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个人死活啊?”黑衣人蹲在一边生了一把火,一边给他烤衣服。
“他还有用。”头目看着楚泽漆道,伸手解开他s-hi嗒嗒的里衣,映入眼帘的伤疤惊得他手一哆嗦,只见他的身上背上,遍布大小的伤痕,道道触目惊心,深如剜骨。
黑衣人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这是挨了多少刀?”
头目沉默不语,静静给他擦着手上的烫伤,楚泽漆很听话的没有反抗,只是被疼痛折磨的惨不忍睹。
看了一会儿,头目忍不住道:“别看了,快去休息。”
黑衣人又蹲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上去。
接下来的几天,楚泽漆一直躺在暗无天日的地窖内,不吃也不喝,身体疼的已经麻木。虽然黑衣人每日都给他喂菩提散但也解不了多少渴,该疼的一分没少疼。不过这几天,他心里倒是清明了不少,疼的紧了就什么都忘了。
“师兄,已经第六天了,叶桁肯定不会来了。”黑衣人在一勺一勺喂给楚泽漆吃,楚泽漆半天才能咽进去一口。
“叶桁不来,叶明悠一定会来,他那么重情重义怎么能看着他的好兄弟受苦。”
“他……他……不会……来。”楚泽漆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极其微弱。他知道即使叶明悠想来,也会被叶桁想尽办法拦下,叶桁是多么狠绝的一个人,为了叶家什么事做不出来?又怎么会放任叶明悠深入虎x_u_e。
“你应该盼着他来。”头目道,“不然你觉得你还有何价值?”
“他说……不定……死了呢……哈……”楚泽漆干笑了声,比哭还痛苦。
那头目没理他,看了他一会儿两个人就上去了。
“嘶……叶明悠。”楚泽漆疼的倒抽气,十只手指头抓地磨得血r_ou_模糊,情不自禁去喊一个人的名字。
黑暗中又窸窸窣窣传来细微的动静,声音由远及近,他侧耳细听,却心烦意乱什么也听不清了。一会儿头顶又亮起微光,上面走下来两个人。
“他在那里。”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楚泽漆抬起头,朦胧中又看到了一头银发。
“怎么是你?”楚泽漆问道。
陆微生小心扶着后面的人,道:“小白带我来的。”
楚泽漆这才发现他后面还有一个人,身材稍矮,穿着一身紫衣。
“你脖子上系的半边玉珏,还有另一半,在小白身上,无论你走到哪儿,它都能找到你。”陆微生又道。
怪不得那块玉珏师父一直让他带在身上,沐浴睡觉都不许摘了,原来这玉珏主人是另有其人。楚泽漆看着那个紫衣男人问:“他是……”
“我叫白术。”紫衣男人抢先说道。他拿出一个小玉瓶放陆微生手里说:“把这个给他吃了。”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楚泽漆背靠着墙,一脸戒备的看着两人。
“这你别管,先把这个吃了。”陆微生把玉瓶放到他嘴边,一股腐臭难闻的气味弥漫开来。
楚泽漆艰难的别开脸,眼睛看向白术道:“你过来。”
白术很听话的走过去,手里的烛台火光明灭不定,他蹲到楚泽漆脚边,漆黑的瞳孔几乎填满整个眼眶,跳跃的烛光落进他眼睛里,犹如泥牛入海,星光都不曾留下。
楚泽漆一扬手打落了烛台,黑暗里他一把抓过白术,手中的匕首抵在他脖子上,对陆微生道:“我知道他没有内力。你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救我?”
他本以为陆微生会气的拔刀要杀他,没想到他只是叹了口气,脸上丝毫看不出紧张的情绪。“你把这个喝了,我就告诉你。”陆微生道。黑暗中他的眼睛像猫一样闪着荧荧绿光,即使在漆黑的夜里,也看的一清二楚,楚泽漆的痛苦他同样看得清晰,可这皮r_ou_上的痛苦怎能比得过他知道真相的残酷。
“你杀不了我的,你也下不了手。”白术很淡定的说,“这是止痛的蛛王血,对你来说没毒。”
楚泽漆并不为所动,依旧是瞪眼看着陆微生,白术白净的脖子已被他压出了一环血痕。陆微生皱了皱眉,无奈道:“你放了他,我告诉你。”
“你先说。”
“如果我告诉你,当年唐家灭门都是因为我……”
“白术!”陆微生大声喝住他,“跟你没关系。”
“你说什么?”楚泽漆愤怒的盯住他,“再说一遍!”
“事到今天,还有什么可瞒的!如果我们早告诉他,他还至于变成今天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吗!”白术也发怒道,漆黑的眼睛黑洞洞的,像没有眼珠一样。“退下!”白术突然大吼一声,楚泽漆感觉脖子一凉,眼前一道影子窜过,消失在白术身上不见了踪影。
陆微生微微闭上眼睛,仰天舒了一口气,声音低沉道:“如果我告诉他,他还能活下去吗。我承认我有私心,当初不把真相告诉你,是想借你的手,杀掉叶桁。”
“所以你才……一直帮我?”
“对,虽然我也后悔了,可你已经泥潭深陷,我又怎么敢告诉你。”
楚泽漆木然的垂下手,胸口疼得厉害,他剧烈喘息道:“那真相……到底是什么?”
“先把药喝了。”白术道。
楚泽漆接过玉瓶,仰头喝下,一股浓稠的血液味道沿着喉咙滑下,并没有想象中的腐臭味,酸酸的,当即便减轻了疼痛。“说吧,你们和唐家有什么关系?”
第15章 第十五章
“我来说。”白术靠在陆微生怀里,慢慢回想起那段往事,他问道:“你见过真的逆鳞鲤吗?”
楚泽漆摇摇头,“那不是一段传说吗?”
“我见过。”白术道。他缓缓说道:“江湖是一个很大的地方,但是在江湖之外,鲜有人涉足的西南蛮夷之地,有一支神秘的教派。那里的人与世无争,终日以蛊为伴,炼蛊制毒,可天长日久,因长年药物浸 y- ín ,那里几乎所有的生物都发生了变异,植物或奇形怪状或枯死,河里的鱼鳞片逆着生长,那些鱼就是后来引起江湖上腥风血雨的逆鳞鲤。”
“既然逆鳞鲤只不过是条普通的鱼,那为什么江湖上会有这样的传闻?”楚泽漆奇怪道。
白术看了陆微生一眼,道:“因为那是有人编织的谎言。逆鳞鲤的事传入江湖后,便引来了这个教最大的劫难,中原两大世家联合攻入我教,此前我教被天一教重创,又逢此劫,险些灭族。可就算到了最后,他们依然没有找到那条传说中的神鱼。”
“那传说中唐门得到了那条鱼是假的?”
“子虚乌有的事,有一个人他为了报复那两大世家,也编造了一个谎言……让他们自相残杀。”
“是你?”楚泽漆诧异道:“你就是五仙教的人?那两大世家,一个……是唐门,另一个就是叶桁?”
白术点点头,“没错。”
“可那是唐门的事,与我父亲何干?”
陆微生放开白术,接着说道:“二十多年前,唐门无影堂堂主唐无影意外失踪,一年后,江湖上多了个唐立影,他手下的刺客专司暗杀,不分男女老幼,给钱就杀。”
“不可能……”楚泽漆连连摇头道,他一向敬爱的父亲怎么可能是杀人魔头。
“凤尾天机就是证明。”
楚泽漆一愣,忽然想起暗杀梅石那夜,他死时也是叫自己唐无影,当时只以为记错了名字,从没想过江湖上真有唐无影这个人。
“唐无影叛出唐门后,依然使用唐门手段杀人,那时正逢唐门内部肃清,他给唐门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所以我猜测,唐家灭门……不光是叶桁和秦威等人所为。”
“你的意思是……还有唐门?”楚泽漆愣道。
“你想叶桁是何等聪明,他怎么会因为一条鱼或者白术的一句话就得罪整个唐门,他一定是知道了你爹的身份,这群唐门杀手的出现更是让我觉得事情并非当年那么简单。”
“那现在这群杀手是何目的?”
“你应该也知道,唐门现在门派内部规划严格,没有人敢滥杀无辜,杀手皆聚在逆斩堂,专司斩逆,他们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没有重要任务不可能成群出现。现在他们点名找叶桁,定有三个目的,一是当年唐门并没有参与此事,他们来找叶桁报仇,二是为了逆鳞鲤,这第三,就是斩逆,你以唐门杀手的身份已经掀起不小的风浪,他们来就是为了杀你。”
“不对……如果唐门当年也参与了此事,那他们没必要找叶桁复仇,如果没参与,那我爹的身份也不值得他们报仇,若他们是来杀我的,又为什么去找叶桁?唯一的可能就只有那条鱼。”
“一条鱼不至于十几个杀手出动,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一切只能等他们见到叶桁才能水落石出,这几天只能委屈你在这里了。”陆微生道。
“好。”楚泽漆点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