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笑着说道:“五嫂子的一手女红是出了名的精致,珠大婶子亲自找来学的,也就是顺带教教姑娘。再加上姑娘们都会体恤人,照顾人。特别是林姑娘,跟五嫂子学的一手好女红,奥,对了,这是五嫂子叫我给你的书信。”
“对了,你婶子说了,如今你不在五嫂子身边,但好歹亲戚一场自会照料,还请放心。”
贾芸没想到王熙凤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就算是贾琏故意说来让他承情也好,这份橄榄枝他不得不接。
“还代我多谢谢二婶子。贾芸定记着这番情谊。”
贾琏做了个请,贾芸只得当他的面拆开信迅速的读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封信居然是林黛玉替母亲代笔的。
字体灵俊秀美,真不愧是林妹妹的笔墨。
只见信中话里话外都是让贾芸放心攻读的内容,出乎意料的是,她母亲曾经与贾敏交好过一段时间。
教姑娘们女红的时候被林姑娘认出来跟母亲一模一样的走针穿绣的手法,试着一问,又看到卜氏拿出珍藏的贾敏亲手缝制给她成亲用的鸳鸯抱颈的枕面,两人这才抱在一起大哭了一场。
贾芸这一系,早在荣国府显贵的时候就已经是分支,当父亲还在的时候,硬是算起来早早的出了五福。
卜氏守了十多年的寡是个节妇,算起来跟荣国府的关系仅仅是贾芸身上那一点点老祖宗的血脉罢了。于是荣国府的姑娘们都喊她五嫂子,林姑娘私下愿意喊她一声姨妈。
这一声喊,又勾起多少卜氏与贾敏姐妹相唤的回忆。
两人虽身份不同却x_ing子想和,都是x_ing情温和却不失自我的人。
知道贾敏不在了的时候,贾芸知道母亲在灯下绣了一夜的冬日红梅,只可惜当年姐妹不得相见,如今更是天各一边。绣完了,到院子里烧了,灰也一把火扬了。
贾芸看到这里才知道贾琏刚才说的话不是虚的,就算不是琏二n_ain_ai主动担着的,那也跟林妹妹交好有关。当下连带着贾琏印象都好了一些。
贾芸在给母亲的回信当中不敢挑明说自己早就安排好了科考的事情,一来担心引人耳目,二来也怕母亲知道了更加担心自己。
毕竟被荣国府坑了是之前,现在的荣国府更是气焰嚣张。只得说听从母亲的话,定当妥善准备应考,还请母亲放心。
贾琏自告奋勇给贾芸研磨,见到贾芸的一行楷书若正若行,峻中见厉,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再看到贾芸的回信内容,不禁为自己的媳妇儿鼓掌。原来正是那琏二n_ain_ai出的主意,让她先去问了卜氏的家书来。
待回去交了差,王夫人自然问起贾芸的状况。贾琏只挑她喜欢听的说了,倒是聪明一把没将王熙凤自作主张要卜氏写家书的事儿抖搂出去。
林黛玉提卜氏念信,从来只听卜氏对儿子的夸赞,以为不过是天下母亲一般的心。没成想见到贾芸的字后,犹如真见了人一样,雁荡有矩,清凛有规。
到了夜里王熙凤伺候完贾琏舒坦,俩人窝在床上说体己话。贾琏这才问道自家媳妇儿为什么一直以来对卜氏多为关照。
王熙凤刮了眼贾琏,悄声说:“我看贾芸和他娘没一个是个省心的。但看二太太当初打压他们什么样儿,但凡碰上小心眼抹不开的早就没活路了。
如今还不是照样要找人家去考科举,里外里都是想让人家入朝为官好做宝玉的垫脚石呢。”
贾琏靠着靠枕,顺着王熙凤的话说,“垫脚石又如何,咱们荣国府还怕他?”
“你是不是傻?咱们府里什么样儿不用我说你还不知道?光是我的嫁妆体己就搭进去多少!整天就知道‘我管他是谁?’还当自己真是皇亲国戚?”
王熙凤用指尖顶着贾琏的脑袋说:
“又不是让你巴结那个穷小子,咱府里确实没到那地步。但是但凡都要往后路想想,这荣禧堂现在可是谁住着?万一贾芸真入朝为官,至少得了咱们的情儿,日后就算成了宝玉的臂膀,也不会少了你的才是!”
“你真是妇人之见。你怎么就不担心养虎为患!”
王熙凤听贾琏这么一呛,笑着说:“山人只有妙计,二太太那不是还有个五嫂子吗?”
原来乡试的成绩新学政肖大人二话没说就给批了,贾芸知道是念远的功劳还是荣国府的。只是他知道几边人马都在眼巴巴望着贾芸的这次春闱。
贾芸本人原本信心十足,但念远也好,贾琏也好,甚至自己的母亲也好时常或来信或亲自登门,各个都在给他加油鼓起,各个都比他还要信心十足。
到头来忍得贾芸有一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皇榜公布之后,自己沿着榜从东看到西,一个字一个字的扒拉看都没看到自己的名字,最后母亲也好,念远也好,齐先生,贾家那一竿子人都过来摇着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最让他伤心的就是自己母亲,知道自己名落孙山后,眼睛里都流出血泪来。吓的贾芸一屁股坐在地上醒了。
这下好了,贾芸一改气定神闲的架势,没日没夜的读书破题。就连念远来了,他也只顾着写写画画全然不管。
恨不得自己生在书中,活在书中,吃在书中,睡在书中才好。
念远也不气,只是跑到齐先生的跟前告了状,果然齐先生将贾芸劈头盖脸的教训了一番,说他这番行为哪里还是莘莘学子的样儿,禄虫才是。
又悉心教导了一番,将贾芸训的清醒多了。
念远在一旁为他辩解说他不过是压力过大,不信先生您看他睡觉嘴巴里都要嘟囔着‘诸葛亮无申商之心而用其术,王安石用申商之实... ...’等等,考完就好了...
早挨晚挨,来年的三月初七的春闱拉开了大幕。
由礼部主持的这场会试,主考官共有四名。
由大学士、尚书以下副都御史以上的官员派充。同考官10名,多由翰林充当。会试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四书文、五言八韵诗、五经文以及策问,统统都在考学范围。
天还没亮就排队进去,每位考生的考试场所十分小,叫做单间。长五尺左右,宽四尺,高八尺。在进去前还要由人先搜身。
搜完了每位发三根蜡烛,进去后房门马上落锁,考生就在里头答题,晚上也得在里头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君:是金子总会发光滴~~
不过...小心的求个两分,哈哈哈,多谢大人们的评分,请继续,败放松~~
☆、NO.11
祝柳在最后一天早早的就到考场外头候着,眼睛都快忘穿了,才看见自家的公子慢悠悠的走出考场。本以为贾芸还有余力,却在自己刚一搀扶上的时候有气无力的悄声说道:
“快搀着我到马车里喝杯茶,别让别人看到笑话。”
祝柳龇牙咧嘴的将贾芸扶到马车上,贾芸不管三七二十一倒头就睡,也不管自己枕的究竟是枕头还是念远的腿。
好在念远知道春闱的厉害,只暗自庆幸自己不用去考这劳么子。对自己的人当然要宽宏大量,于是好心的替贾芸盖上薄被,任其死死的睡着。
只是待贾芸睡醒之后好一顿的笑话不提。余下的日子里,贾芸仍旧铁槛寺和齐先生那两处跑着。
放榜的日子,王夫人的内心异常的纠结。
她其实也有些惶恐不安,一边希望贾芸能成为娘娘的助力,一边也怨恨贾芸念着贾珠,多希望今天是贾珠等榜而不是贾芸。
可如今荣国府内能眼下帮上娘娘的人只有贾芸了,于是怨恨又多了一些。如果今天是贾珠,那王夫人的心定是无比的得意自豪。
家生三子,一个成了宫里正经娘娘,一个学富五车,一个衔玉而生。可偏巧老天不让她如意。周瑞家跟在王夫人身边几十年,就如同她心里的蛔虫一样,替王夫人重新c-h-a着头钗,说:
“宫里的娘娘如今已经是妃位,也是一宫的主位了。太太何必如此忧心,大不了不过娘娘的一句话罢了。”
王夫人想到近来越发得宠的女儿,忍不住笑意,的确,自己的女儿可是皇家的人。他贾芸再怎么说也不过是皇家的奴才。
妄想青云直上,还得乖乖听主子的话才是。
这样一想,王夫人的心舒坦多了。
再说,贾芸那小子难不成真是文采无双,说中什么就能中什么?不中也好,让那个寡妇刮刮心!凭什么你一个独子就能够顺心如意?
贾芸此刻在齐先生的院子里与念远对弈。他考完回来后便将自己的破题答法都回忆了一遍给先生看了,齐先生并没有点评,只是拿起笔来在他的答纸上划了个圈。
贾芸和念远相视一笑,也不必在担心什么了。
唯一无非就是名次,按齐先生的话说排在后头也好,离了京城出去历练也不是坏事。
于是贾芸知道自己排名不前也就不去想别的,也就下下棋熬个时间等别人的喜讯都传完了,自然也就到这来了。
齐先生的院子离放皇榜的地方不远,早早的就能听到人声鼎沸。祝柳跑去看皇榜,见没出来都能回过头到院子里喝口茶水再跑去。
完全就是京城中的黄金之地,偏偏齐先生给自己院子起名叫听涛苑这个世外的名字。开始贾芸不懂,以为是俗人说的‘大隐隐于市’所以叫个偏外的名字。
后来在一次夜里留宿,发现能这里竟然能看到皇城上的点点灯火,顿时也就了悟了。
如果人为潮水,那汹涌而来的事端不就为涛吗?皇城里自然是波涛汹涌,暗潮涌动,这里既然为黄金之地,成为听涛苑再适合不过了。想到这,却被念远的一声轻笑打断了。
“莫不是考呆了”
贾芸正要答话,就听见外头祝柳的声音,“公子中了,公子中了!会试第三,会试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