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风间的一切,他们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或许真的是有心有灵犀这么一说,他们总是能感觉到风间的心情波动,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
就像今天他们见到的压切长谷部手腕间的那条以前从未见过的手链,那颗镶嵌在手链上的红宝石一下子就让他们联想到了风间那双赤色的双眸,况且他们还从上面感觉到了风间微弱的气息,虽然细小,但并非不可觉察。看着压切长谷部那眉眼含笑的模样,他们的心情却陡然沉寂了下来,就像是刚刚点燃的蜡烛,还未燃烧就被掐灭。
或许是如今风间有了太多的刀剑,他们竟然觉得不安,虽然风间不像是会抛弃他们的人,但他们就是无法安下心来。
“殿下——”
风间闭眼浅眠的样子让走进来的两刀不由得放轻了声音,三日月走上前立在风间身侧,微微低头,凑近风间的颈边轻声道,他知道以风间的能力肯定已经察觉到他们的靠近了。
“回来啦?”风间也确实并未陷入深眠,他在狐之助带来了[时之政府]所给的资源之后便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想要缓缓由于未来他们资金匮乏带来的种种麻烦的愁绪。在这里他受制太多了,不能肆意行事,只能按照这个世界允许的规则来,这让一贯无所顾忌的他很不适应。
在三日月他们过来之后他就察觉到了,三日月和鹤丸国永一样,他们受他影响很大,和其他的刀剑付丧神之间有明显的区别,他们并没有那种刻在心底深处的历史使命感。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轻而易举的感觉到了这两把由他亲手锻出来的刀的不安,他们没有安全感,是他做的不够明显吗?
明明他已经给了他们足够多的信任——
“主公......”鹤丸国永皱着眉头欲言又止,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烦躁不已。
“你们在担心什么呢,或者是在不安什么呢?”风间放下了腿坐端正了,轻笑一声,对着眼前两个面色纠结的人说道,既然他的爱刀没有足够的安全感,那他就让他们看看,他们是被自己一心注视着的,身为他的武器,自当应该得到他所有的爱意。
“只是在担忧...总觉得殿下会将我们忽略呢。”三日月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鹤丸国永接着三日月的话说道。
“呵呵~不要担心啊,三日月。认真去感受一下,你们和我之间的那条紧紧相连的线,那是谁都无法斩断的牵绊。除非死亡,否则我们将永不分开。”风间无奈一笑,手指按上了三日月的胸膛,他示意两人闭上眼仔细去感受感受,冥冥之中的那条名为契约的线,那是兵器与其主人之间牢不可分关联。
温暖的体温从手指传递过来从而延绵至全身,三日月沉下心按照风间的指示去感觉,然后他‘看到了’一条细细的线,那条线连接着他和风间,他能感觉到这条线的用途,它将自己和风间牢牢地连在了一起。三日月宗近的心重重的放了下来,他们确实是一体的啊——
“这下放心了吧~”风间挑眉,调侃道,“不要让我觉得你们是生活在深宫后院的深闺怨妇啊,我可不想整体围着一群怨气冲天的家伙生活呐——”风间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别说,这么一带入感觉还蛮有意思的嘛。
“哈哈,主公说笑了!您怎么能把我们同那些深宫怨妇相提并论呢!”鹤丸国永一头黑线的说道。
三日月点点头,“是啊,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彻底放下心的三日月这下是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他眉眼弯弯的看着慵懒的风间,心情愉悦极了,竟也附和着鹤丸国永玩闹了起来。
“哦呀!主公是不是忘了什么呢?”鹤丸国永意有所指的对着风间挤了挤眼睛,主公肯定知道了他们的意图。
“好吧,好吧——”风间好笑的看了眼笑眯眯的鹤丸国永,拿出了早就准备的东西递给他们,语气柔和的说道,“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们呢~这可是专门为你们制作的哦。”
给鹤丸国永的是一颗银色的耳钻,闪亮闪亮的,非常衬鹤丸国永,他本来就是一个气质出尘的人,带着耳钻,倒让他更加的闪亮了。三日月宗近的是一只朴素的银色指环,上面刻印着一个看似神秘的纹印,为了不影响出征,三日月把他戴在了左手上,白皙修长的手指倒是让风间多看了几眼。
“嘛——很不错哦!”鹤丸国永摸了摸耳上耳钻,忍不住赞叹道。
三日月点头:“嗯,殿下费心了。”
“喜欢就好。”风间眯着眼笑了笑,“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我们再一起去吃饭,他们这会儿可能也在休息吧。”
“嗯——”
*
寒风萧萧,冰雪飞舞,本丸之中一片银装素裹。
叶商静静地坐在走廊边上,他穿着看似单薄的外衫,两条腿悬空慢悠悠晃荡着,每一次都会带起一层白雪,双脚下方已经有了两道浅浅的印子。他的身侧放着一把沾染着些微血迹的刀剑,身体微微后仰,手撑着木板,眼睛冷冷的若有所思的盯着远方,而雪花还在不紧不慢的往下飘落着,好像会这样一直下去。
本丸作为[时之政府]开辟的专为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居住的地方,具有很多的独特x_ing,这里的四季是可以随审神者的心情变化而变化的,只要意念够强大或情绪过强烈,这里的景色都会随时改变。
自从几天前,叶商这里的季节就开始变化,温暖的春季,绵绵的夏季,秋高气爽的秋季,直到白雪皑皑的冬季,然后景色就这样保持着不变,雪花源源不断的往下飘,很快的就覆盖了诺大的本丸,到处都是一片银白之色。这个冬季不像正常的冬季那么有着让人欣赏的雪景,洁白晶莹的冰雕,臃肿可爱的小雪人——它带着森森的锐利的寒气,猝不及防的席卷了整座本丸,席卷了这座生活着掩藏着y-in霾的刀剑付丧神。
叶商的心情很不好——或者说他已经在渐渐地远离他曾经的样子,以自己也难以想象的速度成熟着,幼时还不完整的人生观在短短的日子里悄然崩塌,而后新的人生观在一片y-in霾算计和杀伐征战中扭曲着完成,最终定型,成为他行事的准则。
他已经渐渐地掌握了他现下所拥有的力量,隐约间他能察觉到也许还有更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沉睡着,那力量太过霸道太过y-in冷,现在的他根本掌握不了,如果刻意去探索的话很可能会遭到反噬,所以他暂时没有尝试去接触,只好先熟练如今的力量强化体魄,以待新力量的涌现。
屋外寒风呼呼刮动着,只听着风声就能想象到那刺骨的温度,出个门也只会让人瑟瑟发抖。他已经在这样冷冽的时候不需要太多的保暖的衣物了,他的力量足够他御寒了,屋内的火炉也已经足够了,况且身体的寒冷又怎比得上内心的寒冷呢——
被寒风呼啸着的内心只会更荒芜更苍凉。
感觉不怎么愉快的恐怕是那些暗堕的刀剑付丧神吧,他们无法左右叶商的心情,自然也不会对这样的天气有何改变,他们只能忍受着天气一天天的冷下来,眼看着白雪一天天的积攒起来堆在他们必经的路上,掩埋了他们眼睛所能见到的所有绿色。为了行走方便,他们也只能拿起工具为自己清理出一条小道,然后在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再次掩埋,如此往复,直到气恼的再无心思去做。
他们暗恨着叶商,也知道他们自己也有不妥,但他们高傲的自尊以及他们对人类的憎恨让他们拒绝去找叶商,叶商也是被刀剑们的无情所伤,所以他也拒绝彼此深入交谈,双方都这样各安一方,把自己紧紧地锁在一个小小的地方,以为这样就是安全的,也不会受伤。
“在看什么呢?”一道轻柔低沉的声音自叶商背后响起,他的双手搭着叶商的肩膀,下巴靠着叶商的脖颈,几乎把叶商抱在了怀里。
“为什么要带着它呢?”男人看了眼叶商身边的那柄刀剑语气慵懒的问道,“我不好吗?”他似乎有些委屈。
叶商神色未变,他的眼神依旧冷冷的,那双异色双瞳已经变得晦暗起来,快要看不清曾经那澄澈分明的异色,只带着沉沉的暮气和暗色,就和他身上的气息一样,他似乎注视着远方不知名的东西,又或是只是在沉思着什么。
他平静的想着,带着它当然是为了杀敌啊!
叶商想起了几天前狐之助带来的公示,因为他本丸的刀剑付丧神的不合作,所以他必须要锻刀亲自出征才行。狐之助虽然说得很委婉,但叶商还是从中听出了[时之政府]对他的催促,他需要上战场了。明□□行和这把刀就是那时锻造出来的,明□□行一诞生他就为其注入了灵力,他其实是希望这柄据说是稀有的太刀能陪伴他的,不求能对他有多尊敬,只要不像那群刀剑一样就行。
但不知是何缘故,他是现出了身形,但他同时也立马暗堕了,一现形就暗堕啊,叶商感到失望极了,为何会如此呢?是他太消极的缘故,还是这座本丸的缘故影响到了明□□行呢。因此,另一把刀剑他根本不敢注入灵力唤醒其中的付丧神,唯恐得到同样的结果,这样也好,他想着,就这样以刀身陪着他,和他一起出战,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