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那什么?”我急忙把头伸出车外,一阵夜风吹过我的脸颊,刺疼啊刺疼。
“怎么了?”冰山妹凑了过来。
“那里,有个小店,还开着门!”扯过她的衣襟,对着我所看见小店的方向。
“恶趣味。”冰山妹扭头,坐回了原本的座位。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看得一清二楚的东西,就这么消失了。
难道是幻觉?
可能吧,这都什么时候了。
“不要用时间来蒙蔽你的双眼。”
有人在和我说话?但这声音,不是冰山妹的,而且,就响起在我的身后。
……是谁。
遥远的记忆回声 二
他们都死了。
恩。
为什么还要留着他们。
他们还有一丝未了的夙愿。
什么夙愿。
几天前我去过重莲的墓,在墓碑背面有一行小字。
什么字。
看不清,所以我不知道。
丑八怪,你忽悠我。
彼此彼此。
……
“若汝再如此迷茫,汝命休矣。”那个声音又淡淡响起,伴随着银铃的声音。
……好熟悉。
“喂,你把话说完啊……”那声音离我越来越远,最后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地狱般的黑暗中。
“冰山妹,我错了还不行么。”
“……”没反应。
“亲爱的墨雪鸢,我错了还不行么。”这次总行了吧,连真名都用上了。
“……”还是没反应。切,刷大小姐脾气谁不会啊,“童鞋,得饶人处且饶人,太顽固到最后是会受伤的。”想了想又继续说:“那儿真的有个店,真的。”
“哦。”口气淡淡的,连头的不愿回过来看我。不理解她的人不知道,其实她已经原谅我了。
“哎,对了。”我看着她,“冰山妹,你看看啊,咱们都穿越了。这身体的名字是皇澄微雨,那你呢?”
“下雨了。”她看向窗外,没有回答我。
“嗯嗯,很大的雨。”我连忙点头,肯定是又想岔开话题,“你告诉我嘛。”
她的样貌没有多大的改变,依旧是张扑克脸。除了眼睛稍微被拉长了一丁点儿,皮肤更白了一点儿,几乎跟以前的墨雪鸢没什么两样,所以她在叫我范薇薇时,我猜她多半就是墨雪鸢了。
“青璃墨瞳。”
“好土的名字。”向向她爆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两排牙齿齐刷刷曝光。
“我倒觉得你的更土,像……”她回头了。夜色至浓,我看不清她的神情,即便跟她在同一个马车上,即便离得那么近。
西风乱叶正萧萧,雨凉末情霄。
感觉到了。
青楼有闷s_ao1
……
夫陵域宅神,神本静,今大兴荒废,嚣役密迩,非幽穸所安,改之便。——《新唐书》
好冷--
“把你爪子拿开。”冰山妹以眼角45°看着我,眼中有说不清的厌恶。
看了看自己正扑在怀里的姿势,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抖抖衣服坐正,咳嗽了一下。
“……”
冰山妹不再理我,跳下马车走掉。
“喂!不用这么绝情吧!!”朝她大吼着,声音回荡在凄凉的夜空。
冰山妹回过头,看看我,指指她身后,便消失在一阵灯火中。
“国……色……楼?”还好我的历史老师没有白折磨我。啧,古人写字怎么这么潦Cao,让我看半天。
不过这国色楼,好像就是春华秋实让我来的地方吧?
已是三更,本应寂静的夜晚,此刻的国色楼却灯火通明。一阵阵喧闹声不时从里面传来,与路上的景色是天差地别。陈酒的香味,谄媚的笑声,纱帘下的重叠的影子……我知道这是哪儿了。
它与四周的景色格格不入,却更显一丝诡异,让我感到反胃。
为了我伟大的祖国,为了我妈,为了亲爱的□□……回头是岸啊——即使走也要走回那个神月教去!
“哎哟,这不是教主大人吗?今儿个好日子教主大人怎么刚来就想走了呢?”
好吧,我被逮住了,逃不掉了。
“嗟乎,诗道之弊也,用以充逢迎,供谄媚,或子女侏儒之间,导 y- ín 教乱,其人虽死,其害尚遗。” 嘴里念了这一句,老天保佑。
“教主大人,您在说什么呢?奴家怎么听不明白?”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故作镇定地回过头,就看到了一个老妇。
明明就是一个老妇,脸上的妆涂得里一层外一层,胭脂水粉爬满了她那干巴巴的脸,梅红色的眼影极其夸张涂在眼睑上,再加上那呲牙咧嘴的、无比讨好的笑,更显得恶心。
应该是鸨母了。
不过,她知道我是教主,想应和皇澄微雨很熟,我还是谨慎为好。
“哪里,你多心了。”极力仿照冰山妹的口气——果不其然,那鸨母被吓得半死。看她这样,心里那个爽啊——连想逃跑的心思都没有了。
“听说有新进的菜式。”不再和她浪费时间,转身往里走去。
里面好不热闹,个个衣着婉约【乱入:在此作柔美之意,出自《书法要录·梁庾元威论书》 】,满脸醉笑,拿着酒杯的女子坐在男人的腿上。谈笑风生,怡然自得,如果这不是一个青楼,不是一个坠落之地,必是一处雅阁。
刚跨进门槛一步,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齐刷刷朝我看来。
靠,我没这么拉风吧?在现代我登上喜马拉雅也没这么拉风啊!
鸨母尾随而到。我扭头看她,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好了觉悟般,大声道:“跪下!”
他们跪了。
“恭迎教主大人!”
他们叫了。
“……”
“……”
无言以对。这位妈妈,你叫我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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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澄微雨就这么站在那里。
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整个国色楼的人都给她跪下了,连一个抬头的没有。
因为他们知道,抬头会死。
……
他们就这么跪着,我似乎没这么拉风过。小时候去过一次夏威夷,上小学去过一次珠穆,但印象不怎么深,因为那时天气不太好,夏威夷下雨,珠穆刮大雪,拉着爸妈的衣襟屁颠屁颠的跟着,连句抱怨的话都说不出。
只是记得有这么一件事而已。
现场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以君主的姿态走到这层楼最正中的位置,找到那张属于我的雕花椅子,坐下。
连句“众爱卿平身”都不用说。
没办法,将计就计,硬着头皮走过去了。死冰山妹在旁边看热闹,MD等这事完了我一定会教训她!!
自然而然,一脸云淡风轻地走过人群自动为我让开的路。上面还铺着红毯……
没想到,这一走,那些人自动起来了。
“……”极力忍住脸上抽风的表情,颤抖的手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杯。眼角一瞥,发现那居然是碧螺春。
“教主雅兴。这茶出自人间仙境洞庭湖,吸收了日月之精华,独占一方风景,是其他茶品无法企及的……香味@#¥%%意境*&!……”鸨母滔滔不绝地说着,我根本无心去听。
“雅兴……啊。”在一旁的冰山妹突然蹦出了这句。吓得我茶杯都要拿不稳。
“冰山妹你信不信你见不到明天太阳公公对你笑……”我声音小如蚊子哼哼,在她耳边低喃,还特意加重了“今晚”二字……
谁知她不领情,淡淡道:“让教主见笑了。在下只是看不惯教主品茗的样子……很奇怪不是么。”
墨雪鸢啊,你积点口德吧……--
“教主大人,”哦,我差点忘记这个被无视的鸨母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啊啊,可以了。上吧上吧。”我摆摆手,作无奈状。估计她也没留意到我的表情,连忙准备去了。
其实,是早有准备了。
她拍拍手,声音很大,以至于能回旋在幽雅的楼阁中。其实吧这“国色楼”的装潢还是不错的。门口那儿就是庄重的暗红色雕花木门,四周顶上有雕刻着金色凤凰的花边……不过这凤凰乃是皇室皇后御用的,她们这儿居然也敢用……不对,这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