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昭看着陶宪之,“你,你”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陶宪之也不管他,深深呼吸了一下,说道:“我们得尽快成亲。”
“什么意思?”景文昭看着陶宪之,有些不知所错。
“眼下这京中定是布下了许多人,你轻易怕是走不了的。”陶宪之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有些不敢去看景文昭,“只有趁着成亲的时候,挑起一场大乱,你才有机会逃出去。”
“你是疯了不成?”景文昭几乎是立刻就怒了,“你怎么敢这样说。我走,我走了之后他会放过你?”
“你别管,到时候我只管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他看着父亲的面子,定不会要我- xing -命,反正南疆那边已经说的差不多了,你回去之后尽快找他们出兵,趁着他刚刚收回兵权,局势不稳。”
景文昭突然沉默了,直勾勾盯着陶宪之,眼眶都红了,却说不出一句话。
陶宪之知道他说这事,景文昭十有**会反对,但这几日他已经想清楚了,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你别这样,只要你出兵够快,我们便有胜算,我,我会在京中等你。”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没有什么底气。
半晌,景文昭终于开口了,他问陶宪之:“我们一起回去不好吗?我不争了不好吗?我就想守着你,当一辈子藩王也好。”
陶宪之听出来了,景文昭语气里满是委屈,带着些哭腔,他很想说好,也很想抱着景文昭哭一场,诉说自己这些年心中的委屈,可是他不能,他只能装作云淡风轻说:“你以为你回去,他就能放过你了么?他将你留在京中这么久,目的还不够明显么?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说了,南疆王那边你认为他会放过你么?之前做过的事情,他不会算了,况且现在放手,你让祈妃娘娘泉下如何想?如今我们是骑虎难下,只有赢,我才有机会跟你一起回去。”
景文昭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痴痴握着那人的手,盯着他,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
两人相对无话。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这边景文昊刚刚找出一直被景文昭藏着的人,心情大好,另一边马军师跟李副将立马进宫,告诉他当年的事情已经查明了,冤枉李副将的事情正是萧黔做的,而背后指使的人正是他的外祖。为了给黎永一个交代,景文昊立即晰下令将萧黔收了监,任凭他处置。自己的外祖终究是年龄大了,如今又瘫在床上,也就这么过了。做了这些,景文昊是千叮万嘱的,让黎永千万别告诉黎晰,就怕人接受不了。
黎晰最近心里老是不舒服,从天牢回来就是这样。他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而景文昊一直瞒着他,就是这样,他闹着让景文昊宣了自己的哥哥入宫。
黎永进宫的时候,黎晰正躺在软椅上,随手拿着李之源带给他的话本儿看着。
“皇后金安。”黎永不管说多少次,该有的规矩是一点儿不落下。
如此黎晰也不拦着他了,直接问道:“哥哥许久都没跟我透过外头的风声了,外头就这般平静么?”
黎永被那件事情压在心中,本来就不舒服,奈何景文昊再三恳求了他,他又感念着黎晰如今怀了孩子,硬生生忍了下来,道:“无事,就是英王最近要大婚了,外头都忙的很。这边陈家又留下了个烂摊子,军中士气不好,正在整顿,所以忙了些。”
黎晰知道他哥这是对他不说假话,只是不告诉他所有实话,也懒得再问,随便跟着黎永话了几句家常,等到景文昊回来了,他便让人走了。
那一夜,黎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肯睡觉,景文昊白日里处理公务,虽有些累了,但是怕黎晰不舒服,还是小心问着:“怎么了?今晚是不是又有反应了?叫人拿碗酸梅汤过来?”
黎晰摇头,转而干脆坐了起来,特别认真地问道:“皇上,宫外到底发生了何事?”
景文昊全当他在乱想,搂着人,细心哄着:“没事儿,你想多了。就是怀了孩子太过敏感了。”
“哥哥要瞒着我,皇上也不愿意告诉我么?”黎晰脾气上来了,“皇上时觉得我是小孩子还是怎样?今日哥哥来的时候,说起这事,面色凝重,定是有事发生的,怎么就不能告诉我?”
景文昊也是没了法子,这段时间事多,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黎晰这般的诘问。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景文昊抬头看了黎晰,问道:“黎晰,若是我告诉你,你父亲的死不是意外,你会怎样?”
景文昊说完这话,几乎不敢看黎晰,他怕黎晰的责怪,毕竟做出这件事的是自己的堂叔,而堂叔背后的人是自己的亲外祖。
却见着黎晰反倒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个。”黎晰吐了口气,“是萧家的人做的么?”
景文昊满是诧异地看着黎晰,道:“你知道?”
黎晰点点头,道:“不确定,不过怀疑了许多年。”
“你不恨我么?”景文昊小心翼翼将人搂了过来。
黎晰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依偎在景文昊怀中,“恨你做什么,又不是你做的,你也不知道啊。当时我就知道父亲染上疫症不是意外,只是自己没有办法治好父亲的病。这件事情,父亲跟我说过,先皇也跟我说过。”
“父皇?”景文昊仿佛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被揭开面纱。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七点见
第76章
景文昊的惊讶倒是全在黎晰的意料之中, 不过思索再三, 黎晰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对,我父亲明面上是皇上的将军,暗里其实是皇上的心腹,掌管着皇上的暗卫。皇上之前让哥哥招徕的那些暗卫,其实全是先皇留下的。嫁与你之前, 先皇见过我一面,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所以你的事, 皇后的事,二皇子的事我全都知道。”
黎晰突然觉得有些内疚,自己竟是骗了景文昊这么多年。“先皇不告诉你,是怕你怪皇后。先皇对皇后确是一往情深, 只可惜真心错付,才有了后来的事情。先皇怕你记仇,又怕你太过相信二皇子,被人蒙骗, 才让我死死守住这个消息。其实先皇后殁了以后, 他本是准备将萧家收拾了再将江山交给你的, 只是突然病情加重, 没来得及做什么, 便撒手人寰了。只能在弥留之际,让你记得杀了二皇子。”
景文昊总以为这件事会吓到黎晰,却没想到最后被吓到的, 竟然是自己,听完黎晰这些话,他是什么都说不出了。
景文昊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黎晰如今是跟他完全坦白了,倒是轻松,知道景文昊一时难以接受,还主动安慰他:“先皇其实很后悔,自己留下了那么多糊涂账。也想替你收拾,可是有心无力,老天没给他这个时间。”
“所以他不让我废后,所以上一次你宁愿挨罚也要留在宫中。”景文昊咂摸着黎晰的话,他知道黎晰有秘密的,不然上一世仅凭黎晰一己之力,是决然不可能在皇陵那边屯一批私军,也不会三番五次告诫自己景文檄有问题。可是他却不知道原来黎晰背后的秘密竟是自己的父皇。
不过这样一来,许多事情倒是说的通了。
“也不全是。”黎晰放松下来,整个身子靠在景文昊的身上,自己不着一点儿力,说着,“主要还是舍不得。哪怕皇上那个时候并不愿意看我,我也还是想看着皇上。”
这话景文昊已经听过许多次,黎晰每次劝他的时候总是会这样说的,即使这么多次了,景文昊再听到的时候五脏六腑还是像被人拧着一般,说不出的憋屈。无法再忍受下去,干脆捉住黎晰的下巴,将人带到自己跟前,用力亲吻着怀中的人,似是要把过去错过的都补回来。
景文昭的婚事来的急,景文昊本是准备多拖着点儿的,毕竟兵权刚刚收回来,黎永跟李副将也都刚刚上手,军中情况并不是太好。而他由于没能抓住景文昭的把柄,明面上也奈何不了景文昭,本想着能拖就拖,结果那两个倒好,日日上奏,说想早日成亲。更有甚者,两人居然已经看过日子,就是下一月中旬,便是个宜嫁娶的时间,恳请皇帝命钦天监确认。
几人之间的小把戏互相都懂,景文昊想拖住他们,他们自然也知道要行事要趁乱。这么来回拉扯之下,日子终于还是定了下来,就是下个月月末,盛夏的时候。
日子一定,黎永便写了道折子要进宫面圣。
太和殿内,黎永跟谢宣来这里的时候多了,景文昊干脆让人把殿内的摆设改了改,不再似从前那般居高临下的样子,整个齐平,大家看起来距离感也没有那么强。
“皇上,这婚期定的怕是太早了些。这军中好没有治理好,若是就这么放他们走,无异于放虎归山呐。”黎永请奏。
“朕知道,不过你也看到了,如今这苗头也算是全部点着了,他们是铁了心要早日回去,挺早就开始在京中散布消息了。”景文昊倒是没有那么紧张,黎永说的事情他都考虑过。
“不碍事,他们大婚一过,不消一个月便是朕的生辰,朕接着大办的事由,总能将人留下来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挖出他们背后的人。”
“若是没有下着,他们定不会这么着急赶回去。南疆的贵族都派过来帮他们下毒了,看来这两者之间联系不浅。”
黎永拱手,道:“使臣昨日便派出去了,不日就能带回消息来。”
景文昊满意地抚着杯延,满意道:“如此便是最好。把人看紧了。”
婚期已定,之前又上过一次门,景文昭便明目张胆往陶府跑了。一来是怕陶宪之再挨打,想着若是自己日日看着,陶玉林总会顾忌自己的身份,陶宪之也能少受点苦头。二来,自己等了这么些年,早就想这么跟着陶宪之出双入对的,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他也自然不会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