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风大、听不、听不见。”
“你要逃走?”哥哥眼珠一瞪。
“没、没!”
哥哥说他特意在主桌上给我留了一个位置,我只觉得他多此一举。我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婚礼现场,他应该比谁都明白才对。总之哥哥最近就是很不对劲,具体让我说我又说不出来。更令我惊讶的是,他没有追究婚纱的问题。难道是我看错了,高估了婚纱的价值?
“哥哥……那个、婚、婚纱……我、对不起……”我还是坦白从宽吧。别人不知道谁是罪魁祸首,哥哥不可能不知道是我干的。
莫非哥哥是气傻了?他为什么在乐?
哥哥的下巴上生出青色的胡茬,眼球充血,满脸疲惫,大概是没休息好,精神错乱了。
他笑得我浑身发毛。他不会是想到了什么整治我的招数,所以在笑吧?
他把我压入床铺里,我挣扎道:“那里、疼……”
哥哥抱着我平息了好一会儿,半晌才嗓音沙哑地说:“睡觉!”
我扭过头去找苗苗,被哥哥按住了后脑,脸颊抵着他的胸口。我不再乱动,睁着眼睛等待天亮,不知什么时候,我支撑不住睡着了,第二天早上哥哥就不见了。如果不是桌上的菜一扫而光,我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第四章
哥哥在他的新婚之夜像游魂似的飘来又飘走后,就从我的生命中彻底消失了。
他半夜在我的床上突然出现,给我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他走之后的那几天,我起夜时会在床上乱摸,确定旁边有没有人。晚上我坐在客厅看电视,经常会出现幻听。我总能听到开门的声音。我打开门又关上,反复好多次,像个强迫症患者。
两个多月过去了,哥哥不仅没有再出现,连电话和短信都没有一通。我渐渐放松了警惕,不再每天战战兢兢。
可能是新娘子在新婚之夜,发现哥哥跑掉了,勃然大怒,让哥哥没有好日子过吧。新娘子看起来就不像是好敷衍的人,艳光四射的另一面是咄咄逼人,娶这样的大美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抱着苗苗偷着乐,哥哥也有吃瘪的一天啊,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哥哥不来搞突袭,我就不再每天打扫屋子。碎布料堆在客厅,装纽扣的分类盒放在茶几上,棉线和毛线球东一个西一个,我躺在厚厚的地毯上,转动眼球,舒缓因为长时间做手工而酸涩的眼部肌肉。
沙发套也没有再做新的。我一周会洗一次,房间也一周打扫一次。厨房我不常用,所以有时候两周打扫一次。
最近天气转暖,外头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我下午抱着苗苗出去走一走,呼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如果有人靠近我,我就会把苗苗藏到包里,不让别人看见它。小区里有不少养大狗的住户,我最怕遇见他们遛狗。万一它们从我的手中夺走苗苗,我是无力还击的。在锋利的犬牙下,苗苗的命运只有一个,那就是支离破碎。想当初哥哥提议领养退役的警犬,要放在我这里,说是给我看门,我极力反对,和哥哥闹得很厉害,事情拖了很久,才不了了之的。我可不敢冒这么大的险,整天提心吊胆。我似乎能预见到从狗嘴里抢苗苗的悲惨画面了,想想我就一身冷汗。
花园里无风的角落,是我和苗苗歇脚的地方。我掏出手机,不停地刷新网页。自从周璟向我推荐了这款应用,我就变成了社交网络中毒患者,手机不随身带着就浑身不自在,隔几分钟就要刷新一下,看看有没有人更新。
我关注了两个人。第一个是周璟,第二个,就是楚刑。
楚刑发的照片不多,自拍就更少。唯一的一张还是露了半张脸,应该是周璟逼着他拍的。楚刑在那张照片上的表情有些许的错愕,我几乎能够想象到,活泼的周璟举着他的手机,对楚刑说:“楚刑,看我!”
楚刑一回头,镜头就捕捉到了这一幕。
照片的背景是信义大厦顶层的观景平台。信义大厦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在全世界的摩天大楼中,也能排的上前十。所以它每天都会迎来来自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也是在这座城市里陷入热恋中的情侣会光顾的热门景点。
我捧着手机,放大照片,嘟着嘴巴,贴上冰冷的屏幕。
楚刑……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嘴唇上传来酥麻。
不是吧,我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和哥哥接吻时,我没有任何感觉,只有震惊。亲个手机屏幕,我竟然会有感觉?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周璟发来的消息。
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你看,我只不过亲了照片上的楚刑,周璟的消息就到了,苗苗呀,我做的蠢事,你可不要说出去呀。
周璟约我去郊外踏青,晚上露营。我犹豫着,最后还是答应了。哥哥的警报解除了,我就不必再把自己关在家里。嫂子,真是谢谢你杀身成仁。
周璟千叮咛万嘱咐,说我什么都不用准备,什么都不需要带,只要人去就好了。我没有在野外露营的经历,让我准备我也不知道从何处着手,所以我十分感激周璟的安排。
周璟不会独自去露营,这就意味着,我又能见到楚刑了。
我警告自己心中乱蹦的小鹿老实点,千万不能给周璟和楚刑带来麻烦和不自在。我安静地做一朵蘑菇就好了,我只要能看着他们就足够了。
可是苗苗要怎么办呢?我如果是袋鼠就好了,就可以把苗苗放在我的育儿袋里,走到哪都不怕丢。
不过这点小事难不倒我。我找出一件春天穿的卫衣,在卫衣的背后缝了一个小袋子,小袋子四个角上连着细绳,固定在衣服上,从远处看像是背着一个背包,实际上这个包是脱不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