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去换好运动鞋后,着急忙慌赶到办公室的时候,恰巧听见里面他们在谈论自己和吴水淼的事儿。
不是没怀疑过他,要怪就怪自己太愚蠢,被人家耍着玩了那么多年,最后还落下这种下场。
站在门口听完了事情始末,韦巍恍然明白,这竟然是吴水淼那个变态精心策划的一个骗局。而自己不单没看透他,反而死心塌地的往里跳。
可怜啊,可悲啊,可恨啊!这世上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自己这样的蠢货了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韦巍,你他妈就是活该,即使上帝来了也拯救不了你了!!!
这时,苏卿跑出来,看见韦巍坐在地上,两人费了半天劲才把一滩烂泥似的韦巍扶进屋里坐下。
办公室里,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韦巍默默坐在办公桌对面,低着头,看不见任何表情。
三分钟后,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平缓,韦巍没有抬头,只是低声轻问:“教授,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呃……那个我和韦巍有点事儿要谈,你们俩先回去吧。”
“哦,哦,那教授,我们俩就走了。”
“先走了,教授。”
“恩,回去吧。”
得到特赦的两人无比激动的感激自家教授的良苦用心,迅速逃离台风中心。
“教授,你刚刚说的都是假的,是不是?”
“韦巍,事到如今,既然老四已经走了,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了。你和他之间所有的事儿,我都知道,包括他走那天晚上他对你……”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陈景升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语重心长的讲述了他所认识的吴水淼。
“从他邂逅你的第一天开始,他的名字就改成了‘蒹葭伊人’。韦巍,其实你就是那个深深藏在他心里,与他始终都有一岸之隔的伊人。他一直在等你,等你自己察觉,然后爱上他。可是那天晚上,他却突然告诉我,他必须离开你,否则他会控制不了继续伤害你。”
“可他还是……”话说了一半,剩下的韦巍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生生咽了回去。
“八年前他遇见你的那天,突然跑来告诉我,说他爱上一个人。你都不知道,那天他有多高兴,他说你就是他要等的那个人。也是因为你,本来他已经和美国的专研机构签了合约的,可是他还是决定要留下来,为此他不得不支付高额的违约金。知道你读文学后,特意申请去当你们系的指导员,学校对他这种行为当然是完全不支持。你可知道像他那样的人,学校怎么会同意他去做行政工作。最后在他努力周旋下,学校勉强同意他做你们班的班主任。在这之前学校本是不设班主任的,每个系都有一个老师专门负责学生工作,老师大多数时间都是和班长单线联系管理班级的。老四除了要担任你们班的班主任之外,还要给研究生上课和主持实验室的研究课题,业余时间撰写论文挣外快来填补那个巨大的债务窟窿。”
说到此处,陈景升视线被迫转向窗外,眺望远方。
“就这样,他总是找时间刻意接近你。三年专科毕业后,你们的关系发展到良师的那步。于是他劝你考专升本,尽量能让你多留在学校里,这样他才能有机会继续和你保持联系。两年后你本科毕业,发展成了益友。他知道终于熬到毕业的你,是不会愿意留在学校里的。所以他想法设法找到你家,和你父母商量了很久,保证只要你肯改专业学医学,他就能让你考上研究生。当时他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劝过他不要这么固执,文科生没有一点基础半路改专业原本就困难极大,弄不好以后人家还会埋怨你。你猜他怎么说,只要尽力了就一定能成功,他坚信事在人为。希望自己能时刻专注你,哪怕你不在他身边。为了给你恶补医学知识,几乎花掉了他所有的业余时间,繁重的工作和不知疲倦的授课,在我看来他这跟慢性自杀没什么两样,可他却乐得其中,心甘情愿。研究生报名那天,我看见你的学信档案,导师是韩静文老师。我问他为什么不让你直接让读他的研究生,那样不是更容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却说,拐你读医学硕士让你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再让你当他的学生,朝夕相处下来,他会忍不住想要掰弯你。倘若你也喜欢他,俩人在一起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你拒绝了他,轻一点是讨厌他,重一点或许会逃避他。自己辛辛苦苦经营下来的这五年关系必定破裂,他的辛苦就彻底打水漂了。让你读韩老师的硕士,他可以当你的任课老师,还是有机会接近你的。”
“呵!还真是难为他这么煞费苦心了。”
“你硕士研究生毕业那天,他找到我,说你们的关系越来越危险了。我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肯说,只是恳求我和他联名向院领导推荐你保送博士生。我知道他为了能继续把你留在医学院,已经和院里签了就业合同,条件就是能让你保送,可学校也开出了条件只有你符合所有条件才能赢得这个宝贵的名额。他希望我能和他联合几个导师一起推荐你,接着攻读医学博士。”
陈景升说完,收回视线,盯着对面的韦巍,等他回答。
办公室里安静的出奇,浅浅的呼吸声,空气浮动的声音。
笑柄,天底下最大的笑柄就是你了!韦巍不禁自嘲,缓缓抬头,看见陈教授眼底尽是期待。
“他说让我读专升本,我读了。让我改专业读医学,我也读了。可我总不能一直都呆在学校里吧,他一直都在操控我的人生轨道,替我做那么多我不喜欢也不愿意的决定,我受够了。所以读博士的时候我直接拒绝了,可他不死心,捅到我爸妈那,利用他们对他的信任和望子成龙的思想,逼我低头。行啊,念就念吧,我报别的学校,离开这里,离开他总行吧。报名表交上去的那天,我亲眼看见他从招生就业处出来,还和张主任有说有笑的。后来我被通知,保送的研究生只能上本院校的博士。索性选导师的时候我就填了您的名字,趁他外出不在学校的时候提交了报名表。直到通知书下来,我才知道,自己的导师不知什么原因变成了他。那次和学长一起聚餐,师兄说我真幸运能让他选中,自己被调剂到您的名下。我才恍然大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搞鬼,于是一气之下和他吵了一架,回家了。不知是我太蠢没看清他的真面目还是他实在太卑鄙无耻,骗我放松警惕后拍出那种照片,威胁我要是不读他的博士就公开照片,让我和我的家人以后都没脸做人再也抬不起头。”
情到深处,韦巍缩紧身体,一道晶莹的泪珠滑落,染湿了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