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被称为‘地下森林’,很多植物都是瑞文戴尔特有的。”索林和比尔博正在穿越谷底的地下森林。
“如果这里的植物可以种到袋底洞的花园就好了。”比尔博很是羡慕。
“也许你可以试试。”索林温和地看着比尔博跃跃欲试的表情,霍比特人的快乐总是如此简单。
越过山谷,他们走上几乎纯白的银色海滩,一望无际、比世界还宽广的大海像一幅巨画一样展现在眼前,海面蔚蓝,那是神的调色盘里能调出的最美的颜色,水天相接之处,天与海之蓝融为一体,仿佛创世之前浑然统一的宇宙。
蓝得就像索林的眼睛,比尔博慨然。他忍不住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索林的侧脸,索林的眼睛果然像大海一样能包容下整个世界,比尔博头一次深刻地意识到,索林·橡木盾是一位伟大的王者。
“这太……”比尔博满腹感慨,却不知该说什么,“竟然有这么大的……水域!”海风吹拂着他的卷发,潮s-hi、微咸的气息浸入肺部,令他舒爽。
“第一次看海都会很激动,”索林的黑发在他脑后翻飞,“我记得我第一次来海边的时候还向着海面吼叫。”
“为什么要吼?”比尔博歪头问。
“呼唤海的那一边的人,”索林说,“当时我还是个孩子,我相信关于海的传说。”
原来索林也曾经相信传说,比尔博想象不出索林年幼时的样子,他认识他的时候,索林就已经是个威严的国王了。但是转念一想,任何人都曾是孩子,索林也不可能例外。比尔博难以抑制地开始想象索林儿时的模样。
“海有什么传说?”比尔博好奇地问。
“那是精灵族世代相传的故事:精灵族来自大海的西边,在中土世界生活的所有精灵最后都会回归那里,他们的灵魂会乘上大船,航向西方的永恒之境。”索林娓娓讲述。
比尔博听得入迷:“这是真实的故事吗?精灵们都会乘船西渡?”
“精灵们相信这是他们的历史,但其他种族认为这只是上古神话,”索林说,“不管怎么说,每个民族早期都有一些传说,但没有令人信服的佐证。”
“我希望这是真的!”比尔博向往地远眺海平面,努力踮高脚尖让自己看得远一些。
“保持美好的愿望是件好事,巴金斯先生。”索林侧过头来看着比尔博,霍比特人露出孩童般天真的表情。
“其实……”比尔博欲言又止,仿佛刚下了决心似的,“您可以叫我比尔博。”
索林有点惊讶地看着比尔博,什么也没说。
“呃……我只是觉得这样听起来更好……当然,如果你认为不合适的话……”比尔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失礼的话。
“不,这很好,比尔博。”索林笑了,他的眼睛更加明亮。
比尔博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察觉到肚子里的响动:“我想我们该吃点东西了,我希望您能尝尝我的木莓甜饼,索林先生。”
两人坐在柔软的白色细沙上,比尔博拿起盖在野餐篮子最上面的布铺开,把食物一样样拿出来摆在淡绿的垫布上。
木莓甜饼发出诱人的香气,香Cao小蛋糕也同样出色,还有撒了一层糖霜的小面包圈。索林对每样食物都大加赞赏,他在幽暗密林时尝过比尔博做的点心,但是没有今天这么丰盛。聊天还在继续,虽然谁都说得不多,但在美食的陪伴下,一切都显得温馨惬意,好像两人都早就习惯了这种恬然随x_ing的生活一样。
索林和比尔博返回宅邸的时候已近黄昏,他们错过了下午茶,不过正好赶上晚餐。晚餐的时候他们两人又没有坐到一起,比尔博这次挨着甘道夫和博罗米尔,而索林被吉尔蕾恩和路易莎夹在中间,矮人王不得不随时应付吉尔蕾恩的各种攀谈,令他不胜其烦,为了保持餐桌礼仪又只能认真听她说的每一句话。比尔博的邻座要好得多,他对甘道夫谈起第一次看海的感受,而博罗米尔问了他几个关于霍比屯的问题,晚餐就在愉快的聊天中结束了。
☆、第二十八章
比尔博在瑞文戴尔的前几天一直没收到弗罗多的信,令他颇感失望。今天一下来了两封,其中一封曾误投过别处,两封信的寄信人都是山姆,比尔博很是奇怪。
为了读信,比尔博早晨没出去散步,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先拆开误投过的那封。打开折叠的信纸后,比尔博更加奇怪:信虽然是山姆寄的,但前半段的笔迹显然出自弗罗多之手:
亲爱的比尔博:
在瑞文戴尔的旅行还令你满意吗?我现在忙得几乎没时间写信,你不在家,我和山姆一直在照顾你的番茄。今年邻居们都很有干劲,好几家人都说要打败你并获得番茄奖牌,山姆说我们也得加把劲儿了。
托曼·布朗和莉莉·卡顿来过一次,他们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还研究哪样家具放在哪个位置好。后来听说他们是听信了罗索·塞克维尔·巴金斯的话,准备在你去世以后立刻搬进来。看他们的样子现在就把袋底洞当成自己的了,我很生气,就把他们轰出去。他们说不管我现在怎么想,只要你一去世,小玫一准儿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不过山姆说这两个老家伙才不会活过你哩!
梅里和皮聘昨天去了镇上的酒馆,他们说看到一个穿红斗篷的奇怪男人,他好像会读心术,不用问就知道一个人的身份和经历。但那人说他不会什么魔法,只是比一般人都聪明,他还骗他们俩给他付了酒钱。我猜我还是应该劝他们别去酒馆了,你如果在家,一定会这么做的。
弗罗多写的部分到此结束,后半段是非常潦Cao的字迹,看起来是匆忙写就的,写信人是山姆,他注明后半段比前半段晚写一天。
巴金斯老爷:
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严重事情,我不想让您担心,但不得不告诉您。昨天晚上弗罗多先生去镇上以后再没回来,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我刚要睡,皮聘的表哥突然跑来告诉我,弗罗多跟一个精灵跑到南方去了,说白了,就是和莱戈拉斯王子私奔了!你想象我当时多么惊讶,这实在太莽撞了,根本不像弗罗多先生能做出来的。我立刻出门去追他们,追了大半夜一无所获,天亮以后我回到霍比屯,梅里和皮聘来找我,看来这事已经在霍比屯传遍了。我不知道莱戈拉斯王子为什么要带弗罗多走,显然不可能是为钱财,也不应该是对费罗多有意。据目击者说,弗罗多是自愿跟莱戈拉斯走的,他做出如此不理智决定的原因还不清楚。现在我丢了他们的线索,希望明天能有新消息,目前只能推测他们可能在夏尔南部,或许是要往西边去。不管怎么说,我一定要找到他,把他安全带回霍比屯。
山姆
比尔博读完信,也不知是什么心情,他急忙打开第二封,这封信比第一封的后半段晚写一天,字迹明显工整得多,但信的内容却不能让人感到安慰。
巴金斯老爷:
我昨天的信写得语无伦次,现在我脑袋里还是一团乱麻,恐怕这封也很难把事情说清楚。但是我要告诉您一个坏消息:看样子莱戈拉斯王子和弗罗多先生已经离开夏尔了,南部有人声称看到一位精灵和一个小个子同伴一起往西去,可是西边传回来的消息也不乐观,他们恐怕没像我们以为的去了西方,而很有可能一路南下。最糟糕的是,他们前进的方向很可能是中土世界最危险的区域。我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追,也许应该绕近路南下,或许能在洛汗国堵到他们。皮聘的姨妈承诺要帮忙,但她恐怕只会帮倒忙,她上午来袋底洞唠叨了半天,说什么弗罗多这下凶多吉少了,也许莱戈拉斯嫌他是个累赘已经抛弃他了云云——从目击者的说法来看,莱戈拉斯很不情愿带上弗罗多。皮聘姨妈还说,弗罗多一旦被抛下就可能被野蛮的半兽人杀死,再不就被座狼吃掉,我真心希望她不要再关心这件事了。皮聘也一样什么都做不了,他倒是很想帮忙追弗罗多,但是他要是出了夏尔一定会走丢。我本想自己去追他们二人,但说实话我一个人也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方便,我想抖胆请求您回来,但如果您实在不能脱身,我还是另想办法吧。
刚说完我就要反悔了,我求您一定要回来,巴金斯老爷,只有您才有办法找到弗罗多先生,还有那位厉害的巫师甘道夫,他一定愿意帮忙的。
山姆
“噢!甘道夫!”比尔博“唰”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想要跑去找甘道夫。
刚跑到门口,门开了,门外站着的是索林。
“比尔博,我想……”索林话还没说完便发现比尔博不对劲,小个子脸色苍白得吓人,好像要晕倒了似的。
“我请求您原谅,索林先生,”比尔博的声音变了调,“但我现在必须去找甘道夫!”
索林虽然惊讶,但还是冷静地说:“我不想妨碍您,但最好还是让我或仆人去找甘道夫,您现在的状态可不好。”
比尔博没有坚持,他现在头脑一片混乱,双腿都因激动而发颤,凭这样的精神出去找人只是浪费时间。索林向仆人简单吩咐两句,要求立刻找甘道夫回来,仆人轻盈而快捷地离开了。
索林扶比尔博在一张椅子里坐下,关切地问道:“您需要喝杯酒吗?您得冷静下来。”
比尔博摇摇头,他用颤抖的手指从旁边的小桌上拾起信纸:“谢谢您的好意,索林先生。可是……”他张了张嘴,烦躁又无措地举起双手然后放下,如此反复数次。
索林沉默地看着他,眼中充满同情。
比尔博深吸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谁也瞒不住,可是……我刚才收到一个可怕的消息:我的侄子弗罗多抛下所有亲人朋友私奔了,被莱戈拉斯王子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