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能打你的小可爱?!”那头的德华比鬼怪还要激动。
“说来……哎呀你快告诉我怎么做,要不这几天还要接着下雨。”
德华叹口气,拯救快要绝望的鬼怪,“第一,诚恳地道歉,第二,买东西给他,越贵越好,第三,抱住他,吻他。”
“行吗?”鬼怪看到了一丝希望。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鬼怪马上洗澡换衣服穿鞋,之后急匆匆地出门,遇到的鬼魂纷纷避让,但还是让他逮到一位跑得慢的。
“见过地狱使者没有?这一片的?”
“炸……炸j-i店,下午在那里见过……”被鬼怪叫住的魂魄觉得自己好像又有了心脏并且即将再一次骤停。
“好的,谢谢。”鬼怪松开揪住魂魄的手,魂魄抓住机会要溜,却又被鬼怪揪住了领子,他面无表情却充满压迫感,“带路。”
Sunny把那张借条收好。
虽然那人已经还了钱,但是她还是想把他的字留着,这个人的字似乎和他的长相不太一样,有些潦Cao,却有种龙飞凤舞的美感。
她当时还会以为这个男人会写一笔细腻的小楷呢。
正打算关门的时候,又有人进来了。
“欢迎光临。”恩倬热情地招呼。
身高腿长的男人点了点头,看了看两人,先问恩倬,“请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鬼怪停下,想了想该如何形容使者,才接着说道,“一个皮肤白得像吸血鬼、嘴唇红的像涂了口红的男人?个子和我差不多高,穿着一件灰色毛衣,或者是黑色制服。”
恩倬与Sunny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他说的是谁,虽然这个形容不怎么样,但是特征指代实在明显。
而且,不论是灰色毛衣,还是黑色制服,这个男人都穿过。
第二次来结账的时候,男人手里还拿着一顶黑帽子。
对上Sunny疑惑的眼神,鬼怪解释道,“他是我朋友,没带手机,我想找他却联系不到。”
Sunny问,“您怎么知道他来过我们这?”
“一路打听。”
“他……他往那边去了。”恩倬指给鬼怪一个方向。
“谢谢。”鬼怪挤出一个微笑。
Sunny看着鬼怪的背影,笑说,“就这么告诉他了吗?这个人也挺帅的。”
“老板,他很像我找的那个人,”恩倬面露难色,“而且……我也知道的一路打听指的是什么……”
还有,他要找的人,恩倬也猜到了是谁,想起自己还朝着那个男人笑得像朵花,恩倬心有余悸。
Sunny:“嗯?”
“亡者,速应使者之唤。”
李赫念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是地狱传来的召唤无疑。
最重要的是,他不怕鬼也不怕黑,所以在晚上执行任务的时候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这一段时间“使者团”会经常加班,来对付猖獗的“恶鬼帮”,今晚李赫的目标是两个。
这是第一个。
李赫准备去捉下一只恶鬼的时候,听到有人叫他,“使者。”
那声音他现在很熟悉了,是鬼怪。
李赫转过头,哼笑了声,“呦,鬼……”怪字还没说出来,李赫的头就有了反应,开始疼痛。
他扶住路边的树,心道,听到他的声音你就忍不住要出来了吗,有了鬼怪就不需要我了吗,忘恩负义的阿使!
鬼怪见状,知道现在使者身体里的仍是李赫,但从他的反应来看,似乎两个人格正在进行着转换。
他上前焦急地问道,“你现在……”
鬼怪想要搀扶使者。
“别过来……”就在这句话说完时,李赫的人格抽离,使者的人格回归,一时间,强烈的眩晕感来袭,使者站不稳,退后两步,正好倚在那棵树上。
“阿使?”鬼怪见使者这痛苦的样子,焦灼万分,扶住他的胳膊,叫道。
街边的路灯在使者眼里晃,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近处的人影。使者的眼睛聚焦之后,才看清那个人正是鬼怪。
下午被摔飞的记忆伴随着太阳x_u_e突突地跳动回到脑海中。
比记忆的归来慢了半拍,使者才察觉到自己的胳膊正被鬼怪扶着。
他第一反应就是甩掉鬼怪的手,语气极为冷淡,道,“别碰我。”
鬼怪撒了手,使者往后退,他也跟着上了一步,离使者更近,张口就来,“阿使对不起,我错了,我一时冲动,没想那么多,我不该用那么大力气,对不起……”
第一,要诚恳地道歉。
使者正晕着,哪有心情听他讲这些,只是怕自己又再他面前晕过去,用尽努力抱着自己面前那颗树。
你抱树干嘛,抱我啊。
使者听到了鬼怪内心的话,骂道,“流氓。”
呃……
“我们先回家吧,回家再说。”鬼怪好言好语地劝着使者。
“那是你家,要回你就回。”
“那现在也是你家。”
“我没说要租你房子。”使者的声音变弱了不少,脑袋也斜了下。
鬼怪看着他这样硬撑,火气就上来了,本x_ing暴露出来,“好,既然这样,你的东西也别想要了,那些案卷我全都给你烧了。”
“你这个泼皮无赖……”使者的眉头紧紧地皱着,要不是对鬼怪太过讨厌,撑着一股气和他作对,他神智早就丢了。
“撒手,跟我回家。”鬼怪忽然严肃脸,把使者的胳膊从树上扒下来。
“我不。”使者不依。
鬼怪看着他这可怜的小模样,觉得又心疼又生气,自己好像太恶劣了,这和“打”他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呢。
他于是又把声音放低,“阿使,听话,快撒手。”
“你很烦啊,我干嘛听你的话!”头晕正在一点一点剥夺使者说话的能力,以及抱树的能力。虽然吼了出来,但是使者一点都记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因为你是个傻子。”鬼怪回答,他做好了抱住使者的准备。
使者的手缓缓地松开了,身子往下坠,他感觉自己像是毛笔尖滴下的墨,最终会在黑暗里摔个粉碎。
偏偏,又是在他面前。
嗯?他出现了,李赫怎么就消失了呢。
使者只能想到这里。
接着,迎接他的就是让他粉身碎骨的黑了。
可是,没有跌落。
鬼怪接住了他,也是一身黑色的鬼怪,如同无尽的醇厚墨池一般,承载了使者的重量。
使者落入鬼怪怀里的时候,鬼怪仿佛听到了悦耳的滴答声,他那一潭死水一般的人生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两人在夜色里融为一体。
他抱着使者,语气轻柔地说道,“这次听我的,以后都听你的。”
使者睡在鬼怪怀里,没有回答。
☆、表白
凌晨两点。
鬼怪的家。
鬼怪坐在靠近窗户的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使者。
使者睡着的时候很安静,一直仰面躺着,不翻身不打呼噜不磨牙不说梦话,甚至连呼吸都难以察觉,安静得就像死过去了一样。
鬼怪对这种睡眠质量很是羡慕,因为他在夜里经常失眠,就算睡着了也会做梦,除了铁马冰河,便是当时少年事。
虽然已经活了九百三十九岁,但是他的少年时光如同每一个普通人,永远地停留在了人生中最灿烂的那短短几年。
作为人类存在的二十九年拥有的记忆,几乎是他梦境的全部素材,那被拦腰截断而获得的仓促惨烈的人生结尾,更是常常重现在他的梦境中。
他让自己以为他忘了,但是梦境骗不了人。
没有忘记,就算是活到了该失忆的年纪。
金侁死在二十九岁那一年,到现在,他一闭上眼,就能看到那天的天空,天蓝得耀眼,静得诡异,美得凄凉。
鬼怪走近使者的床,坐在床边。
他是上了“使者团”黑名单的人,因为十九年前他一时心软满足了人类的愿望,造就了一个“其他遗漏者”,不过就算是这样,地狱使者见到他还是会绕道走。
一年前,这片的地狱使者还不是他。
鬼怪当时也就是抱着无聊想找个人怼以解闷的心态,随口对着墙内的人搭讪了一句,结果,居然得到了回应。
鬼怪有点惊喜。
他已经太久没遇到让他感到有趣的人了。
鬼怪的手朝着一边顺了顺使者的刘海,他都不知道他此刻看向使者的眼神充满了疼惜。
他想起昨天上午使者看到自己行李被房东扔出来的时候,明明很伤心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令他逗趣之心全无,剩下的只有心疼。
这个人,疼也说不疼,害怕也说不怕,一直就这样过了三百年,强撑着面对自己最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