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一亮,展颢就派来人叫火莲去见他,毕竟伤病之躯,跪了一天一夜,一站起来就觉得头胀痛的厉害,好像脑袋不是他自己的,脚步虚浮,但还是坚持着尽量平稳地站起来,走到展颢面前。“
京城那边传来消息,一切已经做好准备,就等着他们动手了,希望这次他们不会再耍我。”“呃,咳……”火莲强忍住呛到喉里的咳嗽,“嗯,怎么不说话?”“爹,咳,呃……孩儿想到时候去西门。”“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正是如此,到时候就算他们看见正门只有爹,也不会怀疑,我们的主力已经转移到了西门。”展颢冷笑一声“你倒想的周到。回去歇歇吧!”“是,孩儿告退。”
一走到展颢看不到的地方,火莲忍不住伸手捂住了胸口,刚刚撑了一路好在没让爹看出来,他的一举一动哪能瞒得过展颢,虽然展颢没有正眼看他,但从火莲急促的呼吸声就知道他的身体出了问题。火莲知道他这是毒又发作了,本来那三虫三Cao毒就是只能暂时缓解体内毒素的蔓延,大概是那天中了蚀筋软骨散,虽说不到一个时辰便没了效应,但毕竟是□□,这毒一入体内便与其他毒素互相作用,又激发体内的毒x_ing。摇晃着走到了后院,就在快撑不住的时候随手扶住了一座假山。就在这时驼子的身影经过后院,火莲连忙靠着假山蹲下,驼子似乎察觉到什么,侧身扫视着周围,火莲愣是咬紧牙关,连嘴唇都咬破了,甚至动用内力压制住体内的毒发。驼子还在担心着火莲,也没再细究就朝展颢房间走去。火莲等到驼子的身影消失才慢慢撑起来。这次毒发的比以往更为剧烈,火莲的手使劲的按在心口,好像要被疼痛撕裂了一般。“不行,不能绝被爹看到我毒发了。”拼着最后一点力气,飞快跑向后山,一路上也不管有没有暗卫,反正他们是不会随便乱说话的。
一跑到后山,整个人就像散了架一样,立刻瘫倒在地上,“呃,啊……”因为担心后山巡逻的人,在地上挣扎了一会,眼看着埋着展家祖坟的岩洞就在前面,火莲跌跌撞撞的走进里面,背对着最里面的一块岩石靠下,身上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刚刚被内力压制的毒现在正以更快的速度发作,好像全身的每寸血管都在提醒着他的疼痛,“嘶,呃……”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火莲的身体已无力抗拒,只能紧紧地抱着自己,瞬间感觉昏天暗地就要昏倒在岩石上,但身体剧烈的疼痛依然没有放过他,趴在冰凉的岩石上双手用力地抓着,好像要把岩壁抓破,在岩石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呃……”一股甜腥的血从他嘴角流出,滴落在岩石上。毒x_ing总算是过了,但火莲却好半天没缓过劲来,这一次毒发差点要了他半条命,几乎让他以为自己要醒不过来了。岩壁上的水滴滴答答的落到他身旁,火莲舔了舔嘴唇喝了点水,才慢慢恢复体力。好不容易撑起来,就对着展家祖先叩了三个头,“对不起,爹,各位前辈,对不起,火莲没有资格来这个地方,”望着地上的斑斑血迹“火莲……火莲的血不小心,玷污了这个地方,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讨厌我,不想看到我,我这就走,我会把这里清洗干净。”说着踉跄的走到岩洞的水边,捧起冰冷湖水,不知道是用眼泪还是水洗掉了上面的血迹,而后才一路扶着岩石走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展颢刚刚一直站在隐蔽的岩石后面,看着这一幕,心如刀割,只是火莲既然不想他知道,他也就不去拆穿,这孩子总是懂事得让人心疼,就是在拿他当复仇工具的时候也总是会隐隐觉得不忍。展颢默默地跟了他一路回到房间,每当他看到火莲小小的身体摇摇晃晃就要倒下时,总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扶。火莲一进房内,连衣服都来不及脱靠到床沿就昏昏沉沉闭上了眼,这一天已经够折腾的了,但迷迷糊糊的好像还在等着什么就是没有睡着,恍然间好像一个黑影接近门边,“爹,是爹。”火莲闭上眼,好像睡着了一般,展颢走过去抱着他躺下,替他盖好被子,又擦去他脸上的汗和手上的血,静静地在一旁陪了他一会。火莲似乎刻意保持着清醒一般,等到展颢离去,眼角的一滴热泪才悄悄滚落,是的他不想睡,他不知道这样的夜晚还有多少,他不想再错过了,只想多感受一下爹只留在深夜里的关心,这样哪怕以后永远的失去,也不至于从来不曾知道拥有父亲的温暖。
他实在太累了,但却不敢有丝毫松懈,月亮还没完全退去他就来到总坛大厅,着实把两边的石卫吓了一跳,“什么人?”“没事,别出声,退回去。”石门打开,火莲一个人进到密室,“上次公孙策的药应该还有,对了就是这。”火莲拿起药瓶,正要离开,“可是这样拿走爹一定会发现的,上次冷清就是这样被发现的,怎么办?”火莲倒出里面的药,“只有一颗,算了,这一颗也够我挨到那天,之后……就无所谓了。”随后就从怀里掏出一颗和瓶中药丸相近的药放了进去,可当把药瓶放回去的时候,无意间看了一眼近旁暗格,竟然是展家族谱,下意识的伸手去拿却停留在距离族谱上方一寸的地方,“不,还是不看了,还要去看那明知的真相,去碰那最不愿触碰的伤痛吗?”心里这么想着,人却还站在前方久久不愿离开。后来下决心一般猛地关上暗格,掉头就往外跑……“哼,呃……”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毒发了一样痛,眼泪明明已经在眼眶打转,却始终忍着不让它掉下来,许是习惯了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即使在没人的地方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忍住了。清晨的边关依旧寒风肆虐,吹乱了火莲的头发,他从怀里掏出那颗最后的三虫三Cao毒咽了下去,“啊……”那个孤独单薄的身影像是被风吹着软绵绵的倒下了。以毒攻毒向来是最痛苦的办法,这点火莲早就深有体会了,所以他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而不是直接在总坛内服药。
声东击西巧设局
三天后
乌云压顶,大地的一切都像涂了一层灰色,灰蒙蒙的,驼子:“要变天了。”想起了几年前,辽军入境,他和大哥,当时还是展将军的展颢还有李奭,一起准备欲血杀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而今再战已不知究竟初心为何物?却仍然选择了相同的道路,“哼,这可叹的命运啊,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将我们推向相同的劫难,只是……火莲……从头到尾他都是个无辜的孩子,为何要他承受这么多,不知道这一切结束之后他该何去何从?”
远方的空中绽开了一朵红色的莲花,在这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是多么耀眼,那么不同寻常,“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开始了……”驼子奉命坚守在南门外的城郊,而一个时辰前,展颢和火莲已经先后出发到城内伏击。不到万不得已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他都不能贸然出现。这是展颢为了防止定王进攻南门,也是为了防止仁宗反悔,为无间道保存的最后一点实力。经历了那么多他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全身心毫无保留的付出了……
一天前
展颢和火莲先后找到驼子,展颢自然是交代今天的部署,除此之外,还留下了唯一的一颗通天丸,“如果到时真发生什么意外,如果自己真的不能脱身,他希望他可以带走火莲,要是火莲撑不住了,就把药给他服下。”其实他去拿这颗通天丸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被掉了包,也知道这是为什么,只是这个时候已不愿多说。而火莲找他当然是希望驼子可以保全他爹,自己已是不知时日的人,不必浪费精力体力救他,至于那颗通天丸,他已经知道展颢拿来交给他了,就想把它留给需要的人,不要浪费在自己身上。“哎……”面对这对二十年来充满矛盾的父子,驼子也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天出奇的平静,似乎谁也不想打破这难得的平凡,到了晚上展颢还和火莲喝起酒来,“我们父子二人虽说是一起过了二十年,但像这样毫无防备的单纯喝酒还是头一回。”后来连驼子也加入了进来,三人喝到半夜才各自散去。
又一声信号响彻天际,把驼子从恍然中唤回现实,抬头一看,正是正门的方向,“大哥动手了,希望他没事才好,否则不知火莲会怎样,无间道会怎样?”当年自己曾是大哥身边的一员副将,一起战场杀敌,保护将军义不容辞,而现在再次上阵大哥却念我旧年残伤,只让我在此接应,此时他多想跟他并肩作战,“罢了,军令如山,自己必须坚守岗位。”驼子目光如炬,盯着这茫茫的天空。
皇城正门
展颢和钱富正按与定王商议的决策行动,因为是“主力”部队,所以展颢的二十四万弟兄有将近一半的人数以及几乎所有的精锐都集中到正门,还要留下一些人手守住边关要塞及城中各重要的出口,虽说边关有陈方将军,但毕竟无间道对边关的联络能力是谁也比不得的。而南门城郊驼子的人手除了剩下的人,就是一些故人之子,包括鲁风等,都是不到万不得已才动用的,这就意味着留给火莲对付那很可能是主力部队的人手并不会很多;可若不如此怎能让定王和辽人相信,无间道已经倾巢而出……这注定是一场凶险无比,而且几乎是以命相搏的斗争,也许谁也不知道谁还能回来……
正门的进攻是最先开始的,展颢自是首当其冲的打前阵,身后还有不少不知是辽还是定王的军队,如若朝廷不里应外合的支援他,展颢很有可能腹背受敌,但即使如此,为了天下苍生,他还是决定相信。而城中,方旭、御林军和包拯从开封府调派来的人手都已集聚于此,面对进攻自然也是毫不示弱,虽说是佯攻,但若不是真刀见血,两败俱伤,隐藏在西门真正的主力是不会动手的。争夺江山本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岂会容他人分享。
谁也不会想到二十年后的今天,已是满头华发的展将军和他的旧部,在蒙受不白之冤以后,还会再次为朝廷、百姓拿起手中的刀。一身戎装,幻化为黑衣披发,手起刀落却是不见丝毫的犹豫和退缩,鲜血渐染了他身上黑色的披风,早已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血。这一幕着实让开门“迎敌”的方旭为之敬服,心里不禁感叹:“难怪,火莲那么敬佩他,崇拜他,这才是真正的展将军!”可战场杀敌不容的一丝分心,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他人的刀下亡魂。就在方旭愣住的一秒,一把刀从他身后砍来,展颢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小心”,可又生生给噎了回去,这可是敌军,千万不能在他们面前漏出破绽,好在方旭毕竟是习武之人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后背受了一刀,所幸不甚严重。可就在展颢为方旭担心之时,一支箭正从身旁袭来,一下s_h_è 穿了展颢的右肩,展颢挥手一拔,又将箭还了回去,只s_h_è 中那人的武器,却未伤人分毫。方旭:“展家箭法,这与火莲武试上使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