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正好可以放在里面,别人看着只会以为这个包是衣服上的装饰。其实是我的障眼法,藏苗苗于无形。
去郊游的前一晚,我和小时候去春游之前一样,不争气地失眠了。我兴奋地睡不着,幻想着明天可能发生的情景。虽然我知道我想也是白想,现实绝对不会按照我的想象发展,但是思绪还是像脱缰的野马似的,驰骋在辽阔的大草原上,拉都拉不住。
天亮之后我迷迷糊糊睡了一个小时不到,周璟叫我起床的电话就响了。
我上车的时候还不是很清醒,头一跌一跌的,楚刑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忽然打了个颤。
“鼓鼓,想上厕所吗?厕所在车门旁边。”
我硬着头皮往后走,在厕所里呆了一会儿,然后冲水。我不想上厕所,但楚刑让我去,我就去了。
露营车里的厕所狭小,但里面相当整洁,镜子亮得晃眼,还有小小的淋浴间。
一想到晚上,楚刑会在淋浴间里洗澡,我就浑身发热。我一定要排在楚刑之后洗澡,这样就可以闻到他留下的味道了。
我从厕所出来,一头扎到了楚刑怀里。楚刑的身高接近一米九,他在车里只能微弓着腰,低着头。现在我们的姿势,就像是他俯身抱住我似的,但实际上,楚刑并没有碰到我的身体,他的手撑在厕所旁边的隔板上。
“洗手的水是热的吗?”
“嗯……热的……”
“那就好。车刚启动,我担心热水出不来。鼓鼓,你发烧了吗?脸怎么这么红?”
我两手抚脸,做出尖叫者的表情,楚刑被我逗笑了。
“困的话爬到上层的床上再睡一会儿吧,路上要开两三个小时。”
我乖乖地脱鞋,爬上床。我不习惯穿着袜子睡觉,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的,索性把袜子偷偷脱掉了。上层的床离车顶很近,像是一个微型的阁楼,让人安全感爆棚。楚刑的车开得很稳,我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周璟说,这辆车是楚刑新买的。怪不得皮具上有好闻的、新车特有的味道。我很迷这种味道,就像有些人迷恋汽油味,有些人迷恋新的电子产品的味道。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特殊癖好。
上一次我闻到这种味道,是在哥哥新买的车里。虽然钟家家大业大、有权有势,可是哥哥受职业所限,不能开太奢华的车,恐怕会招致非议。哥哥买的新车也是低调的牌子和风格,他取车的当天,就载着我一直开一直开,开到了临市,连续开了十几个小时。他在高速公路上飙到一百八十迈,我吓得抓紧了车内的把手。他在无人的山路休息区停了车,我又惊又累又饿,被他抓进车后座,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我疼得不行的时候,就咬座椅上的皮子,闻着好闻的气味,像是要靠它续命。
我撅着屁股被哥哥做到日暮西沉,从此就对哥哥的新车产生了阴影,不再坐他的车。后来他好像把车送人了,我没再见过那辆车。哥哥换了重机,戴着头盔风里来雨里去。
在食物香气的诱惑下,我爬下床,穿好袜子和鞋。原来我们早就到达了目的地,现在身处一片密林中专供露营的开阔地上。
“鼓鼓醒啦!”周璟拉着我的手。“我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饿坏了吧,先吃点零食,我们一会儿吃烤肉!”
“应该、叫我的……”周璟和楚刑在搭帐篷,我没帮上忙,在车里呼呼大睡,真不像话。
“困就睡嘛,我和楚刑干活就够了,别那么见外。今晚有流星雨哦,我们要熬夜看星星,鼓鼓能坚持住吗?”
“嗯!”流星雨?那我是不是可以许愿了?
我们露营地的附近,有别的家庭也在安营扎寨。都是一家几口,夫妻两人带着两三个小孩,我和楚刑、周璟三人的组合,在其中显得有些诡异。周璟是个自来熟,他带着烤好的食物去别人家打招呼,和他们交换好吃的。我和楚刑守在烤炉边,气氛安静得只能听见炭火的哔剥声,和周璟他们那边热闹的氛围形成鲜明的对比。
快想话题快想话题!我盯着滋滋冒油的肉排在心里对自己说。楚刑对哪些话题感兴趣呢?股市行情?投资理财?政策形势?
啊……我哪个也不懂啊……
楚刑不会有小玩偶的吧,我不能和他交流养娃的心得;楚刑不可能会做小手工吧,我不能和他讨论布料的材质和色彩搭配;楚刑更不可能喜欢看电视剧吧……
楚刑掏出手机,我瞥见他的手机壳,一下子大失所望。虽然我早就预想到这个结果了,但事实摆在眼前时,还是觉得难过。他用的是原来的黑色手机壳,不是我送给他的。
楚刑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他尴尬地干咳,解释道:“你送的那个,被周璟抢去了。他两个都喜欢,换着用。”
“没关系……”我能说什么呢?我送的礼物不是他喜欢的,他不用是正常的。
“鼓鼓,你年龄小,我老感觉和你有代沟,就……嗨!我也不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玩什么,你能跟我说说吗?”
我惊讶地仰起脸。我一直以为楚刑在我面前话少,除了必要的对话之外,没有更多的交流,是因为他讨厌我。我的心忽然柔软成一团棉花糖,我想对他说好多好多的话,告诉他我喜欢读什么类型的书,给他看我做的手工的成品照片,甚至想给他看我背后背着的苗苗。
但我一张口,就是结结巴巴。“楚、楚……”
我快急哭了。楚刑打趣我道:“我可不叫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