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异空间便是——”
“嗯，便是我们进入的那个地方。你能无恙，真是值得庆幸。”
“人们进入其内部后，通常又会怎样？”
“会在进入的一霎，被撕裂得粉碎。而后这世间，便再无人记得那人的存在。”
“所以说，士元兄的妻子……”
法正双手扶着杯子，未答，算是默认。
“你们轮回了多少次？”半晌，诸葛亮问道。
“你果然猜到了啊。”
“重逢之时，法兄提及家父之事。而实际上，父亲亡故后，三辅和徐州相继陷入混乱，我和家人并无暇写信告知你。固然，你也可能是通过其他途径，偶然得知此事。但逃离异境后，士元兄一时担忧，竟叫道‘孝直、孔明’——孔明，应是我弱冠后的表字。到徐州后，从父也找了几位先生教我，虽无师生之实……”
“想必是你知道得太多，这些先生已教不了了。”法正笑出来。
“总之弱冠之时，他们会在名义上与我一个表字，但若我有想法，也可试着影响他们。我心中的确有这想法，并且未告诉任何人……士元兄所说‘孔明’，可能是因一时心急，恰好叫了其他同字者。但，包括异空间的出现，和我所目睹的幻象，一切都指向了相似的答案——”
“不错，我与士元的确一起重生了许多次。”
“后来发生过什么？”
法正放下杯子，再度陷入沉默。
世间每到某个时刻，便转向重来。常人的未来被粉碎，退回至原初，自是没有痛苦。但对于重生者而言，回忆怕也等同于煎熬。——诸葛亮很理解，便没有追问。
“每一次，我都如这般喜爱着阿亮。”半晌，那温暖手掌，却抚上他面颊。
“亮亦喜爱法兄。”
不同寻常的喜爱。
半晌，法正回身去整理两人研究的图案，待他快要完工时，少年自身后抱住他。耳畔颈间厮磨，暖意环绕其间。
“阿亮。”半晌，法正终是被弄得痒了，捉住亮的手腕，无奈笑道。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少年合眼，将前额贴在他肩上，低声念道，“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
话未说完，便被横抱而起，发丝因这忽如其来的变化而散开。
被丢入帐中，看那帐帘关合。
\\\\\\\\此处省略一句话\\\\\\\\
-辰时五刻-
“雒城已经攻下，夫君因何烦恼？”
“啊……夫人……吾无事……”
每次重生，“时之位”的孝直，死期便会比前次更加提前一些，而“空之位”的他，身边则会不规律的出现异空间。至初世雒城中流矢死亡的一刻，无论是否遇到- xing -命危险，他都会被异空间吞入。
……
“夫君……”
“统无事。卿卿随军医治伤者，也很疲劳了，好好休息吧……”
……
不舍啊……不舍……
又到了此时……不得不与爱妻分离的此时……
至林间僻静处，等待。命运将至。回首却看见——
那女子的身影、熟悉的身影——
“夫君！夫君——！”将被吞噬时，她义无反顾的奔向他，冲入那苍白的领域，而后……
而后……
而后……
再重生。
世间便没有了她的名字。
-寅时初刻-
“孝直！吾已测量妥当。”庞统拉开帐篷，迎面扑来的，是欢爱过后的气味。见两人以不可言说的姿态相拥在毯子中，他带着歉意又不失优雅的放下了帘幕。
半晌，法正穿好衣物走出去。
“此前每回到这世界中，你皆无法控制异空间出现，也难以测量它，这次竟是这样快便测量好了？”
“不错。我所以能在短时间内测出，与本次重生前，出现在未知世界的第三个阵位——‘灵’，有一定相关。此外，阿亮进入阵中后，我感觉到了某些‘力’的变化规则。这数日来，我根据自身‘力’的改变，四处旅行，完善已知理论。我们只要在五日之后，于特定地点开动此阵，便可进入那异世界，占三位调整时空运转……”庞统话到此处，少年也穿戴整齐，自帐中走出。
“法兄与我提过‘时’、‘空’与‘灵’三个阵位，而根据我的计算，星位运转规则，也终归结于这几个关键点。如今已知‘时’、‘空’两阵关联，那么二位本次重生前，新出现的‘灵’位，是否便是——”
“嗯，若推断不错，阿亮你很可能便是‘灵’之位的主导者。”
……
-？？？-
那一次，终于助季汉夺取中原。且赶在死亡前，与所爱一起制定下了，保证长久安稳的法度和秩序。
举国欢庆，为那千年一遇的仁善帝王。万众欢呼，为已到来的盛世。
可是——
停滞——
崩塌——
所有人，忽然之间患了怪病。化为行尸，撕咬彼此。
……
大汉。亡。
天下。亡。
尘世。再非尘世。
最终……
所有的一切，皆被时空吞噬。
再度。轮回。
-寅时初刻-
“每一次，我们死亡之后，就会通过那异空间，被传送至一处空洞世界。异空间与那世界中的时间流动，与这凡尘不同。我们得以目睹死后数十年所发生之事。每到景元五年，时间便在迅速退回，让我们以年轻时的姿态，重返建安元年。”
“也就是今年。”听罢二人讲述过自己的经历，诸葛亮思索道。
“事实已证明，初世的历史，终究是无法改变的。季汉缔造的盛世，终会导致彻底的崩坏。而我们一次次轮回的意义，或许只是——”庞统声音低沉。
“——为使得时空运转至‘灵’位出现。”诸葛亮道。
“嗯。那或是令异空间乃至空洞异世的星体恢复运转常态的唯一途径。而这常态，或能让景元五年后的一切，延续下去。”庞统说。
“嗯，亮明了了。”
“阿亮，不——孔明，你我算是相识数世，我深知你的理想，是让这乱世重归太平，并制定公正完善的法度。但与时间得以延续相较——”
“无论江山终为谁家所有，时间必须延续下去。”诸葛亮抬起头，语气坚定，“前者或会带来一段时期的苦难，但我深信，有能之士、仁爱之人，最终能让尘世走向和平和安宁。而时间若是停滞不前，那所有的希望，也便不是希望了。”
“是，就算我们会因这一尝试而不复存在、不被世人所知。”庞统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法正，“这也是值得的——”
“十九次轮回，我早已不在乎是否为世人所知。再者，便是被人知晓，我怕是也不会有何好名声吧？”法正说道，“但，阿亮是否真为‘灵’之位的人选，尚不确定。如若失败，我二人仍会无从死去、继续轮回，而——”
“是。那一可能- xing -确是存在。”庞统答道。
阿亮……可能会消失于异空间，就如同此前消失过的所有人一样……
“我愿与你们一试。这是我的选择。”诸葛亮却回答道。
“阿亮！”
“虽不知此前几世所发生之事，但亮明白，孝直兄一直尊重我所选择。”
……
……
“阿均。”
“唔……呵欠。仲兄，你回来了。这几日都跟好友们在一起吗？”
“嗯，我可能要与他们去旅行一段时日……”
“哎？旅行？我也要去！”
“下次吧。这个你收好。”
“……与刘将军书？这是？……”
“是重要之物，五年后，将有一位仁德之人，至荆州投奔刘表。而再过几年——待阿均弱冠，时机应也已成熟。你我是兄弟，所以我明白，你会选择这样一个人，为之效命。待你开始追随他，便将此物交与他吧。”
“刘将军——那是仲兄要投奔的人吗？为何仲兄不将重要的书信亲手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