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公子,请问您对这次的决战有什么感想吗?”
“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机场?!”
“您伤重的消息是真的吗?还是南统府放的烟幕弹!”
“肖参谋长您说句话呀!”
“刚才上直升机的人是不是少帅,您刚才是在送行吗!?”
“这次对倭桑的大战我们能否顺利争取到国际援助!”
方少帅楞楞看着白衣公子在护卫们重重保护下举止有度,温雅耐心地回答记者们的问题。
直到感觉周围颠簸震颤,原来是直升机已经离开地面,安全起飞。
让周围的喧嚣沉降安静下来吧……
让我回忆一下,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
刚才噪音这么大,也许自己听错了也不一定……
可是——那声音分分明明清清楚楚就是
“方君乾,我喜欢你。”
下意识捂住胸口,心脏还在怦怦跳动。
不是在做梦!
他真的说了那句——“方君乾,我喜欢你。”
“啊~~~~”尖叫一声,方君乾一把抱住前座的驾驶员疯狂摇晃,激动得语无伦次:“他说了他说了!!他说他喜欢我!他真的说了!!他说他喜欢我!!啊啊啊啊——!!”
完全不顾驾驶员面无人色的惨叫:“少帅,我在开飞机呀!!~~”
天空是那么蓝。
云朵是那么白。
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世界,如此明丽可爱。
☆、第一百三十五章
当余医仁看见药房中不期而至的无双公子时,着实吓了一跳,随即敛去惊容换上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气急败坏地开骂:“你嫌命长是不是!?你要嫌命长就说一声我一剂药就成全你!
不好好养伤还给我东奔西跑,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呀!”
说归说,还是任劳任怨地搬了个火盆进来,并泡了杯热茶给他驱寒。
其实眼下这个季节远没有余神医口中这般冷,无双只觉得他忙里忙外实在小题大做了。
但肖倾宇对待朋友一向温和耐心,也从不会拂了朋友好意。当下喝了口热茶,顿觉五脏六腑都舒服了许多。
无双一言不发,老老实实听着余医仁的抱怨牢骚,认错态度极好。末了才施施然问一句:“余医生,您那儿还有止痛药吗?”
他喑哑的声音还来不及弄得清澈,让人听了心中微微酸涩。
“止痛药?你还在用?”余医仁眉心拧成了麻花,“跟你说了多少遍,止痛药只能暂时性麻痹痛觉神经,等药效过后痛觉便会变本加厉,甚至还会上瘾造成依赖性……这药不能多服!”
忽然心生警觉,“你要这药干什么?”
“不能多服啊……”仿佛没有听见余医仁的质问,无双揉了揉额角,苦笑,“若是这样的话的确不能多吃。那就打搅余医生了,肖某告辞。”
“彭!!”余医仁一掌拍上桌面,坚实的梨花木方桌猛的一颤,又听“哗啦”一声,四方长桌已被掀了个底朝天!
桌面上的笔墨纸砚和来不及整理的纸包药材如漫天花雨洒了一地。
余医仁握紧了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两只眼睛里雷火闪动,死死盯着静立在自己面前的肖倾宇,表情极其可怕。
“我早就该知道了,我早该在你比少帅早清醒时就觉得不对了,你那底子根本比不上少帅硬朗,再加上许多伤都是内伤,西医基本医治无望,怎么说也不应该比少帅早醒过来……我早该
发现不对的,我他妈一早就该把这件事告诉给少帅!!我他妈就是个傻子……”
他又愧又悔,语速极快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你根本就不是比少帅恢复得快,你压根就是被活活疼醒的,还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瞒过那帮蛀虫派来的眼线……”
余医仁只觉心里一痛,仿佛有一根针刹时间扎进了心脏最脆弱最柔软的腹地,浑身哆嗦得说不出话来,哆嗦到,连喉咙像被酸涩的硬块给堵住了:“公子你……是被疼醒的吧?”
伤痛还在其次,最致命的是伤重下又在冰天雪地中亡命奔走,风寒入肺沉疴难返,从此落下病根。
生性畏寒的他怕是再也不能在冬天漫步出游临风而立沾染一丝寒凉。
肖倾宇从此再也无缘东北冰灯。
火盆里的木炭烧得发红,奇特的焦炭味混杂着茶叶的清香,竟隐隐有种让人沉溺的勾魂摄魄。
隐约听见有个童稚的声音在耳边笑道:“干脆你跟我去东北吧!我们那儿冬天的冰灯可漂亮了!”
隐约记得那孩子满怀希冀,热情洋溢,眼神明亮得让自己不忍拒绝。
七岁时,方君乾邀请自己去东北看冰灯的愿望,怕是今生都不能实现了。
愿望因为美好,所以虚幻。还来不及将种种进行规划,就匆匆画上了句号。
“我家是医药世家,先祖正是当年的百草神医余日。”
余医仁的话让肖倾宇微微一怔,旋即挑眉不语。
“公子你别摆出这幅表情呀!我家祖上真的是百草神医,至今已是二十一代,族谱上记得清清楚楚……族谱上还说——先祖余日毕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救回公子无双。”
肖倾宇刹那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完全僵立在原地,只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余医仁惨白抱歉的脸,不说也不动。
余医仁歉疚地用他喝剩的茶水浇熄燃烧的火盆,“咝”的一声,一缕青烟袅袅从火盆升入空中,又缓慢地消散在两人眼前。
奇异的香味越发浓郁,也让无双的晕眩感越发强烈。他想责问,想叫人,可喉咙像被铅块塞住似的,实在发不出一点声音。
余医仁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到椅子上。
纵然有几许心虚愧疚,余医仁的语气依然坚定无比毫不动摇:“如今,我余家子孙决不能让先祖的遗憾重演!”
说着他又激动起来,开始孜孜不倦的劝说:“公子,你这病得养,要养病还得靠国手中医!那些西医懂什么阴阳气血,穴道经络!洛迦寺的了尘大师是硕果仅存的杏林国手,他说可以治
好你……”
肖倾宇对他的话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虽然药引‘过客’可能让你忘了些什么,却是完全值得一试的!只要能保住命,失了些记忆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少帅在,他肯定也会同意这样做的。公子,你为什么要拒绝了尘大师
的治疗?你究竟在固执些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
当一个人的目光直视另一个人而不再躲躲闪闪的时候,他一定是坚定了自己的信仰,锤炼了自己的灵魂,并准备在那条鬼魅丛生的道路上踽踽前行。
肖倾宇此刻盯着他的眼神就是这样,决绝的,冷淡的,其中无形的坚定让余医仁不得不移开视线。
其实余医仁早就知道:肖倾宇是个风雪为骨,温情做魂的男人,无论如何都不该由别人擅自替他做决定。
可是自己身为医者,身为绝世双骄的朋友,绝不能够眼睁睁放任着他一日日衰败下去。
所以——“公子,抱歉了。”
手一张,如拈花一笑般一拈,几根细细的银针扎入肖倾宇的重要穴位。
本就是强弩之末的肖倾宇只觉眼前一片模糊,再也抵挡不住黑暗来袭——
昏昏沉沉间,他忽然想到——
君乾,若你回来,平京的桃花是否能够常开不败?
君乾,若你回来,乱世的烽火是否已经烟消云散?
君乾,若你回来,这世上可否还有肖倾宇的存在?
君乾,若你回来——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方君乾赤裸着上身立于一口井边,双手抓起一桶水仰头倒下!
“哗啦!”冰冷的井水撞在健美的躯体上绽开一朵巨大的水花。甩了甩不断从发梢滴下的水珠,原本被水驯服的头发立马显得凌乱不羁。
水流蜿蜒爬过年轻的身躯,这具堪称完美的男性躯体所散发出来的热量几乎让水流在刹时间蒸发为片片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