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森家族,辉煌永存!”
礼炮齐响,沃森家的礼堂上空,一片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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焰火绚烂,转眼又变成了飘飘洒洒的雪花。
贺清文穿着一身雪白的暖袍站在窗前,看着眼前烁烁灯光下那个银色的世界。
“道格朗,下雪了!”
贺清文看了眼窗外的景色,由窗口那里转回身,半蹲在床边,用手抚摸着那人的脸。
又是一年,匆匆过去。
床上的那个人,面容安祥,静静地睡着,少了醒时的狂野和霸气。
八年过去了,他的面色仍然红润,丝毫没有病者的苍白,显然,他被照顾得非常好。
可八年的时间,岁月又在每个人的脸上都留下了它消逝的痕迹,以证明它确实存在过。
这让贺清文不禁想起了道格朗曾对他说的一句话,他说,能遇上他,不枉他道格朗一生辛苦的等待。
他那时又是怎么回的?
他说,胡说,哪来的一生,他们只相处了四年!
如今,他也到了道格朗刚刚遇到他时的那个年纪,这些年的风云变幻,让贺清文体会到了失去,拥有,再次失去,再次拥有,生命就好似一个波浪,跌跌宕宕,起起伏伏。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道格朗所说的一生,并不是指生命的长短,而是指他付出太多代价换取得来的胜利,到底燃烧了他多少生命。
他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义。
“我没拗过曼西,她今年把孩子们都带走了,家里现在只剩下了咱们俩,会不会太冷清?”他轻轻笑了两声,又说,“但孩子们都大了,我也要尊重他们自己的意愿,是不是?”
脑电波图嘟嘟地响了两声,作为对他的回答。
他握住了道格朗的手,两枚蓝宝石戒子在灯光的映射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八年的时间很长,忙忙碌碌的工作占据了他每天大部分的时间,而让他暂时忘记了这个人长久睡去的事实,有时在不经意间一眼看去,会让他以为这个人只是在赖床,那一眼过后,他又匆匆离开。
可工作总会有忙完的时候,每当他做完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卧室,与这个人对望,那种空寂感就会倏地一下袭上他的心头。
于是,多年来他就形成了一种习惯。
跟睡着了的道格朗说话,体会他脑电波图波动显示的每一个意思,接下来,大部分的时间就握着他的手,坐在他身旁,陷入很久远,很久远之前的回忆当中。
他记得萧暮远与道格朗对决的时候,萧暮远曾经问过道格朗,当初为什么会选择他,而道格朗当时并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那一刻道格朗的脑子在想些什么,他只记得,那个时候他看到道格朗静静地低下头,看着桌面,嘴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每一次贺清文回想起这里时,他的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他们当年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他本来打算在餐厅只做个侍者的,但那天弹钢琴的瑞奈因为特殊情况没来上班,于是餐厅的经理就派人到外边寻找可以顶替瑞奈的人,可是像瑞奈那种级别的实在很难找,结果即使找到了人经理也不是特别满意。
就在经理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他站了出来,他对经理说,“请问,我能不能试一试?”
经理当时看了他一眼,显然对这个刚来的还有点陌生的小服务生产生了质疑,但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于是点点头,指了下钢琴,“你去试试。”
贺清文走到钢琴边,沉了口气,气定神闲地坐了下来。
他抬手,将手指放在了黑白键上。
轻缓的音乐起调,有力的节奏相继,他当时弹的是The Color Or The Night。
他本以为只需要弹一小段就可以了,但经理并没有喊停,于是,他只能继续弹下去,直到整曲结束。他才抬起头,看到了听得一脸沉醉的经理。
半晌,经理猛地一拍桌子,“就是你了,今天晚上,双倍工资。”
“谢谢!谢谢您!经理!”听到后,他的眼睛一亮,欣喜若狂。
当天晚上他弹了一首流行音乐苏菲·珊曼妮的Going Home,因为节奏轻快,还没有人把它改成钢琴曲,所以他试着将这首歌改编成了钢琴曲,会让很多人感觉到新颖。
这首歌在美国相当流行,而贺清文之所以喜欢这首歌,还是因为它背后那个家喻户晓的故事:一位男子坐在长途车上,一路上沉默不语,同车的游客与他聊天,才知道,他刚刚从监狱出来,释放前给妻子写了封信,如果她已另有归宿,他将祝福她,如果她还爱着他,愿意让他回去,就在镇口的老橡树上系一根黄丝带,看不到黄丝带,他将随车离去,永远不会再来打扰她。汽车快到了,车上所有的人都盯着窗口向外看去,突然全车人都沸腾了起来,他们看到,镇口的老橡树上挂上了几十上百条黄丝带,就像欢迎的旗帜迎风飘扬——
从此,黄丝带便成了美国“欢迎被囚禁的人重获自由”的标志。
也许是因为这首曲子的意义,也许是因为曲子的新颖,贺清文当天晚上很受关注,小费如流水似的揣进了兜。
不一会儿,经理就把他叫到了一边,小心叮嘱了几句,话里间带着一点暗示,他亲自递过来一瓶上好的葡萄酒,交到贺清文手里,让他送往一个贵宾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