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北拍了拍鼓起的蝴蝶骨,冷声道:“多大了还哭成这样,丢人。”然后抬手想将人推开几分,但是已经快和自己一般高的藏南一动不动,藏北只得自己退开两步,随即又将手背在自己身后捻了捻,手上似乎还留着皮肤的余温和骨架的形状。
藏南在藏北退开的时候,明显一僵,侧过脸埋下了头。
背着光,藏北看不清藏南脸上的表情,但是瞥见对方握紧的拳头,也只是冷哼一声。
刚才来不及细想,藏南把被他喷s-hi的衣服压在脸上的画面让藏北脸上又冷了几分,总觉得哪不对劲。
“跟你妈联系了吗?”藏北都快忘了自己上楼来是为了什么。
本来想质问藏南为什么要到LENCO工作,甚至起了滥用职权直接把他辞退的念头。但是这会儿又转换了心思:LENCO的待遇不低,只要员工不眼高手低,这也算是份稳定的工作,再加上Allen大概猜到两人的关系,多少也会照顾他。藏北想着这也算给老爸张姨交差了,至少保证人无大碍地在上海生存,大不了以后自己少来就是。
藏南不答话,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古铜色的脖颈线条却梗得更倔强了。
这臭小子!难道还要老子哄吗?
“你自己跟家里交代。”藏北丢下话,径自转身就走,背后传来一声“阿嚏”也没理,只是出门的时候顺手把空调开关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学北哥装个X:
尼克罗尼Negroni,因为一个叫做尼克罗尼的伯爵的酷爱而得名,伯爵总爱去佛罗伦萨的卡苏尼酒吧饮酒,而这款酒是他每日的开场必点.尼格龙尼那种清透却稳重的苦,让人总能在第一次会面时就记住,而后再不时想起。如果酒也有“酒语”,那它的意思一定是“无法自拔的习惯”。现在很多酒吧因为考虑到客人对苦味的接受度,常常放弃加入苦艾酒。
威士忌酸Whisky Sour是一款酸类j-i尾酒中的典型。使用的威士忌以美国波旁威士忌为经典选择,其他的也不是不能选用,只不过使用调和威士忌就会失去特别的风味了。因为加了柠檬汁和糖浆,因此度数只有差不多18°左右,并不会太烈,蛋清提供绵密的泡沫以及顺滑的口感非常容易入口。
第07章 疤
藏北带上门,楼道里的灯亮了又暗。脑海里闪过更多纷乱的画面——藏南将脸埋在衣服里,藏南红着眼眶扑向自己,藏南倔强却x_ing感的脖颈线条,藏南在自己转身时猛然抬起头微张了嘴唇却什么话也没说……
是藏南,不是小包子。
黑暗中,藏北抬手捏了捏眉头,疲惫得眼前一阵发花,他想不通为什么藏南对他似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执念,更搞不清自己心里这一抽一抽的疼是怎么回事,就像被无形的丝线牵扯再勒紧。这两个疑惑都让他——很不爽!
藏北这时才意识到一个他一直选择x_ing忽略的问题,从他和藏南重逢的第一天起,自己的x_ing向就没避讳过,而且据Allen交代藏南已经在LENCO工作了半个月,不可能不知道这是个同、x_ing、恋酒吧,只要藏南不是过于木讷,他对自己的x_ing向应该一清二楚。
刚才条件反s_h_è 一时心软,安抚了人,老司机藏北现在想想,藏南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对。妈的头痛!
下楼时,藏北脚步还有些发虚,回到座位上状态更加萎靡,杨思支着脑袋刚发了声“咦?”,藏北就烦躁地蹦了起来,拎起包就走。
坚持到零点交班,藏南换好私服准备坐夜宵线回朋友的出租屋。
“为什么不跟你哥说,你是特地来找他的?”Allen问。
Allen不解,藏南刚来的时候对藏北那叫一个执着,这半个月来反而再也不找他打听关于藏北的情况,白天打着零工,晚上又来他这做四小时,埋头苦干就像所有来上海打工的沪漂一样,甚至比一般年轻人更沉得下心,说等四月手头上接的零工单子都结束,就要找一份正式稳定的工作,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在上海扎根了。
本来为了工作已经调整好情绪的藏南,听到这话,眉眼间又挂上了凝重。
有些话他已经一鼓作气向自己的妈妈坦白了,但却无法坦然地对藏北说出。
藏北的疏离和抗拒,已经再明显不过,带着几年前、甚至可追究到十几年前就陡生的厌弃。
藏南以不孝离家这样惨烈的代价才找到暗藏在心底的这个人,藏南不想让藏北从他的生命当中再次消失。
我们又在一个城市了,北哥哥。
藏南对Allen挥挥手垂头走了。
Allen摇摇头,两人闷声不吭的样子倒是像足了亲兄弟。
不知道藏北的妈妈从哪听说藏北他爸在老家的继子来了上海,急得给藏北打电话,藏北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知道不会有好事也没空应付直接点了拒接。她又给他发了数条微信刷屏,问他有没有见到后母的拖油瓶,是不是来投奔他的,警告他别把房子让“外人”给占了。
藏南把占满一屏的三个大对话气泡直接删了,然后用“没有”、“不是”、“管不着”三个词回复他妈,就再也没回复之后的狂轰乱炸。
三八节当天,藏北非常大方地给自己亲妈发了个100的微信红包,然后又拉了一帮没日没夜忙活了一个月的同事们去吃日料。
藏北例行鼓舞完士气,吃到半饱几杯清酒下肚,随意瘫坐在榻榻米上,享受微醺的感觉,紧绷了一个月的神经,终于略有放松。
喝高了的Jack扬声提议:“一会儿要不要换地方再喝一摊。”
杨思毫不客气赏了个暴栗给他:“你老婆不是要生啦,还喝!”
“哦。”Jack马上就蔫了,因为要照顾老婆,从备孕到现在忍了一年多,才好不容易蹭上一顿酒,一时忘我了,一会儿回去估计得跪搓衣板。
过几天就要进场搭展,大家也不敢玩太晚,想要早早回去休息,准备下周的体力大战。
等把一群安抚到位又激励好的小朋友们一一送走,最后剩下藏北和杨思,两人倚在路边的灯柱上,两点火光忽明忽暗。
“这次的互动游戏cao作有点复杂,你们那边找的PT没问题吧。”杨思问。
“周末可以让Digital的人去培训了,执行公司说负责游戏区域的那块特地选了机灵的大学生,都男的。”
“呦,跟我强调男的干嘛。倒是你自己,可别再栽在这些没良心的小狼崽手里了。”
藏北抽完最后一口,把烟头掐灭丢进旁边的垃圾桶,忍不住吐槽:“不是您老嫌之前找的女大学生PT都是花瓶,中看不中用,怎么又往我这戳旧疮。”
“哈哈哈,多戳戳不就习惯了,好得快,这种事最怕矫情个没完没了的,现在是不是结疤了没那么痛啦?”杨思故意伸手轻轻拍了拍藏北心脏的位置,就差嘟嘴给呼一呼了。
藏北被她气笑了,只能挥开那只趁机吃豆腐的手应和道:“嘿,还真是。”
一周很快过去,展会定在周末五六日共三天,周三开始进场搭建。第一天主要是展位框架和硬装搭建,第二天做修补和软装,另外对他们和甲方来说,最重要的是游戏互动区域的系统调试。
藏北和杨思这两天还要和其他客户接洽,就让下面的人盯着,第二天中午才赶往会场,到的时候甲方爸爸们正好出去吃午饭了。
金主爸爸想要快速进入中国市场,这次很阔绰,一口气交了四个主通道上标准展位的钱,连通之后占地近300平,让他们的品牌成为现场最大的展位之一。
经过整整一天半的框架搭建,展台已经初具规模,搭出来的人字形墙壁把方形的展区分为三个大块,分别是游戏互动区、产品展示售卖区和品牌服务区,墙壁之间是中空的空间,作为仓储和设备区。整体黑灰的基调沉稳有质感,甲方独有的红色VI色作为亮点通过斜线及斜角色块的方式出现,让整个展台带着速度感与力量感,充满了热情与活力。
藏北和杨思站在展位前,环顾一周,对执行方呈现的效果表示初步满意,又仔细检查了细节,让人赶在甲方市场部的人来之前及时修补。
两人最后停步在游戏互动区,超大的LED屏嵌在墙壁上,即使站在展馆主通道的另一头也能清楚看见,只是这时候屏幕定格在错位成一片马赛克的画面上,音乐也一直在卡顿。
他们到的时候,屏幕就是这样错乱的马赛克,知道Digital的同事肯定在调试,也就没催。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是这画面,可就说不过去了。
藏北拧起眉头,杨思也有些不悦,这部分是他们组最重要的创意核心,昨天下午就开始安装了,正想叫人来问问,就听到从仓库隐形入口那边传来争执的声音。
两人快步走过去,服务区吧台后面的仓库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执行公司和杨思下面的人看到这两个罗刹过来,立马抬起双手,无辜地摇摇头表示不关他们的事,同时自觉地让开一条通道,门内站着两个Digital部门的同事。
杨思走近了冲Digital来帮忙的大牛问:“怎么回事儿?”
大牛回过头指着仓库里控诉道:“这小瘪三从哪儿冒出来的,特么敢在我这指手画脚?”
宽膀子的大牛一让开,门外的两人才看到堆满货品的仓库里,除了站在一旁一脸无措的大牛助手,里头还挤着一个人,戴着木奉球帽穿着发给PT的连帽衫,背对门口蹲着,扑在一台笔记本上飞快地敲打键盘。
“你特么还不撒手?把我们的程序改坏了,老子揍得你妈都不认识你!”大牛抬起脚就要踹过去,助手赶紧过来抱住自家老大,求救的眼神投向藏北和杨思。
藏北虽然不满,但也知道这时候争吵毫无意义,他的工作原则永远是“解决问题”优先。拉着大牛的领子硬是把他从仓库里拖了出来,冷着脸开口:“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儿,要打架就就给我滚出去!” 甲方爸爸要是这时候回来看到这场面,大家都得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