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娟的情绪显然很激动,她一面对萧暮远严声厉色,一面在处置室里东张西望,伺机找到一些可以防身的东西。
突然,她的眼睛停在了处置室的角落,她看到那里放着一辆小车,而车里放置了一些注射器材,于是大步走过去,用手抓起了一枚注射器。
“贺夫人,请不要这样,我说过了,我是不会伤害您的,请您相信我!”萧暮远疾步上前,一下按住了于娟的手。
“萧暮远,我凭什么相信你?”于娟嘶声厉吼,扬起手,打算挣脱他。
“如果我说,我的所做所为只是拿回了我们方家所应得的一切呢!”萧暮远此时大叫了一声。
“你说什么?”于娟浑身一震。
方家,为什么是方家,而不是箫家,他指的方家,又是谁?
她的手一松,萧暮远顺势取下了她手中的注射器,轻轻地放回到了药盘里。
“贺夫人,如果您记性不差的话,就应该还记得三十年前,您丈夫的好朋友里,有一个叫方维东的人,没错,那个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什么?”于娟几乎有些支持不住,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用不敢相信的目光注视着萧暮远,仿佛眼前的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回来的一样,“不,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你是方维东的——儿子?不可能,不可能,方维东三十年前不是已经——”
“不错,他三十年前确实是入了狱,最后还死在了牢里,但是,就在他入狱前,我母亲就已经怀了我,三年后,我母亲也得了绝症,她把我送到了孤儿院,从此,我就再也没见过她。”
“这怎么可能,你不是——”于娟还是不敢相信地摇头,“可是,你怎么又会成了萧山的儿子?”
萧暮远凄然一笑,“这就,说来话长了。”他紧皱了下眉头,不堪回首的往事再度袭上心头。
那一鞭一鞭抽在身上的痛楚似乎还在,不由得,感觉到后背的那些伤疤,在一点一点地收紧。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阴差阳错,冥冥中命运自有安排吧!当年,我父亲,萧山,荣世明和贺云天四个人相识并开始创业,没想到,一笔错帐,让这三个人将矛头一致指向了我的父亲,他们不肯相信他,还将他送进了监狱。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事件真正的罪魁祸首竟在十年后,在一所孤儿院里发现了我,成为了我的养父。萧山,他在我母亲的遗物中得知了我的身份,为了防止我长大后得知真相报复他,于是,就干脆瞒着其他两个人,把我养在身边,他每天鞭打我,折磨我,将我困在后院中,不让我与外界接触,他想用这种方式来摧毁我的意志,将我养成一个废人。可是,也许真的是我父母在天有灵,保佑了我,就在我十六岁那年,萧山因一场车祸去世,也终于结束了我六年的地狱生活。”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是真,萧暮远转过身去,撩起了后背的衣服,只掀起一半,于娟便早已被他后背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惊得掩口失声。
那些疤痕,那些带着粉红色的痕迹,记载了这个人童年时的悲惨境遇,于娟很难想像,如萧暮远所说是真,那他那个时候,那么小的年纪,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而萧暮远只是静静地叙述着自己的身世,语气平淡得就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是因为时间太久远了,远到他心里已经兴不起一丝波澜,所以,才会如此的云淡风轻。
“萧暮远,呃,不,方——”
“方安。”这才是他的真名,安是他母亲的姓。
可于娟还是叫不出口,只是把名字含在嘴默默地念了两遍。
当年的事情她虽然并不太了解,但也知道个大概,方维东因一笔错帐被指私吞公款,进了监狱,他在牢中多次请求申诉,却没有人肯相信他,后来,他受不了这个打击,在监狱中自杀了。整个事件的真相是在十几年后东窗事发才被人查出来的,当时萧山与荣世明和贺云天闹得很僵,甚至反目成仇。贺云天也十分后悔,怪当初自己太过冲动,让好友含冤莫白,死在了监狱里。
而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后悔也于事无补,一切已成定局,只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方维东居然会有个儿子,并且,就是她眼前。
萧暮远,居然会是他!
“可这些事,萧山既然想要刻意隐瞒,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萧暮远顿了一下,才接道,“一年前,我在贺家原宅看到了一张照片,是您的全家福,当我看到上面的那个孩子时,直觉小时候见过他,才会想着要去查些事情。”
时光飞逝,萧暮远犹还记得,当年那只沾满泥巴的小手上,托着五枚硬币,一张稚嫩的小脸上,充满阳光的微笑。
“你见过清文,什么时候?”于娟很惊讶,既然是小时候的事,他又怎么会记得那么清楚,还费尽心力地去查?
萧暮远看到于娟质疑的眼神,明白自己有些话要说得妥当才行,否则一定会起到反效果,踌躇了一下,回道,“想来,应该就是你们全家最后一次到萧山家里做客的那一次,因为至此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当然,我之所以会查,也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我被萧山关在后院,并不怎么见外人,而清文,是我那个时候见过的印象最深刻的小孩,我想,箫贺两家当年一定是有所关联的,否则清文不会出现在那里,于是,就让人调查了过去与箫家有来往的所有人,竟没想到,让我翻出了这些陈年老帐,深查下去,居然连自己的身世也查了出来。”
于娟听后了然地点点头,“也就是说,在此之前,你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及当年事件的真相?而云天,也一直以为你是萧山的养子,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