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其文蹙着眉像木偶似的一顿一顿扭头看盛之梧,眼睛红红的。
盛之梧多久没开玩笑了?从腊八那天接到说爷爷n_ain_ai突然呼吸困难的电话,到现在?
盛之梧看方其文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阵仗,把他抱进怀里,叹了口气:“怎么要哭了?别人该以为我大过年的还教训小孩呢。”
方其文在盛之梧怀里猛摇头,哽咽着问:“我刚刚看到有红纸卖……要不要买……你剪窗花……”
盛之梧又叹一口气,叹完笑了笑说:“好啊。”
方其文最后还很小资地买了一束漂亮鲜花,结账时才懊悔地谴责自己,不过一年半好的不学学会乱花钱了。不过盛之梧看到花很开心,问他这是什么花,方其文歪着脑袋想了想说,不知道。
盛之梧“哈哈”地笑起来,说没关系,家里正好有花瓶,回去可以摆上。出超市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看不清花的模样,但能闻到花香。
方其文肯定把很多技能点点在了烹饪,火锅都做得美味,底料的量把握得恰到好处。盛之梧大快朵颐,惹得方其文忍不住提醒他慢点吃,别噎着。
盛之梧吞下嘴里的牛r_ou_,问:“你知不知道盛氏集团?”
“什么?”方其文匆忙转换频道,“盛氏集团?好像听说过……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吗?很有名的那个?”
“应该是你说的那个吧,不过它不止做房地产,传媒,金融,科技,医疗……什么领域都沾点儿。”
方其文没什么概念,拖长音“哦”了声,突然又笑得眼睛弯弯:“它也姓盛!”
盛之梧夹起一颗包心鱼丸:“对,董事长是我爸。”
方其文傻眼。
同时回忆了下,盛之梧讲述他童年至少年的故事时确实只用了“爸爸”“妈妈”这种称呼,并没有明确说过他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饭桌上诡异地沉默了会儿,方其文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那是不是……特别有钱?”
“咳……”盛之梧被呛到,缓过来笑着说,“你不知道这样一个集团的董事长的身家是吗?我还以为你不说话是在消化自己不小心嫁入豪门这个事实。”
方其文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囔:“我知道会特别有钱啊,就是不知道有多有钱而已。”
“大概就……可以供他的子孙好几代不工作也能住别墅开超跑天天吃米其林三星……哎,其实我没具体算过这样过一辈子要花多少钱,这么说会不会有点夸张?或者不够夸张?”
方其文没回应,他再次傻眼了。其实从之前盛峰专门请医生到家里照顾爷爷n_ain_ai他就猜到,盛峰肯定很有钱,只是在他的观念里,盛之梧已经很有钱了,他想不到还能怎样更有钱。
但他听到能买得起别墅就知道了,这大概是他想象不到的世界。阿爸阿妈为做一栋新房子辛苦打拼了好几年还没做成,盛之梧在Z市的房子也还在还贷,现在这个房子是租的。
盛之梧看方其文发愣,不知道小朋友依然只把富有局限在“别墅”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回神了。再有钱也是他的财富,不是我的。之前和你说过我在这儿有的房子,是盛峰让我初高中住的,上大学后我就再没回去过了。所以很遗憾,你没能嫁入豪门。”
方其文摇摇头:“不遗憾。”
盛之梧的手移到他脑袋上轻轻揉了揉:“其实我想说,他不仅有钱,还有势。以前顾虑着爷爷n_ain_ai,他总不敢把我怎么样,现在爷爷n_ain_ai不在了,我不知道他会对我施什么样的压。”
方其文紧张了:“他会对你怎么样吗?他不是你爸爸吗?”
“别担心。如果他想得通,就不会怎样;就怕他想不通,总觉得我到底还是他儿子,干涉我的工作和生活,就不太有趣了。”
“可是……”方其文底气不足了,“你就是他的儿子呀。”
“我不是。”盛之梧若无其事地否认,又略不安地提醒,“我说这些是希望你像我之前嘱咐过的那样,警惕陌生人……也不用太提心吊胆,稍微提高点警惕就好。”
方其文点点头,盛之梧有点无力地说:“如果他直接找我,我还能和他周旋;如果他找你,我不知道……”
方其文底气更不足了,他觉得在盛峰眼里,自己无疑是做错事不占理的那一个。他又想起“监视”,很是沮丧地强撑精神:“没事的。你也不要担心。我会提高警惕,有什么事也能保护好自己。”
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冒泡,气氛渐渐温暖,盛之梧拉过方其文的手在嘴边吻了吻:“我也会保护你。”
祝铃秀对方其文不回家过年还挺介意的,虽然知道是陪丧亲的盛之梧,但还是唠叨了几句,反复强调正月一定要回家。盛之梧剪了许多窗花,福呀喜呀,还找了吉祥话自己写了幅对联,方其文这才知道盛之梧还会写毛笔字。
虽然只有两个人,年夜饭方其文还是做了一大桌,盛之梧开玩笑说他在骄奢 y- ín 逸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方其文夹了一筷子鱼挑刺,挑完本来要给盛之梧吃的,听他这么说,赌气地把鱼送进自己嘴里了。
但盛之梧也没冤枉方其文,骄横完奢侈完安逸完,方其文并没有多少定力地跟着盛之梧上了床,把“ y- ín ”也给补上了。
客厅里春晚还在演着,饺子皮也还在茶几上摊着,窗外四面八方都是鞭炮烟花声,卧室里有呻吟和着。盛之梧把方其文两条直又长的腿搭肩上,冲撞得有些失控,方其文的呜咽也没能引起他的同情,反而激出了他心底的施暴欲。
万家灯火明亮,盛之梧用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确定两个人团圆的真实x_ing。
方其文嗓子已经喊哑了,脸上都是泪渍,白嫩的臀上也全是指痕,盛之梧还在握着他的腰往下坐,两人连接处一片不堪。
方其文知道盛之梧大抵还在不安,还在害怕,他失去了太多,多到不确定还拥有什么。方其文受着盛之梧的发泄,被欺侮也没关系,被弄疼也无所谓,他希望盛之梧彻彻底底地发泄完,能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从此不再不安,不再害怕。
x_ing事最后在浴室的镜子前结束,早已s_h_è 不出任何东西的方其文动一根指头的力气也没有了。盛之梧看着他满身青紫痕迹才意识到,刚刚折腾人折腾得有多禽兽,还逼着人往镜子里看两人*合……
内疚感漫上来,盛之梧拿了条浴巾垫洗漱台上,把方其文放在洗漱台上坐稳,转身想去拿药。方其文在身后“哎”了一声,他又急急地折回去,以为方其文哪儿不舒服极了,没料到方其文只是模样可怜地央求着,抱一会儿好不好。
盛之梧抱着方其文,轻轻抚摸他的背,方其文不时地抖一下,大概是刚刚做狠了,现在还没缓过来。盛之梧歉疚地问,怎么不把我推开,或者喊我掐我都行,让我停下。方其文不说话,只傻笑。
盛之梧脑袋埋方其文肩膀,闭着眼说:“我爱你。”
方其文笑容一滞,又红了眼圈,也说:“我爱你。”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互相说“我喜欢你”,今年他们互相说“我爱你”。纠结“喜欢”到“爱”的进步没有多大意义,意义是他们都更加笃定,未来的他们,总是会在一起。
盛之梧在方其文耳边温柔地说:“又一年,新年快乐。”
32
春天从盛之梧下班后方其文不在家的那刻起变得险恶,盛之梧打方其文电话,铃声在卧室响起。他又打给了时喻苏和宋祺佑,只多了两份茫然。春风透过纱窗吹进来,他像柔弱的柳条在春风里发抖,并不觉得温柔和煦。
今天是他的三十一岁生日。
盛之梧干等了很久,也可能只是一会儿,起身关了窗,面对着黯淡天色做了几个深呼吸,拐回客厅写留言条:学校有什么事吗,这么晚没回来?去学校找你了,如果你到家看到了这张纸条,打电话给我。啵。
盛之梧一路东张西望,怕错过向他走来的希望。临近S中,他几乎一步一顿地不放过视线里能看到的任何一个人,熟悉的校服里却没有熟悉的脸,手机也始终没响。
方其文的班级是终点,散落地坐在教室里的学生宣告了盛之梧希望的破碎。
“叔叔好,有什么事吗……我们放学很久了……没有,最后一节是物理课,老师没拖堂……方其文?方其文不是不住校,不用上晚自习吗?应该早就回家了吧……怎么了吗……天呐,那,要不要去问班主任……”
盛之梧浑浑噩噩地道了谢,想会不会是盛峰截走了方其文,无比希望是盛峰截走了方其文。他一边往保卫科走想看学校的监控,一边用手机翻看着市内新闻,每往下翻一点心就剧烈跳一阵,生怕看到什么“车祸!高中生过马路被车撞伤”。
保卫科的人不肯调监控,说监控私密x_ing太高,没有校领导的指示不能随便给人看。盛之梧急得要lū 袖子和保安干架,强行冷静下来才往行政楼去,走到一半手机响了。
心跳到了最高速,盛之梧打着颤看屏幕。
不是方其文。
是陌生号码。
接听后是方其文的声音。
“喂?盛之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