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远吃瘪,心里揣测道,莫非又到日子狂躁了?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其实念远心里想的什么齐先生自然是知道的。无非就是皇上在点贾芸探花的前一天就已经被贤德妃吹了耳旁风,王子腾的折子也应该都看到了,为什么第二日还非要点贾芸一个探花让他风光了一回儿?
这事儿,放在齐先生这里也有些不明不白,最后自己憋在心里只能说圣心难测不了了之吧。
不过念远才不管什么圣心不圣心的,反正不对盘。
就算自己有这个野心也被磨灭的一塌糊涂。
皇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不但不给他封王封爵,甚至连他培养的势力都不许露头。
那日告发贾芸的陈海,他的同乡兄弟就是补了贾芸缺的陈贺。
现在街上人人都美谈这陈家一对双甲兄弟。风头盛的很。
至于他们是谁的手下,目前还不清楚。但是肯定跟四王八公脱不了干系。
其他老百姓倒是不知情,不过想着谁以后多谢高官厚禄,谁被谁拉下马了做茶余饭谈吧。
贾芸一行人从京城到扬武镇,途径石城,泰源,最后才到扬武镇。走到泰源的时候气候就已经变得很糟糕,沿着官道狂风大作,眼睛鼻子里都好像要被灌满了沙子。
风沙转着圈的旋转而来,带着干燥的空气弄的人嘴巴都起了皮。
“下午到了前边的驿站我们就不走了,好好修整一下,明天一早有的受,要从泰源南穿过六十里的黄沙漠。不过到了那边有骆驼租,小哥儿要不要也租一头畜生骑骑?”
福望拿起袋子里的水咕噜咕噜灌了大半,递给了贾芸。贾芸也没客气,抹了把汗把余下的水喝了。
“给他说这些做嘛,直接让他跟着走就行了,气候又不算差,跟着骆驼后头走不丢。”王仁摇摇头,掏出自己的水袋喝了一口。
贾芸看向漫头的黄沙,这睁眼谁瞎话也太厉害了吧。
“你就省省吧,一路上有完没完。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咱们能安全到了扬武镇也好休息个半个月,小哥儿要是安全到了咱还有赏银拿,又不会得罪四殿下,你就安稳点。”
说完对贾芸说:“小哥儿,你要是信我手上要是有余钱就拿出来租骆驼,光是靠两只脚蹄子走一天一夜都走不出去。莫要听他胡咧咧。”
贾芸自然谢过福望,当下问道:“只是不知需要银两几许?”
“其实不贵,这地方偏得很,租个骆驼跟商队也就二十两。”王仁抢着开口说道。
贾芸故意摇摇头说道:“这么贵,还真不如自己脚丫子走了。”
福望白了王仁一眼说道:“那是以前的价儿,王仁走的少不知道,现在过路的多,只要七八两银子就够了。你要租到了前头把银子准备好给商队的人好自己挑匹骆驼骑。”
贾芸知道福望这是担心自己以为他也在里头捞油水所以才这么说,于是找了个机会掏出十两银子给了福望说道:“福大哥,我初来乍到不会挑什么骆驼,还得您帮我看着。”
福望推脱了几次,见贾芸真心诚意,也就腼腆的笑着收下了贾芸的银子。
一旁的王仁冲地上呸了口吐沫,“休息好了就赶紧走,福望你还想不想吃酒了。”
说罢,三个人又开始晃悠悠的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最为苦难的地方已经过去~~小芸芸加油啊~扬武镇是你的发迹地啊~
☆、NO.15
约莫大半个时辰,一间在风沙侵蚀下还独立自在的三层带院的小楼,耸立在布满黄沙的官道边,风沙一过,小楼的门板的缝隙里都被塞满了沙子。
“越往边境走条件越简陋,小哥儿还受的住吗?”进了客栈,福望找了个地方坐着。王仁吵吵着小二赶紧上些酒r_ou_。
“腿脚有些乏,但还撑着住。”
“我福望来来往往送了三十二年的兵役,还以为小哥儿是个正经的读书人,没想到居然比那些弱j-i强了那么多一路到这也没喊屈,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自然人不可貌相。”王仁皮笑r_ou_不笑的说:
“要不然贾芸公子又怎么会跟咱们俩在这儿呢?哈哈哈”
“...你别跟他计较。”福望给贾芸到了杯酒说:“他这人一贯的嘴贱心软,多处处也就知道了。”
“自然。”
贾芸被王仁戳到痛处心里烦躁的很,但现在自己在谁的地界他是知道,冷不防被使个绊子埋在哪里谁能找的到?
回个官府不大不了被人劫了,掳了,杀了,病死了,难不成真还有人从京中千里迢迢的查不成?反正到了这边大家都是一样的,一条命而已。
家世好赖也压不住千里外的亡命之徒。
客栈里的条件不是一般的艰苦,一般商队来都只是住在大通间里,一间能住下十来个人,一条大炕从东到西。若是挤一挤睡下二十人也不成问题。
不过福望王仁虽然只是个小衙役,但多少在这边有些来往的熟了,好歹小二给了间上房。
说是上房也无法让人报多大的期待,走在咯吱咯吱作响的楼梯上,贾芸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一个公子哥儿细皮嫩r_ou_的没受过这种罪,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眼下还算好的。等过了黄沙漠那头,气候比这边还要差。流民饥民也有不少,流离失所的人多了去了。现在算是安顿了不少,但也比不过这边。”福望说完想起什么似得说道:
“那边虽然掌管的只是个三品都指挥佥事,只因是武职,手中可有生杀大权的。你万万不可小看了他。”
替贾芸开了房门请了进去后,自己坐到椅子上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荣国府四大家族厉害的很,身上有官职的就算三四品京官也不敢在荣国府面前喊一声大。可是这地方不比京城,天高皇帝远。这里只有一个皇帝...佥事莫登超。”
贾芸受了福望的提点自己亲手给福望请过茶水。
福望安心的受了。他福望看人的眼力总是有的,来来往往几十年,谁是真的有罪,谁是冤枉的,总能分辨个三四来。
当日这位才子探花打马游街那是多大的风光,高头大马在前,他和王仁灰头土脸的挤在人群里巴眼看着,可如今又成了戴罪的兵役,总归世事难料啊。
好在贾芸心智成熟坚韧,不然一般人谁能受不了如此的大起大落?本以为一路上他跟王仁总会遭点罪应付贾芸,哎,人太懂事幸也不幸啊。像自己家的那位过好自己的多好。
贾芸也得庆幸六年的成长期在铁槛寺内读过,时常读书累了,就会拿出经书看看,其中一些不凡之语让贾芸受益匪浅。
如此一来,更加养成了如玉般清凛的x_ing子,让人眼前一亮却又能自在一番小天地。见识广了,心里自有鸿磲,即便有波折,心灰意冷,也能克制着不做傻事儿。
贾芸谢过福望,见他又美颠颠的跑到楼下与王仁吃酒去了,自己唤来小二烧了水给了几个铜板好好的洗漱了一番。
和念远告别的时候趁人不注意他还塞给了贾芸三千两银票和一些零碎的银子,贾芸二话没说干脆的收了。
反正堂堂的四殿下养成自己那么久....恩,算是...养成吧,那也不能说自己没用了这种话。谁不知道他四殿下是最不得皇帝宠的,哼,五十步笑百步。自己今天虽然不能怪他,也是怨他一副养成奴才一般看着自己。
贾芸一想到念远就心气难平,莫名其妙的烦躁不能忍。
福望和王仁醉醺醺的吃了酒上来,见木板床有两张,还有一间给随马的小厮备的外间。
贾芸不喜欢和人一起睡,不料福望早早的躺在那里,迷瞪瞪的说:
“我睡觉打鼾,王仁最是讨厌我这样,在路上他睡不好。小哥儿就跟他挤挤吧。他没别的毛病,也就磨磨牙啥的,忍一忍一晚上就过去了。快睡吧!”
贾芸无奈,只得爬上床。
王仁被福望灌了不少酒,睡的昏天黑地的。
到了夜里醒了,以为身边睡着的是福望,睡着有点冷就习惯x_ing的把脚往那边一伸,想要挤到对方两腿中间夹着取暖。
可身边不是福望是贾芸,他梦里感到似有一条浑身冰凉的蛇只想往自己下身钻,一个惊醒,伸腿就狠踹了出去。
“哎哎哟,你这个拱粪的种猪,不干点好事儿,疯了吗?”王仁半梦半醒间被人踢下床,直接嚷嚷了起来。
贾芸彻底醒了,福望也急急忙忙套了衣服往里间来。
待点上灯,王仁才发觉跟自己一张床的居然是贾芸,脸顿时黑了,冲福望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怂货,居然让这个小白脸陪老娘睡!...... ...”
... ...
灯下三人坐在桌边,对影成了个X字。
贾芸低着头,心里捣鼓着自己怎么那么倒霉,会不会被灭口啊。怎么才能装作没听到,是不是已经晚了?
福望心里暗骂:败家老娘们,一晚上都忍不了。
王仁臊着脸,不停的拿手扇着,一杯接一杯的喝茶。
最后还是贾芸开了口:
“天长路远,福大哥有王大哥这位良人相伴,不离不弃着实让人艳羡。”
福望猛的抬头,瞪着贾芸说:
“我才不管你是荣国府的人还是四殿下的人,都不许艳羡仁儿与我。你愿意告发就告发去,反正我俩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天南海北都走过了,也不差黄泉路上三里地!”
贾芸恨不得捶胸口,暗自叫自己说点人话,别再惹误解,于是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