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存在了九百三十九年,刚刚出现的词。
本来碰个巧就能遇见的人,现在找了大半个城市,却寻不到他踪影。
如果有一天,他就这么消失了……
鬼怪想到这里,心脏像被一只手用力地捏紧了,传来无能为力的痛感。
他回到家。
餐厅有人。
鬼怪疲惫的背脊立马挺直了,叫道,“阿使?”
回应他的是酒瓶子碰击桌子的声音。
鬼怪按开开关,问,“怎么不开灯?”
突然而来的光亮刺激地使者眼睛发酸。
“你回来了。”使者本来是背对着鬼怪,听到声音,转过头,看着鬼怪抿唇笑。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一个人喝酒,工作不顺心?”鬼怪耐心问着,而把最想知道的“你去哪了”压在心底。
“有一点。”
鬼怪走向厨房,也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烧酒,坐在使者旁边,“我在炸j-i店捡到了你的手机。”
使者夸张地拍拍口袋,“啊,我把手机丢了。哦对,正好走到炸j-i店门口,戴着帽子呢,所以不敢捡。”
鬼怪用拇指翘起瓶盖,瓶盖在桌子上滚了滚,停住了。
“我很担心你。”
“嗯。”
“使者……”
“什么?”
“今天……为什么问我那个问题?”
——“只有新娘能看到你的剑吗。”
“就是好奇,看看还有没有和地狱使者一样厉害的人。”使者知道鬼怪在看他,所以他尽量把脸偏离。
“我还以为你会吃醋。”鬼怪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直接把王黎能看到剑的事说出来的。
使者笑了,“无聊。”
鬼怪坐得离使者更近了点,伸手环住他的腰。
使者穿了一件黑色的宽松的毛衣,只要鬼怪的手轻轻滑动,就能溜到使者的衣服里面去。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使者没有拒绝。
“阿使……”鬼怪抓着使者劲瘦的腰身,吻了吻他的脸。
使者双眼微醺,脸颊也烧了起来。
他注视着鬼怪,双目如春水荡漾,鬼怪的心像一叶扁舟,行驶在他的眼眸里,接着,坠落,融化。
“阿使……我们……”
在鬼怪说完话之前,使者突然倾身,在鬼怪唇上啄了一口。
鬼怪愣了,这是什么情况?
使者看着呆住的鬼怪笑道,“不是说了吗,习惯了就好了。”
鬼怪没想到竟然会被使者抢占先机,他只好奋起直追,揽过使者的肩膀。
使者真想大脑放空,什么都不去想,只安静得享受着鬼怪的爱抚,放纵着压抑许久的欲望。
但是有时候容不得你不想,就像一个失眠症患者,想睡却总是睡不着,像被深深伤害的人,对过去的事,想忘却忘不掉。
可惜他没有安眠药。
也没有可以让鬼怪失忆的药。
唇齿交缠,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使者按住鬼怪的肩膀,又往下按到他胸口,感受着那颗心脏剧烈地跳动。
他摸到了那把突兀的剑,仿佛嗅到了上面的铁锈味。
鬼怪正盯着他,迫不及待。
“鬼怪。”
“嗯……”
“我可是犯了重罪的人哪,这样你也爱吗。”
“爱。”
使者忍住想哭的冲动。
他一直在受罚,可是此刻明白一切,一想到鬼怪因过去的事而心伤难受他就陷入深深的悔恨和自责中,不能自拔。
鬼怪的苦痛像沼泽般将他吞没,使者也随着深陷其中,那是他如何挣扎也出不来的地方,是他永远赎不完的罪!
因为,他就是那片沼泽!
“我们分手吧。”使者突然说。
一切的躁动停止了,就连蜡烛的光芒也安静了许多。
☆、29
“我们分手吧。”
使者说。
鬼怪听清了,却听不明白。
他如同一个耳聋者一样,瞧着使者,希望他再说一遍。
他的思维也混乱成浆糊,只记得刚才说了爱。
是说了爱,听起来有些仓促,却是掏出了一颗真心。
“你说什么……?”鬼怪的手还放在使者的肩上,没有动。
“我说分手。”使者听话地又讲了一遍,语调漠然。
鬼怪在二次暴击之后,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他的表情变得分裂,嘴角抽了抽,呵呵两声,像是在笑,却勉强至极,以这个表情作为放声大哭的前奏也说得过去。
“你是在开玩笑吗。”
使者看着鬼怪,他的手正紧紧握着自己的胳膊置问。
鬼怪可能没察觉到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使者觉得他已经攥到了他的骨头。
如果要做的话,他的骨头会被压断掉的吧。
“是开玩笑啊。”使者忽然笑了。
他在提分手的时候面容肃然,毕竟要说分手这么沉重的事情,但此刻笑起来,鬼怪的天地一瞬回春。
“你……”
“你果然害怕了。”使者勾唇,笑说。
鬼怪听到这句话简直要疯了。
他蹭地站起来,笑得还是极不自然,就是为了发出笑声而笑,“啊哈哈,啊哈哈哈,阿使,你是为了看我的反应才这么说的吗。”
“嗯,是啊。”使者淡定地承认。
“啊,真是,”鬼怪如释重负地摇着头,“你赢了。”他别过脸,说得很小声。
不,他没赢,他输了。
鬼怪适才的表情刺痛了他的心脏。
那种惶然失措的眼神他从来没想过会在鬼怪的眼中见到。
所以,他想收回他说的话。
可是,鬼怪啊……
这是你我必然的结局,命运的齿轮早就开始转动,不是从遇到朴中元开始,不是从那枚戒指开始,也不是一年前我们相逢开始。
是从我终结了你二十九岁的生命时候开始。
是我错了。
使者仰头喝了口酒,把即将落下的泪倒回眼睛里去。
“可是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说得出来!你要是再这样我会生气的,你知道生气的鬼怪是什么样子,对吧。”鬼怪小心地瞅瞅使者。
“你还怀疑我吃醋,我捉弄一下你怎么了,电视里不都是这种情节吗,考验真心什么的。”
“可是你这样我会相信的……”鬼怪嘟嘟嘴,满脸委屈。
“好了,来抱一下。”使者无奈地朝鬼怪张开怀抱。
鬼怪抓紧时间钻了进去。
“不过,如果我有一天惩罚结束了,就会去转世,到时候你怎么办。”
“那我就找我的新娘啊。”
使者歪头。
鬼怪察觉到使者的动作,从他肩上离开,急着解释道,“干啥,就不许我开玩笑么。”
“哦,玩笑啊。”使者轻轻推了鬼怪一下,装作不开心了,无所谓地说。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找你了,满世界找,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是啊,他会找的。
那如果,我永远消失了你怎么办。
哈哈,自己在想什么,在这个如果之前,鬼怪一定会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时候他还找个毛线,恨不得赶紧忘光才是。
鬼怪听到使者的笑声,低沉悦耳似大提琴。
“你怎么找?”使者问。
“嗯……我想想,看来得给你做个记号,对了,你脖子上的纹身会一直存在吗。”
“怎么会……喂,你到底怎么看到的!”使者这才想起这个问题来。
“李赫,光着身子在我面前走来走去,嗯,就这样看到的。”
使者愤怒,握紧拳头在桌上捶了下。
“不用太在意,总会看到的么。”
“喂!”
鬼怪摇头晃脑,开始哼着“你很漂亮”这首歌,眼神在房间里四处游走。
明明刚才都快得手了。
听到鬼怪心里话的使者把一腔怒火转移到鬼怪身上。
“听到又怎样!瞪什么眼睛啊,这么可爱是想让我吃掉你吗!”
使者垂下小狗一样圆圆的眼睛,低头,长长地哎了一声。
鬼怪趁机捏了捏使者白嫩光滑的脸。
倒真像是摸一只小狗。
后来,鬼怪躺在使者房间的沙发上,使者问他,“你妹妹和你长得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