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儿,你想怎么做,吩咐维尔就可以了,他们可以让这堆垃圾尝到世界最顶级的刑罚待遇。”道格朗轻轻地搂了下他的腰,即是在安抚,也是在为他打气。
贺清文侧过头,看了道格朗一眼,然后,便将目光流转在一墙刑具与何重之间。
他看着那些刑具,思绪却一下子跳跃,回到了何重将他劫持到树林的那一幕。
他们将他的衣服扒光,让他光着身子在树林里冒着寒风吃力地躲闪,奔跑,被他们调戏,被他们猥琐地上下其手。
如果可以,贺清文真想用同样的方法让何重也感受一遍,可是,当他回想起那一幕时,他只觉得恶心。
他做不出来。
贺清文忍住令他作呕的欲念,盯着何重,冲他说道,“何重,你我之间,无论起因为何,仇怨都不致死,但是我说过,如果荣媛出现任何一点差错,我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何重趴在地上,颓然一笑,“贺公子不愧是性情中人,连让一个让你厌烦至极的人死去,都要说得感天动地,理所当然。”
“何重!”贺清文紧紧地握了下拳,嘘了口气,接着说道,“人命对你来说,都是轻如草芥,只要你觉得看得碍眼,他们就连当蝼蚁的价值都不如,是吗?”
何重闭着眼,趴在地上有力无气地抿起嘴角。
“可是荣媛,荣媛是何其无辜,你怎么能忍心断送她的命,何重,为此,就算你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抵清你的罪恶。”
“呵呵呵!”何重怪笑了两声,用手臂微微支起了自己的上身,“贺公子,真是高抬了何某,何某的这条烂命,才是真正连蝼蚁都不如。死一万次?呵!贺公子您现在只要吹一口气,何某就已经能死无葬身之地了,没那么多机会赔给哪位尊贵,何某,才是蝼蚁,才是蝼蚁,呵呵呵——”
他说着,摆摆手,将头抵在了铁栏上,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姿态。
贺清文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荣媛的仇,必然要用何重的命才化解,然而,一枪弊命,又怎能抵得了荣媛的惨烈。
爆起的浓烟中到处都飞洒着她的血肉,数百米内的风中都飘着血腥的味道。
他连看她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一个完整的肢节都找不回来。
如果真的有地狱,他想,荣媛的灵魂是不是也便就此随风散去,永远也走不进那扇轮回的大门了?
他的媛媛,他的妹妹,他们,是不是连下辈子再见一次的缘分,都失去了。
媛媛,媛媛!
哥,食言了!哥,没能把你带回美国。
哥,对不起你!
贺清文用手捂着满是湿意的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道,“何重,你不需要死一万次,一次也不需要,但是,我要让你,求死不能——”
第一百零六章:审判
何重愕然抬了下眼睛。
继而,听见贺清文又说道,“维尔,收起那些东西,我不需要这些。何重,你说得对,人的生命与蝼蚁无异,与整个世间和时间相比,我们都很渺小,我们,都没有肆意践踏他人生命的权力,你我的后半生还很长,应该互相看着,彼此的路,到底会走向哪里。何重,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让你活着。”
说完,他抬起头,缓缓地望了一眼牢房四周。
这里真是一个白色的世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屋顶,所有的东西全部都是白色的,犹如一片毫无边际的异度空间,在空间与时间中交错,让人走不到头,看不到岸。
纯净,一尘不染。
圣洁,洗清罪恶。
像一条指向天堂的道路。
可是,若是无法抵达天堂,这里,便成了一座白色的坟墓。
是天堂,还是坟墓,全由自己选择。
“这里不错,何重,比起当初,我昏迷时所处的那个黑暗世界,要强多了,你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吗?”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没有光,没有声音,又黑、又冷、又暗,无昼无夜,无边无际,整个空间里只有你自己,没有人理你,没有人跟你说话,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自己的呼吸,唯一可做的事,就是一边数着自己的手指一边自言自语,没有希望,只有,绝望。”
他瞄了一眼在牢笼上倚着的何重,波澜不惊地说着。
何重听着,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眼角微挑,薄薄的,已然塔拉的眼皮莫明地跳动了数下,突然,他举起头,直直地看向了贺清文。
“何重,你就安心地在这里,渡过你漫漫无期的,后半生吧!”
这是贺清文,给他的最终审判。
“贺清文——”何重瘦若嶙骨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两只脱了水似的干巴巴的手猛地握住了铁栏。“不,贺清文,杀了我,杀了我,让我死——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在这里——”
他原以为,贺清文会折磨他,会让他死,可他万万没想到,贺清文竟会给他这样一个结果。
他大喊着,用拼尽全身的力气朝他贺清文大吼。
然而,贺清文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何重的大吼大叫,充耳不闻。
话已至此,已然没什么可再说的了,他站起来,转身离去。
道格朗也随着他站了起来,并朝维尔弹了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