的衬衫为黑色,纽扣系上最后一颗,又绑了样式复杂的酒红色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