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先生不必过谦,要顺势而为,必先知这大势所趋何处。先生之能,温皇拜服。”只见温皇以扇掩面,收回投注在素还真与史艳文身上的视线,轻笑回道。
正当素还真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忽从天际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梦锁琼楼枕无忧,千古流芳别寒秋。夕照云舟恨归晚,几度争锋几度休。”
一道人影自天际降下,手持羽扇白衣翩然,落地之后对素还真等人揖手行礼,道:“在下,云海过客,幸会。”
温皇眯着眼看着眼前之人,仍是毫无所动的躺在他舒适的长椅之上,端看着素还真有何作为,而素还真则是伸手示意来者入座,同时轻声说道:“幸苦了,策君。”
“哎!哎!哎!素还真啊——你怎么能这么不给本策君面子呢!”
只见云海过客睁大了眼睛,发出轻叹的同时旋身一转,一道黑色的气雾环绕周身,烟消雾散之后,公子开明那高亮的声线再次响起在素还真的耳畔,只见公子开明一副‘你怎么能这么做’的表情看着素还真,同时顺着素还真的话做到一旁的座椅之上,端起一杯清茶一饮而下。
“不过这次就算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公子开明看向素还真与史艳文,沉声说道:“素还真、史艳文,九界之难已了,本策君也要会魔世了,在此之前来跟你们打个招呼。”
“素某原以为策君会在鬼祭贪魔殿之事了解之后,便随梁皇先生回归魔世。”
素还真合了合眼眸,掩去眼瞳之中的那一丝了然之意与狡黠得到神情,而坐在他身旁的史艳文也是知晓之前没有告诉公子开明的那件事情,回握了一下素还真握着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玩得太过了。
“你……”公子开明指着素还真,一个你字说出之后便没了下文,他也不能对素还真说些什么,毕竟他没有这个义务去帮助魔世,而黑白郎君的到来或许是魔世趋于他想要的局面的一个助力。至此这件事情也无需多追究什么了,之前是他被邪神将所说的惊到了,黑白郎君成为修罗国度之主这件事情确实让人心绪波动,但现在平复了一切,也没有什么好多说的了,公子开明恢复了他在人世一贯的笑容,高声说,“罢了,素还真、史艳文还有神蛊温皇,本策君走了,后会有期——”
公子开明话音甫落便见他身影一闪,纵身一跃没入云中,消失无踪,至于一道高亮的声音回荡在天台之上,“若是得闲了,便去魔世一游,本策君期待你们的到来——”
看着公子开明来得快,离开得也快,史艳文笑着摇了摇头,“策君还是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
不过这一别,怕是要许久不能在再见了,对于魔世之后的变化,他能够窥晓一些,有黑白郎君存在的魔世,怕是‘不得安稳’了,不过在大局上来看,魔世将进入一段与沉沦海之战后一般相对和平的日子。
就在公子开明离开后不久,凤蝶来报,“主人!俏如来他们回来了。”
温皇摇着手中的羽扇,目光扫到桌上的茶具,轻飘飘地说,“凤蝶,茶凉了,在泡一壶来,顺便带俏如来他们过来。”
“是。”
凤蝶将桌上的茶盏收走,缓缓走下天台。
而在凤蝶离开之后,温皇也离开了他的躺椅,向天台之下走去,只留给素还真与史艳文两人一个背影,“素先生、史君子,温皇有事先行一步,若是凤蝶问起,便说我慧神蛊峰了。”
话音未落,便见温皇化光离去,而他消失的方向却是苍岚山,而目睹这一切的素还真与史艳文相视一笑,他们都清楚温皇此去是做什么。
日暮西关,夕阳晚照,温暖的晚霞映在两人的身上更为二人添上了一分飘渺的色彩,这时只闻一前一后的三道脚步声出现在天台之下,凤蝶带着俏如来与雁王来到了素还真二人的身前,她环顾四周不见温皇,便知温皇早已离去,默然放下新沏的茶水,对史艳文颔首示意后便默然离去了。
俏如来带着雁王走到素还真与史艳文的身边,轻唤了一声,“爹亲!师尊!”
史艳文点了点头,随后打量着站在俏如来身侧y-in影之中的雁王,而素还真则是说道:“精忠,还有雁王,请坐。”
俏如来很是顺从的坐在了史艳文的身旁,而雁王则在扫视了四周之后,施施然地坐在了素还真的身边,审视着他,“你……是我这个师弟的师尊?”
素还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噙着浅笑问道:“阁下便是精忠的师兄,苍离先生的首徒?”
雁王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已到嘴边的话竟变成了最为诚恳的答案,“在下,雁王上官鸿信。”
话一出口便让上官鸿信的心中有些懊恼,面对着坐在他身前的这人,眼中的澄澈与真诚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已经多久没见过这样纯净的人了,刚想到这点他便将目光看向正在注视着他的俏如来。不看还好,这一看让他瞬间明白了一些事情,他总算是知道他这个师弟为何如此与众不同了,不仅仅是他自身的纯善,更是深得他这位师尊的真传啊。这种让身处黑暗无法自拔的人深深眷恋的温暖,以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的纯良的气息,总能让他感到熟悉,与他那聪慧善良的小妹是多么的相似。
想到着,上官鸿信横眉轻挑,嘴角扬起一如往常一般轻蔑的浅笑,想要再次开口寻衅之际,便听到坐在素还真身旁的史艳文对于俏如来的关心。
“精忠,你接下的打算是什么?”
“这……”
俏如来闻言垂下了眼帘,他暂时还未做想法,但是爹亲问起,他也是该坐下打算了,余光撇过坐在一旁的师兄与师尊,让他不由想起默师尊的身影,心中一道灵光闪过,便下定了决心,沉声答道:“爹亲如今元邪皇之祸已平,也该展开九界巡回之行了。”
“不多做修整么?”
俏如来抬眼对上史艳文那双关怀的眼眸,虽是不舍,但仍是坚定地说道:“九界巡回,是矩子的责任。孩儿之前所受伤势已然全复,更何况还有师兄同行,爹亲不必忧心。”
听闻俏如来此言的上官鸿信诧异地看向俏如来,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他一同巡回九界,担负这维护九界安危的责任了,他要的是动荡九界的存在,正当雁王意欲开口嘲讽之时,温和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方要出口的话语。
“那你将从那里着手?”
素还真拍了拍史艳文的手背,示意他安心,他知道艳文担心孩子,以至于常常忘记精忠虽然看起来还想以往一般纤瘦,但他现在的本事,已是今非昔比了,九界之中能够伤到他的人不多,虽然有雁王的随行是一个隐患,但是有雁王在,相当于多一份助力,他相信他的徒弟是有那份将隐患阻力化为助力的本事。
“海境。”
对于师尊与爹亲的互动,他早已习惯,对于师尊成为他家中的一份子,他并无异议,毕竟爹亲的过往有着太多的悲伤,在师尊的陪伴之下,他在爹亲的脸上看到越来越多幸福的笑容,能让爹亲开心的事情,他不会去阻止。更何况,师尊是真的把他当作后辈去关爱、去教导,也是发自内心的在意爹亲,也让许多事情变得不是那么无法挽回,他知晓师尊不愿涉世,也不希望爹亲再因这武林风波而受到伤害,因此他愿意再努力一些,再成长一些,承接爹亲的重担,让爹亲能够远离悲伤与痛苦。
“海境么……”
素还真与史艳文闻言纷纷沉默了,前者是因海境现在的局势,而在推测俏如来和雁王的介入是否会影响到欲星移的计划,而后者则是想到小空也在那里,能与俏如来有个照应,心中舒了一口气。
“也好。”素还真抬眼看向俏如来,没有劝说,只是对他说,“小空如今也在那里,你和他也可以有个照应,到达海境,见过鳞王之后,便去见师相吧。有些事情,你需要和他说开。”
俏如来闻言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师尊此话何意,但想必是现今海境之中的局势并不安稳,否则师尊也不会让他先去找欲师叔,而不是去找小空了。
见到俏如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素还真便将视线转向在一旁坐着,几次想要说话却被他与艳文巧妙地打断了的雁王,“雁王阁下,精忠就托付给你了。”
上官鸿信闻言一怔,还未等他等他反应过来,素还真便对身侧的史艳文说道:“艳文,你我去为精忠准备要带的东西,顺便去问剑无极在我们回来之前发生了何事。”
俏如来这方面他已能稍稍放下心来,而听到素还真提起关于银燕的事情,他也有些焦虑地点了点头,先把银燕为何负气离开还珠楼的原因弄清楚才行。他拉起素还真的手,对俏如来说道:“精忠,雁王就由你招待了,爹亲与你师尊先走一步。”
俏如来虽不知爹亲他们离开所为何事,但一向温和的x_ing格让他乖巧地说道:“孩儿知道了。”
得到了俏如来的答复,史艳文便拉着素还真的手向天台之下走去,而看着他们两人一白一篮两道人影的离去,俏如来的唇角扬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爹亲彻底不再孤单了,真好……
第156章 终章
黄昏落日晖,流风又百转,素还真与史艳文缓步走下还珠楼天台,将空间留给那对刚相识不久的师兄弟。
素还真明白自己这个徒弟知晓该怎么做,也懂得怎样去做能让他牵制住雁王,他曾与缺舟前辈交谈过,也知晓雁王并非全然无可救药之人,他只是少了一个能够带给他光明与温暖的人,一如温皇身边的凤蝶姑娘,曾经在苍离先生身畔的冥医,竞日孤鸣身侧的金池姑娘,因为他们的存在,让他们尚不至于坠入更加黑暗的深渊。而雁王仍旧是一名渴望光明之人,他的心尚未全部沉沦,而能够将他从泥沼之中就出来的,只有精忠,这个与他一脉师承的师弟、这个与他截然不同的师弟,才有可能打破他的心房,引出藏在他内心深处那仅存的一丝光明的余烬,使之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