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难得的休息日,莫柒被方越祺邀请到游乐场来玩,名义上说是为了感谢莫柒长期以来的帮助。
按照惯例,娄魔王应该是要贴身紧盯的,可是游乐场实在人太多太吵,让一向喜爱安静的娄魔王视为人间最恐怖地区之一。最后在理智与感性的较量和莫柒的劝(bao)说(zheng)下,娄魔王还是十分大度的放人了,条件是莫柒必须在六点十分等在游乐园门口等他来接他回家。
娄魔王提出这个条件自然有自己的打算的。六点多时游乐园的人没那么多,他可以忍受。并且可以在方越祺面前放肆地秀恩爱,顺便宣告两人已经“同居”的事实。而且,那些资料上不是说了吗?“小哥,我来接你回家。”是本世纪最感人的情话不是吗?他可以趁机让寒多爱他几分,又何乐不为呢?
莫柒想着娄子煦那面瘫着脸忍着醋意说要接他回家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
“学长,怎么突然笑的这么开心?”方越祺好奇地看着突然笑得很开怀的莫柒,面上一片澄澈,心底却已黑的滴血。已经快六点了,学长在这时才有了今天最开怀的笑容,其原因是什么,他再傻也猜的出……
“没什么,只是想到摩天轮的一个故事,觉得很搞笑而已。”莫柒自然不会将想到娄子煦的事说出口,他还念着方越祺这儿的积分呢,所以他只好随口拽出一个谎言。
“哦?是什么故事,小祺也很想听听呢!”
莫柒想了想,将电视剧上的台词照搬上来:“传说,只要和恋人在摩天轮最高点亲吻的话就会一辈子在一起,不过我不怎么信,呵呵。”
方越祺脸突然红了起来,“学长怎么突然想到要说这个,我们现在可就在坐摩天轮呢。”
摩天轮的门被紧紧关上,警示铃一响,突然晃得莫柒一阵心慌,他皱着眉,竟然不知不觉间被方越祺带到这来,如果被娄子煦发现,他肯定会生气,惩罚还是其次,最怕的就是冷战了。啊啊,那个人的性格怎么这么别扭啊……越在意就越喜欢装成若无其事……莫柒心底不住地抱怨着,可脸上表情却依旧温柔。
“学长,我……我已经想起来我和你的约定了!”方越祺坐在他的对面,他低着头,手指捏着衣角,骨节掐的泛白。
莫柒一愣,复又温柔地笑道:“你还是想起来了啊,不过我上次也说过了,忘记就忘了吧,小孩子的约定毕竟做不得数。”莫柒靠在座椅靠背上,夕阳的光辉撒在他的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是这样么?”方越祺低着头喃喃道,“果然是这样呢,一个个和我做了约定却又一个个的不算数。你们为什么要这样,要这样对我呢?”话说到最后,方越祺整个人都带上几分偏执的色彩。“妈妈是这样,阿西是这样,爸爸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明明你们之前对我都那么好,为什么要改变,为什么!?”方越祺说到最后,忍不住欺身压上前来掐住莫柒的脖子。
不过莫柒早有准备,他一个转身便控制住方越祺,将他的双手压在背后。
方越祺被制住,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呐,曲学长,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我觉得我会喜欢娄学长一辈子。他那么冷漠那么惹人讨厌也只有我会去喜欢,也只有我这样的人能和他在一起。”
“可是,学长你出现了啊,不只是我,就连娄学长也喜欢上你了,可是你们两竟然在一起了,你们两怎么可以在一起,明明是兄弟不是吗?你们怎么可以!!!”方越祺吼了出来,像是在诉说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愤怒和无望。
“小祺……”莫柒皱着眉头,看着陷入癫狂的方越祺,突然想到能坚持被喜欢的人讨厌七年却仍旧死缠烂打的人……有多偏执有多恐怖……
没想到方越祺远没有他表面上的那么软弱可欺……难怪阿西会那么想要毁掉他……被这样的人缠上注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呵呵呵”方越祺突然笑了起来,他看着缓缓移动的车厢,突然十分镇定的说了一句话:“呐,学长,你见过游乐场六点钟的烟花吗?”
“我那天和你求婚了以后见到了游乐场六点钟的烟花呢,然后妈妈就和我说那是最后一次陪我去游乐场了,再然后,妈妈就不见了,爸爸说她去了美国做阔太太,谁知道呢?呵呵呵……”
“小祺……”
方越祺眼见着前面的车厢从最高点缓缓降下去,他语速十分快的问道:“曲学长,你愿意在最高点亲我一下吗?”
莫柒为难了一下,虽说那只是个传说,可他想要携手一生的终究不是方越祺,而且,阿煦现在应该已经在门口等他了吧……
方越祺将莫柒的迟疑尽收眼底,他又哈哈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流出眼眶,然后他又严肃着脸对莫柒说道:“学长,和我一起享受这场六点钟的烟花吧~”
车厢渐渐升到最高点,方越祺的话刚说完,莫柒只觉得耳朵被突然一声轰到耳鸣,全身陷入炙热漩涡,身体仿佛被搅得稀巴烂,他仍拖过方越祺的身子将他紧紧护在怀里,随着被炸裂的车厢一节节滚落到地上,他嘶哑着喉咙,血不断地从气管里渗出来,他看到方越祺用右手将他拖到安全地带,看到他嘶哑大哭,看到他眼中血肉模糊的自己,看到感觉到爆炸而奔过来的娄子煦。他张张嘴,想要说声“对不起”,可是声带已经完全受损。炸得乌黑的嘴唇张了张口型,便无力的闭上。他的瞳孔开始放大,玻璃碎片卡在脖颈上,就如此惨烈地死去。
日已西沉。
第17章:番外:南晨世
临获了奖,在他死亡后的一个月。
我用了三天处理好一切事宜,然后带着一束白蔷薇来到了他的坟墓。
天色有些阴沉,我已经有些习惯。能带给我色彩的人早已死去,蔚蓝的天空对我来说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只是有些伤心,没想到我和临的婚礼会是这样的天气。
风有些湿润,带着微微的寒意。他的墓碑有些冰凉,宛如我最后触碰他时他的体温。
我靠在他的墓碑上,脸贴着他微笑着的黑白照片。心里终于不再感到空虚,可是终究破了一个洞,有些心痛。算了,习惯的东西也不需要再提。
鲜血滴到白蔷薇上,弄脏了我送他的思念。戒指被我埋到土里,虽然很想把他从坟墓里拉出来给他带上,但我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