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李赫纹上的图案,而是第三人格金善所做。
金善是使者和李赫都没有意识到的人格,就在金侁给使者递衣服的时候,第一次出现在金侁面前。
那么,使者捉何顺宰的那次,握住他剑的到底是谁呢。
“看好了吗?”
“没有,看不清。”金侁说着,握住使者的两肩,将他翻了个个儿,面朝自己,然后,鬼怪开始解使者的衬衫扣子,使者慌张地伸手阻拦,大声喝止,“金侁!”
金侁?!
鬼怪停下动作,“金侁?”他笑了下,“对哦,我还没问你,从我身上是怎么找到你的记忆的?把我当成谜面,找寻答案的过程是不是很奇妙?”
使者被问得愣住了。
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就算是三神提醒他鬼怪或许是之前认识的人,他也没有想过要利用鬼怪来寻找自己的记忆,因为比起他的记忆,鬼怪要重要得多。
那个只是他扮成李赫提分手想到的最伤人的借口罢了。
一开始就是假的,从头到尾就没爱过,说的全是谎言,做的全是演戏。
鬼怪会信吧,不信也没关系,他是王黎已经盖过一切,足够永生永世不再相见了。
可是没想到,一个周后的今天,他与鬼怪已经见了两次,而且两次两人都有“正当的理由”。
“因为……会心痛。”使者回答。
“什么?”
“听到你讲以前的事会心痛,看到你受到剑的折磨会心痛,看到你哭会心痛,看到你思念妹妹会心痛!这不是什么心灵感应,而是惩罚。”使者语调悲凉,神色黯然。
鬼怪哼了一声,他揪起使者胸前衣襟,将他往自己身前扯过来,“是三神告诉你的吗?你的过去?”
使者并不知道三神的真实身份,他盯着鬼怪,喃喃道,“三神医生……”
“她没有告诉你,李赫是谁吧?”鬼怪冷笑道。
“她……喂!”
鬼怪将使者的衬衣扯碎了。
使者的上半身赤·裸着,面对鬼怪。
鬼怪看着使者的身体,刻意的满不在乎霎时变为痛心疾首!
他感到的眼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像是被一束强光照s_h_è ,被刺得又酸又胀,难受得要掉下泪来。
为什么敢脱毛衣不敢脱衬衣,为什么要把白衬衣换成深色的,这一切在使者揭掉衣衫后彻底了然,因为他的身体上全都是被李赫摧残留下的伤痕。
除了胳膊上的绷带,还有胸部、肩膀、身侧被划得刀痕,每一处都留下了长长的血痕,看着触目惊心。
使者恍然明了鬼怪的目的,他抱住胳膊转过身,慌忙解释,“是执行任务时被恶鬼伤到的。”
“恶鬼会用钢笔扎你吗?”鬼怪愤怒地拔高音量,使者像是被突然而来的响锣震得颤抖了下。
“李赫是谁?李赫是谁?”鬼怪的心似在油锅里烹着,他扯着嗓子连问两遍,又怒道,“你是想让李赫杀了你吗!”
使者背对着鬼怪,不知是没穿衣服因为寒冷还是因为鬼怪的话,他抖得更厉害了。
“这是我自己的事……”使者一句话说得极慢,声音听起来甚至要比鬼怪要平静许多。
可是鬼怪不用仔细分辨使者的音色与以往的不同,就知道他一定是强撑着说出这句话。
“你九百年前喜欢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是你自己的事,为何那时不把心思好好藏着,非要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把大家都逼上绝路……”鬼怪的力气也渐渐小了下去,他不想提的,即使知道使者是王黎他也不打算再提的。
使者的眼泪砸在地面上。
一颗,两颗,三颗……
鬼怪这是在干什么呢,再把他的罪过控诉一遍吗,可是,他已经……已经拿不出更多来接受惩罚了。
他不该,不该乱君臣之纲,他错了,鬼怪说得再难听也不过分,他只能受着。
鬼怪仿佛听到了眼泪砸在地面上的声音,他朝着使者伸了伸手,在触碰到使者的肩膀之前又放下了。
“就这样吧,我不会原谅你,但也不想看你这样,你……受到的惩罚已经够多了。”
使者听到鬼怪离开的脚步声。
他流着眼泪,套上毛衣,之后坐在地上,继续安静地哭着。
脸上的皮肤都被泪水泡的疼。
“你以前就这么爱哭吗,小哭包?”
鬼怪这样问的时候,并不知道他是王黎,可他现在知道了,却发现此时的使者比那时的王黎还爱哭。
他那时从宫里偷偷跑出来,红着一双眼睛来金府找金侁,可把小将军吓了一跳,“殿下,谁欺负您了?”
“没有的事,就是……嗯……想你……想来找你和善儿。”
金侁站在王黎旁边,看着王黎伸手抹眼泪,左一把右一把。
灯还没关,他脆弱流泪的样子金侁看得一清二楚。
一点没变。
金侁叹一口气,唉,剑刺入的地方又开始疼了。
☆、35
天亮了。
使者醒了,他还是坐在地上,昨晚哭累了就这么靠着柜子睡了过去。
可是灯关了,不是他关的。
裹在身上的褐色大衣,也不是他的。
使者明白过来,鬼怪昨晚没走……
使者看着窗外的光亮,有瞬间的恍惚,好像他此刻还在鬼怪的大房子里,鬼怪蹲在他的床头,掀开被子轻声叫他起床吃饭。
阳光洒了一屋,照在他的眼皮上。
他会反抗一下,拉着被子把自己盖的更严实,这时鬼怪便恐吓他,不起床的话,就要强吻他了。
“你很烦啊。”使者刷地把被子掀开,斜眼撅嘴看着鬼怪,但结局还是他认输,几近梦游般地下床洗刷了。
鬼怪在身后叹息遗憾道,“你怎么起了呢。”接着又笑嘻嘻地追上他。
已经很珍惜了,可还是留不住。
使者把脸埋在鬼怪的大衣里,仿佛还能感受到他残留的温度,令人安心踏实的温度。
他现在应该走了吧。
使者扶着柜子站起来,拍拍被硌平的屁股。
又被他看笑话了。
使者将鬼怪的衣服叠好,又抱在怀里嗅着,不舍得将它放起来。
有了记忆的使者,变成了王黎的使者,还是像过去那样深深爱着金侁。
那是他年少的梦想和追逐,是他漂浮在水面上紧紧抓着的浮木。
金侁给了他最多的温暖,所以即使是深渊,他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不在乎对错。
这时,一道光穿了进来,使者被晃得眯了下眼睛,有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朴利焕xi……”
她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有着温柔灵动的少女的眼睛。
后辈正在他的茶室里打扫卫生。
“那个……金差使。”
嗯?有人叫他?
后辈往外看,咦,是鬼怪,正站在茶馆门口,“鬼怪大人。”
“出来一下。”
于是金差使扔下扫帚奔到鬼怪面前。
“您有什么吩咐吗?”
“恶鬼帮的头目,你们查到了吗?”
“是的……”自从前辈和鬼怪在一起之后,后辈就再也没在鬼怪脸上见过这么y-in郁的神色,这让后辈的回答更加谨慎小心,“恶鬼帮的头目,名字叫做朴中元。”
鬼怪听后,冷笑一声,“果然。”
“您认得他吗?”后辈曾对使者说过从年龄来看,鬼怪是和朴中元同时代的人,听鬼怪的语气,他们似乎认识。
“岂止是认得。”
鬼怪目光突然暗下去,声音像是从寒冰中浸过,此时鬼怪看上去比地狱使者还像地狱使者。
后辈听得牙齿都开始打颤,他懊恼问了这个问题,生气的鬼怪让人好怕怕。
可是这样的鬼怪,对战朴中元没问题吧,前辈可以寻求鬼怪的帮助啊。
他只是想想,可不敢再问了。
鬼怪又问道,“你们多久发一次工资?”
虽说和使者住了这么久,但是钱对使者来说是个敏感的话题,鬼怪也顺着他,从来不提这事。
“?”后辈没想到鬼怪会问这个,但见鬼怪因为求知欲而缓和了一点的神情,觉得聊工资的事挺好,“一个月。”
“几号发?”
“20号。”
“前天啊。”
后辈简直懵逼,这些您怎么不去问你们家使者……他忽然想起使者最近的状态,哦对,他们好像在冷战。
“一个月的工资租房子够用吗?”鬼怪继续打探。
“租个普通的房子是没问题的。”您那样的肯定是租不起,使者前辈可是把全部积蓄都搭进去了,就冲这点您就不能辜负他,后辈在心里默默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