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眶湿了,楚月一直以来都很反感朱小天,在过去的许多个年头里,从来没有找过朱小天说话,这次竟然是为了我破了这个例。
朱小天果然是知道白若水的下落。
当楚月喊出那一声“朱小天”的时候,朱小天惊愕的回过头,那样子像是简直不敢相信在背后叫住自己的竟然是自己多年以来梦寐以求又求之不得的梦中女孩。
他愣了愣,不过很快缓过神来,带着欣喜又带着困惑,弱弱的吐出两个字来:“楚月。”
月亮底下,他的双眸闪烁着光亮,他微笑着,斯文地向前迈了几步,站到了一个恰当适宜又离楚月最近的地方,一阵冷风吹来,他额前的那一撮短发在风过时轻轻抖动了起来,进而,整个人似乎都抖动了起来。
第一次发现,放荡不羁的朱小天原来也会弱不禁风。
“我想问你个事,但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如实告诉我们。”楚月淡然的说。
“只要我知道,必定不会瞒你。”他看了看站在楚月一旁的我,也许是意识到楚月问的事情与我相关。
“白若水,他在哪里,你究竟知不知道?”
朱小天脸上立即露出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
但是,片刻之后,他还是张开了口,轻声对着楚月说道:“我知道。”他又看了看我,然后转过头,继续望向楚月,“我虽然知道,可是我答应白若水不能告诉査小落。”
“你答应白若水不告诉査小落,但是没有承诺过不告诉我,他在哪里?”楚月紧逼着。
朱小天轻轻叹了一口气,裹了裹嘴唇,深情的对着楚月说:“好吧,既然你开口问我,我肯定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让你安心。”
36.消失
我在迷离的夜色之中,从寝室大院西侧的那道小门偷偷溜了出去,穿过小树林,经过清河边,看到夜色之中的青河是黑色的,我往南拐去,走入青城街。一路上,我自始至终瞅着前方夜空上的月亮,来给自己壮胆,平常夜间,倘若实在尿急憋不住,我总要晃醒睡在上铺的楚月,在她的陪伴下才敢进寝室大院里面那个又脏又臭又狭小的厕所。
我按照朱小天说出来的地址,终于找到了青城街上那家极其隐蔽的台球馆。
这家台球馆只有一扇半掩着的小木门,从外面看上去,同青城街上乱七八糟的杂货铺没什么两样,不过,我已经隐约听到里面的人声鼎沸。走上前去,发现里面还有一道厚厚的已经泛黄的蓝色塑胶帘子,我用手从中间处拨开帘子,一股刺鼻的香烟味便呛得我直咳嗽,里头虽灯光明亮,但乌烟瘴气,估计有上百个男青年和男青少年们分散在若干张又宽又大的台球桌周围,我朝着烟雾弥漫的大概有一个足球场大的台球室内扫视了一圈,没有见到白若水的影子。我不敢独自闯进去细细寻找,只好从门帘处退了出来。
我走到一旁的昏暗角落,沮丧的等待着。
终于,有个学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近处一看,正是朱小天的同桌游一鸿。这个游一鸿,体型和脸型都同朱小天有着惊人的类似,也对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白若水朱小天他们一样,属于从不穿校服的那一类学生,精心于梳洗打扮,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头发也不像有些学生因为油脂分泌过多而呈现出一绺一绺或一团一团状,他们的头发总是根根分明且富有光泽。他和朱小天一样,走起路来时,时常不忘抬起手来摸一摸自己的头发,然后将脑袋一甩,额前的那一撮短发便在那一甩动间,向上扬起。只是近来因为他同桌朱小天更多时候都呆在教室和寝室里头专心读书,他就常常另行结伴出来活动。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从黑暗中冲了出去,叫住了他。
“吓我一跳,我以为是谁呢,呵呵。”他抬起手臂,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白若水在里面吧?”我急急的问。
“是啊,在啊。”
“麻烦你帮我跑一趟,进去叫他出来,行吗?”
“当然行啊,呵呵。” 他说着,一个甩头,额前的那一撮短发便向上翻去。
“谢谢了啊。”我在他转身往馆内走去的时候冲他喊道。
“客气!”他回过头来,笑了笑说。
而当白若水终于在游一鸿进去传话之后的很久以后走出来后,看见站在门外瑟瑟发抖的我,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回去吧。”
“过了这么久才出来,就是跟我说这几个字吗?”
白若水不语。
台球馆内依然隐约人声鼎沸,不时还有又尖又高的笑声传出来;昏黄的街头路灯,闷声不吭的兀自映照着它所能映照的事物。月亮高高挂在夜空,月光洒在白若水的身上,他就像是一个幻影。
“怎么不去上课?”我愤懑的看向白若水的眼睛,那是一双一直以来都闪闪发光的眼睛,而今晚却显得是是那么的扑朔迷离。
“我有事情。”
“就是这个事情吗?”我指了指台球室,无奈得笑了出来。
他不理会我的话,只是以一个大人对着一个小孩说话的口吻说:“你怎么又跑出来了?快回去吧。”
“我是因为什么又跑出来了,你知道的。明天回去上课,好吗?不要再跟老汤顶撞了,我们都好好读书,不要去参与你那个什么邻居打架斗殴的事情了,好不好?你以前答应过我的,不会去沾染那些事情了的,不会忘了吧?”我近乎哀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