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齿之下是被砍飞的断肢,以及滴落于地的汗水,沉重喘息下是越来越疲惫的躯体。
孙邑埅扯住燕筑的手臂狠狠往后一拽,堪堪躲过了来自于身侧之人的袭击。
空缺是因为,又有一个人倒下。
队形在混乱的刹那,库莫的大刀也随之来到,朝着被暴露在前方的孙邑埅!
“喝!”
在孙邑埅试图扭身避开时,一声大喝,布满血丝的眼迸s_h_è 出怒光,盾牌挡在了孙邑埅的身前,卷雪刀架住了劈砍下来的刀锋,但久战力疲的人手腕一个脱力,大刀狠狠砍了下去,砍在了燕筑持到的右手臂上,刀气震破内腑。
鲜血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溅s_h_è 在身上手上脸上,从口中,从手臂。
而同一时刻,库莫的鲜血也同样迸s_h_è 出来,被砍下的头颅落下,露出的是傅佛里修罗般的面孔。
援军来了!
就在最为紧要的那一刻!
“走!”
抛下这个字,傅佛里提着刀杀向前去,顾措朝他们点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后方已经没有了敌军,孙邑埅不敢挪动躺在地上的孙邑埅,陡然提起的心此刻依旧无法平复,不断确认差一点失去的人还在,孙邑埅抬手抹了抹燕筑沾满血污的脸,满是心疼,但是,他必须现在为他处理好伤势,否则多动一下,只会让燕筑离死神便多一步。
只是在他努力调适自己情绪观视伤口的刹那,惊慌失措袭上心头。
“刀…有毒…”
混蛋!
救出的血开始变了颜色,孙邑埅只能用针先护住燕筑的心脉。
“替我…砍断手臂…”
孙邑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掏出一粒药塞到燕筑口中。
血流得太多了,孙邑埅第一次有了晕血的感觉,头晕目眩,手指麻木。
他必须要想办法,快点想办法!
对了!
“雁门关以北三十里东陉关以西五十里交界附近高地。”
喃喃低语着曾记在脑中的某一句话,
“……”
袖子忽然被燕筑死死拽住,因为,他明白燕筑定然也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孙邑埅不管不顾地把自己手臂抽了出来,燕筑完全无力施为。
“你,不能一个人去。”
孙邑埅站着张望四周,看到视线之内的苍云士兵,连忙轻功过去把人拉了过来。
“麻烦你替我看好他,我一刻钟之内必然回转,这药看他脸色有变时立刻给他服用。”
“孙邑埅!”
“别喊,省点力气,我回来之前不准给我晕!”
孙邑埅虽是铁定心要去采药回来,但是他心里如何能放得下燕筑,想了想又扎了几针下去。
被灼热的眼光盯着,孙邑埅紧紧握了握拳头,转身不带犹豫地点着轻功消失在了燕筑的视线外。
第28章 二十八
追
风朔朔地吹着,吹来不远处的喊杀声,满是杀伐之气。
燕筑的心一直提着,如同他的战场还未结束一般,努力撑持着沉重的眼皮。
身旁的人像是怕他晕厥过去,总是找着这样那样的话题,即使没有回应,也自说自话地不停歇,燕筑理解他的好意,但听久了也觉得像是在催眠。
“朋友,问你一个问题。”
燕筑费力地开口打断了那人的话语。
“嗯?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你来苍云多久?”
“呃,两年了吧。”
“认识他吗?”
遥指的是孙邑埅远离的方向,
“嗯,认识。”
“说说他......”
说上几句话,似是耗费了极大的力量,燕筑呛咳了几声,还在流着血的伤口向外渗出更多暗红。
那人连忙扶住他避免有更大的动作。
“你要听孙大夫的事情吗?”
燕筑点点头,
“好,我就说说他。”
不知什么时候风渐渐大了起来,吹迷了雪地的路,孙邑埅不由庆幸自己脚程够快,已经来到了他能可辨识方向的地界。
但急迫的心催促着他快一点更快一点找寻到那株绛美人,不顾胸腔被压迫的难受,孙邑埅努力地朝着记忆中的所在奔去。
那被他用石块标记的地方还在那里,只是那抹红却被掩在了积雪中,一眼未有看到那抹红,孙邑埅的心是陡然而降的。
不可能,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他人发现并被采走的!
再忐忑也无用,孙邑埅上前便是一阵挥手,拨开几日来的积沉的雪,眼泪就要急出来,在察觉到手心掠过伸长出来的障碍物时,孙邑埅连忙缓下动作来拍开只剩下一层表面的血块,那一抹红艳红了孙邑埅的眼眶。
果然还在!常年被积雪覆盖的珍稀药Cao,之前能被他们发现才是他们的幸运!
顾不了许多,孙邑埅从上面摘取了几片成长度较高的叶片塞进腰间囊袋里,再用积雪把绛美人用雪块再次掩去踪迹,又开始了急急而奔的回程,不顾胸口越来越难以压抑的心血翻涌。
“兄弟!兄弟!你能听清我的声音吗?”
好冷......
血快要流尽了吗?
这是第二次感受到如此绝望的寒冷,但他如何甘心?
之前耳边一直响着的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像是撑持着他生命之火的热源,他不敢让那丝火苗熄灭下去。
开始灰败的脸色让人看得惧怕,连忙把留下的救命药丸塞进了燕筑的口中,又灌了一口水下去。
远处又传来烟花信号,
震得燕筑疲惫的双眼猛然一睁,吞下了口中的药丸。
“是胜利集合的信号!太好了!”
嘟嘟马蹄声由远而近,看不清来人是谁,但是那一片晃动的白缨,至少知道那是自己人。
“找......孙......”
吞落肚腹的药丸让燕筑有了那么一点点力气开口,却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那人一听了然,跑到前方迎接回来的队伍。
“还担心你们不会有人过来,不是在映雪湖集合吗?”
最前方的人只看了一眼,没有回话,双腿一夹,策马而行。
在他身后的一人则回了他一句,
“我们回来接人的。”
寥寥几人的一小撮队伍自然不会是来集合的。
“孙大夫还没回来,赶紧派人去找找吧。”
“嗯。”
顾措应了声,连忙跟上了傅佛里,那里,傅佛里下马只片刻又再次翻身上马,纵马离开。
顾措远远地大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换来他回头满含深意的一望。
顾措点点头,有些事情不需要开□□代他便明白。
把剩下的人分成两组,一组留下与他一同守着燕筑,一组则赶上傅佛里跟随着一起去找寻孙邑埅。
虽然变得不再话唠应该会让人不适应,但顾措却觉得那人变得更明白也更亲近,在那次长谈之后。
让他可以放心,那人做任何事情。
孙邑埅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看着被捕兽夹夹住的脚。
赶得太急,也没有心思留心脚下的路,捷径果然暗藏风险。
气恼地用力解开夹子扔到一边,孙邑埅把被夹的脚包成了个厚粽子,撑着起来打算继续赶路,其实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但这种状况下只会耗费掉更多的时间。
想到这,不由心焦地吐出胸口压抑许久的淤血。
踉跄的步伐却不肯停下来,一步一步,直到马匹停在了他面前。
傅佛里从马背上跳下来,抬手一挥,其他人等立刻转向回头开道。
“佛里,带我去燕筑那里。”
像抓住救命稻Cao般,
傅佛里头一点,架住孙邑埅往马背上一放,再翻身骑了回去。
“你这是什么情况?”
“被...夹脚了...”
“没问题?”
“没!你过来之前遇到燕筑了吗?”
“是的,和他碰过头了,他让我来接应你。”
“我们快些回去,越快越好!”
虽然知道燕筑还清醒着,但这一来一回间是否会有其他变故,没有人敢去堵。
耳边呼呼的风声下,孙邑埅没有再更多的问话,现下的时间在他的焦虑下被放大得极其漫长,以至于在燕筑旁边下马时,差点直接倒栽葱下来。
“都到了再摔一跟头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傅佛里拽住下滑的孙邑埅,让顾措接了过去,
孙邑埅一心只关注着燕筑的状况,扶着顾措跌到燕筑身侧。
“怎么昏迷了?!”
“咦?怎么会?他刚才还睁着眼听我说话。”
居高临下的傅佛里看清了所有经过,半是感慨地说道,
“看到你的那刻才晕的。”
孙邑埅皱着眉头看了看他的伤口,再看了看被染红的积雪,知道他失血还是过多,再加上毒素未清,心疼得不行,慌张的手从药囊里掏出绛美人来,和着其他药Cao,也顾不得去捣药,塞进嘴里嚼了两下便弯下身子捏住下颌顶开齿缝把东西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