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郡的李建成,李元吉等人收到李渊的书信,半刻不敢耽搁,什么行李都未收,连夜备马,准备赶赴太原城汇合。
“哐——”门被人一脚踢开,罗成只当没听到,背过身去道,“给我滚出去。”罗成自打那日被偷袭,挨了一棍子之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也曾尝试过离开,可身体实在不争气,刚走出大门,就被七八个守卫看住,往日里,这些人哪够瞧的,而如今却是无能为力。
病来如山倒,这一病就病了好几日,也不见好转,偏找宇文成都的事时时压在心上,让他心情抑郁,病情就更不得缓解了。
李元吉对罗成的话,充耳不闻,二话不说,强硬地掀开被子,一手拉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就要往身上扛。
“滚蛋,他妈的李元吉,你想干嘛?”罗成忍不住飚出脏话来。
也别怪他生气,这些天他三番四次提出离开,李元吉不让也就算了,还找了七八个训练有素的兵士时时刻刻看着自己。他不吃药抗议,他索- xing -找人按住他手脚,强行灌下去,每回都弄得异常狼狈,他只恨自己身体尚未痊愈,浑身使不上劲,等到他身体复原了,第一个揍得就是这小子。
“李元吉,你放我下来,你他妈地把我当女人了不成?”罗成又羞又恼,这人眼见他拼命挣扎,扛不上肩,索- xing -双手交替,来了个公主抱,抱着就大步往外走。
由于挣扎,罗成本就病态苍白的脸上晕染了红晕,配着那精致的脸庞,煞是好看。
李元吉忍不住多瞄了几眼,存了心逗他:“你要是老实点,我就放你下来。”罗成气急败坏的声音,与李元吉透着欢快的语调形成鲜明对比。
虎落平阳被犬欺,罗成做梦都没想到会被这么欺负,忍气吞声地放弃了挣扎,撇过头去,低声道:“放我下来。”
李元吉吸了吸鼻子,有些可惜,怎么就这么听话了。
饶是罗成妥协至此,李元吉还是坚持将人抱到了前院,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将人放下,道:“你能不能走?我们要出远门了,而且是连夜赶路,你的身体要是吃不消,及时跟我说,别强撑着,实在不行,你我同坐一骑。”
罗成刚想问怎么回事,就听身侧传来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道:“哟,三哥,你不会是以为咱们是去度假避暑的吧?咱们可是逃亡,若是他身体撑不住,难不成还要咱们放下脚步照顾他一个人?”
此人面肤色白皙,容貌俊秀,和李元吉古铜色的肌肤,硬朗的面部线条有着天壤之别,可能是像他生母万氏的缘故。
“李智云,你爱等不等,你既然这么怕死,我不耽搁你,你赶紧给我滚,别给老子废话,要是想跟着我们一起上路,就别再让我瞧见你唧唧歪歪的模样,信不信小爷抽死你。”李元吉脾气上来,二话不说抽出鞭子,往地上狠狠地甩了两下。
李智云不为所动,眼神在罗成和李元吉身上流转,笑里藏刀道:“瞧瞧,瞧瞧,还没说几句话呢,就急了。三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学做活菩萨了?心存怜悯,为人着想这种事可实在不适合你,谁不知道你每次打猎,百姓们可是避之不及,死伤无数。”
李元吉是真想抽死李智云这小兔崽子,坏他的名声。李元吉偷偷摸摸瞥了眼罗成,有些心虚,话说他已经很久没打猎了。
看见罗成皱眉,李元吉怒火没地方撒,脾气上来,就要揍李智云,被李建成一把拦住,喝道,“好了,都是自家兄弟,在干嘛?眼下都这时候了,还斗?要斗等到了太原城,父亲面前你们再斗,我不拦着。”
李建成的话还是有一定分量的,至少这两人暂时偃旗息鼓了。
李建成走到罗成面前道:“小恩公,事情有变,父亲急招我们回太原城,杨广怕是马上就要派人来诛杀李氏族人,恐有不测,劳烦小恩公跟咱们一起上路。”
罗成心下一转,暗道,看来李渊是被逼急了,打算正式造反了。
罗成想说就此分道扬镳,自己可以一个人去四明山,但刚开口就被李元吉给堵住了,这人蛮不讲理,一锤定音:“你想一个人去四明山,想都别想。你现下什么身体状况?必须跟我们走。”
罗成气得没法,你凭什么就替我做决定?
李元吉睨了他一眼,又道:“你要是不服气,行啊,赶紧把身体养好,养的身强体健,能一拳打死老虎了,到时候,你爱上哪上哪去,我才管不了你。”
罗成狠狠瞪了他一眼,心说,我要真痊愈了,第一个揍死你。
李建成见罗成并未说话,又道:“小恩公,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四明山下已经没人了,我派去的探子前来报告说,杨广突围出去之后,反军便从四明山撤了,至于撤去哪里,有何打算,暂且不知。”
“再者,元吉说的也不无道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适合一个人出行,你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事,父亲也饶不过我们。小恩公,你别怪元吉说话不好听,元吉也是担心你,往- ri -你有个咳嗽头晕什么的,他比谁都上心,府里的大夫都让他烦得纷纷请辞了。”
“大哥,你跟他费什么话,直接绑了扔马上不就得了。”李元吉被李建成最后那句话说的脸微烫,在罗成的注视下撇过脸道。
罗成狠刮了眼李元吉,刚要反驳,突然胸口一堵,抑制不住,猛得咳嗽起来。
背上多了一只手掌,有一下没一下轻轻地拍抚才好受些。
罗成原本想道声谢,偏下句话就能让他给气死。
李元吉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不屑道:“你这模样还指望能的单枪匹马赶到四明山?到时候,别宇文成都没死,你先死了。”
罗成险些被他气吐血,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李元吉瞧也不瞧罗成一眼,蛮横地将人打横抱就给扔马上了。
这边的李智云急了,连忙道:“三哥,马厩里就三匹汗血宝马,你给他了,我骑什么?”
“马厩里多的是马,随便你骑哪匹,但这汗血宝马是我的马,我爱给谁给谁,有你什么事。”
“李元吉,你明知道其余马的脚程都比不上汗血宝马,你和大哥各骑一匹,又把最后一匹汗血宝马给别人骑了,你不是想我死么?我们好歹是兄弟。”
李元吉冷嗤道:“我就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你算哪门子的兄弟?李智云,别跟我套近乎,父亲不在,你演这些兄弟情深,没人捧场。我劝你,与其在这多费唇舌,还不如赶紧跑起来,兴许还能多跑几里路,让人抓了,我可不会救你。”
李智云死死地盯着李元吉,冷哼道:“李元吉,算你狠!咱们走着瞧,到父亲那理论!”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挥鞭子就跑。
李元吉看着罗成闷声不响,可不认为他会乖乖听话:“你别想着独自离开,你眼下的身体状况,要是落了单,让隋军逮去了,就更没机会去找宇文成都的下落了。”
罗成这回倒是难得没有反驳。
李元吉翻身上马,骑上马,回身道:“大哥,我们赶紧赶路吧。”
李建成微一点头,几人几马,便往城外跑去。
第99章
李建成,李元吉一行人连夜赶路,刚出城门就迎上了杨广派来捉拿李家子女的隋军。
跟随李建成一道出来的众亲随看这形势,自发挡出一道人墙来,为首的将领乃李建成的贴身亲侍李义,此刻拔刀相向,侧过头对李建成等人道:“大公子,三公子,你们先走,这些人交给我们。”
李建成看着不断压进的隋军,眉头紧锁,眼下情形由不得他多做犹豫,转头看向身旁李元吉道:“三弟,五弟,我们走。”
众人二话不说,从另一边驱马离开。
身后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还有箭矢划过半空的声音,罗成回过头去看,隋军有备而来,不单人手众多,而且弓箭手齐备,区区数十人的人墙,哪里抵挡得了数千人的军队。
耳边呼啸而过的不只是风声,还有士兵们惨烈的叫唤声。
一行人也不知这样跑了多久,星空渐渐淡了,天空和地面的交界处隐隐现出了几丝光亮,天见亮了起来。
李元吉看了眼坐在马背上,有些动摇西晃的罗成,忍不住冲着一马当先的李建成喊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歇歇?”
“是啊,就算咱们可以不吃不喝,那马儿也不行啊。更何况,我那马可比不得你们的,早就伸长了脖子了,吐舌头了,也不知道还能走多久。”李智云瞪了眼李元吉道,后者只当没瞧见。
李建成看了眼李智云和李安等人的坐骑,又瞧了瞧渐亮的天空:“好吧,咱们到下个城镇暂歇一会,喂饱了马儿,再准备些干粮就走。”
李建成话音刚落,就听罗成突然喝止道:“不要说话!”
众人屏住气息,目光纷纷投向一旁的罗成。
不多久,罗成便道:“大公子,不能停,咱们身后有追兵,左右不超过十里地。”
不等李建成开口,李智云便不屑一顾地笑了:“你当自己是神仙呢,十里地?十里地外的动静你都能听出来?开什么玩笑。我瞧瞧这风平浪静的,怎么都不像是有追兵的模样。”
李建成不赞同地喝住:“五弟,怎么跟恩公说话呢?恩公的本事你是没见识过。”
也难怪李智云不卖罗成的账,当初长安城小树林中一役,他跟他老娘在太原封地没赶上,之后李家那位天生神力的李元霸被打的时候,他又在河东郡,没瞧见,只听说罗成如何厉害了,那也是别人传出来的,事实怎样,他也没亲眼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