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莫名道:“君侯,我娘已给我说了媳妇了。”
柏冉哦了一声,这货想通以后,挺高兴的,道:“那你家去吧,我与你假,把媳妇娶了。”
凭栏更莫名了,挠挠头道:“没到日子啊。”
柏冉不理他了,招来一个仆从,吩咐道:“仔细留意赵王行踪。”
仆从领命。
京城鱼龙混杂,各式各样的人都有,柏冉就凭着这些人,再经京兆的手,组了个情报网,探听消息就便利的多。
顾太后与襄城长公主动作很快,先后数次宣陌氏家主陌毅夫人韩国夫人与其他数家夫人进宫后,在暗处,双方便达成了一致,柏冉与谢回力争,陌氏亦积极配合,在朝堂上将婚事以迅雷之势敲定。赵王想反抗时已来不及,硬生生的吃了个大亏。
陈羡之晚间拦在衙署前,将柏冉拖到教坊来饮酒,饮酒便饮酒就是,还非要花娘作陪,柏冉看看自己边上坐的那位花容月貌怯怯的对她讨好的笑,还不停的劝酒,柏冉不得不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了,难道她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根本不想多饮么?柏冉冷冷的看了那花娘一眼,花娘浑身一颤,手脚倒是规矩了。
陈羡之抱着花娘,似笑非笑道:“顾太后和襄城殿下都不简单呢,听闻陛下登基后的奏章上也屡有长公主殿下的笔迹。”
陌氏与赵王联手了多少年?竟还真能被说动。近日陌氏为消过往,正很拼命的表忠心。
“娶妻娶贤,有何不好?”柏冉很不在意道。
“由你说。不过提醒你一句,”陈羡之道,“昨日有人看赵王出城了,你可知他去做什么了?”
赵王可不会轻易出城,他怕被人刺杀,出了城,能埋伏的地方和人就多了。柏冉早知道这事:“算命去了。”
“算命?”陈羡之差点被就呛了去,“他还信命?”
“他自然是信的,不然怎还如此拼命的以为自己能成?”
“那他得了什么批语?”
柏冉眼角有些无奈:“袁天师守口如瓶呢。”
“还有你撬不开的嘴巴?”陈羡之不屑道。
“袁天师高风亮节,身在方外,怎么也不肯说。”柏冉显出挫败灰心。陈羡之还想安慰她,赵王能把人随意让她带走,恐怕就不是什么要紧的,就听柏冉又道:“不过无妨,我把他扣起来了,还有他老婆孩子也都一起,一家团圆。”
陈羡之汗颜,有些不想理她了,把花娘搂到怀里,摸来摸去。柏冉觉得这样的场景很伤眼睛,干脆低着头做没看到。
陈羡之家里正在给他说亲,说的那位娘子他不喜欢,于是搬到教坊来住,以此表示抗争,估计最后是要以失败告终的。
柏冉又饮了一杯,便要走了,陈羡之忙扯住她袖子道:“这么急做什么?明日是沐休,你在这陪我过一夜,我们同榻而卧,秉烛夜谈。”
柏冉摇摇头,很乖巧道:“这样我娘会教训我的。”
陈羡之气恼:“……你走你走。”
柏冉站起身,笑眯眯的看他,伸手挑了他下巴道:“四郎真是可人儿,眉目嗔恼也好看得紧。”
说完干脆利落的走了,留下陈羡之一人风中凌乱。
没过几日,京城便开始流传起袁天师的一句批命——绍历六世而女兴!
百姓皆言襄城长公主干预朝政,所图不小。
这类谶语总是能广为流传,一时之间,不仅民间,连宫里都有人言论纷纷。
作者有话要说:咳,好久不见了哈,虽然没有做大宝,但我很想你们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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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三十七
流言流传的有多快,柏冉知道的时候已满天传开,想压也压不住了。她倒是一个劲的冷笑,难怪那死老头咬死了不肯说,这种话透与赵王也就罢了,透给她,不就是逼着她杀人灭口么?他能算出“有女兴”,还算不出哪个女兴么?死老头,还真有点能耐,算的可真够准的!
柏冉咬牙切齿,赵王,你又欺负襄城,我跟你没完!她把上回兴安郡主和司马涟的账也算在了赵王头上,必要他还来。
柏冉不去搭理袁天师那个死老头了,直接以蛊惑人心为由,一家子都关到大狱里去,什么时候放出来,看她心情。
赵王不是利用流言么?这招还是学她上回借兴安郡主这双蠢儿女来对付他的呢,比比谁用的好啊!
柏冉想了一想,就让人去传,袁天师从前是个走江湖的术士,混口饭吃,没什么本事,又编了若干充满了灵异恐怖色彩的轶事,诸如某郡有户人家家有一子三岁不能言,请袁天师算命,袁天师说是他家祖坟坏了风水,必要搬个新的才好,结果刚搬了没两天,祖坟被雷劈了,先人尸骨散了一地,那户人家自此时运不济,三岁小儿也病死了,如此云云的编了好几则,命人四处去散播。
散谣言,看谁散得过谁。
何人不关心自家风水运道?百姓多单纯,便是不全信,也总有人会信,新信的这部分人多说说,不久能盖过旧言论了?
人民群众的创造力是不可小觑的,柏冉一个人乐呵呵的看着百姓还自动自发的又挖掘出一些不知哪听来的袁天师的失败事例,襄城那事反倒渐渐淡出。她见差不多了,正要决定下一步,就发现有人已替她办了。
街市中到处有人在说,赵王杀死亲子,将司马涟过去的事迹夸大无数倍,镀上光辉的表层,再将他死时的惨象夸大数倍,对比起来,衬托赵王多狠心,此子死得多可怜。虎毒不食子,他连亲子都忍心下手啊!
这言论不多久就传遍了大街小巷,连宫里都有宫人议论。
柏冉大乐,笑呵呵的跑去问襄城:“这是你做的?”
襄城大方承认:“也没冤着他。”
柏冉很欣赏的看她道:“我为你再添一把火!”说完乐颠颠的走了,回去亲自编了新的谣言,这回的谣言十分有奇幻色彩,在襄城散出的版本的基础上升级,成了个新的,变成了,赵王喜食生肉,一日不食,暴躁不安,那日司马涟去寻他,就死了。
很好,百姓们又自动自发的将此事传成了赵王食子。谣言的魅力在于,一传二,二传三,必是越传越离谱,越传越脱离真相,越传越令人信服,赵王喜食生肉是真,司马涟死了亦是真,真真假假掺一起,谁管你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赵王听了大怒:“胡说胡说胡说!!!都胡说!!!他怎会是我吃的?!他明明是我踢死的!”他现在出门连护卫甲士都不用了,百姓见着他,自动避开,胆小的还瑟瑟发抖,为父母者还要遮起儿女的双眼,生怕看一眼就把孩子吓坏了,见着老虎都没这么恐怖的好么?
连先隆也炸毛了,他不至于相信司马涟是被赵王吃掉的,但他肯定司马涟是赵王杀的,当日赵王妃的的确确将事情掩盖了,但谁都知道赵王脾气暴躁,这事不是他做的是谁做的?就算不是他做的,也没人相信不是他做的,坏人做多了,总是比较不易取信与人,也挺悲哀的。
他跑去骂赵王了:“竟杀亲子,又不能掩,酿成祸事,怪诸何人!”我女儿都替你压下去了,竟然还被翻出来,早知道当初别杀不就得了?没脑子啊!连先隆气得要命,本来陌毅那老东西叛变了就很危急,还闹出这事来。
赵王被老丈人骂了一通,也气,骂柏冉:“竖子误我!”心中更是不忿,我说的是襄城关你什么事?本朝公主难管,你干脆趁这事压一压她,使她绝于朝堂,省得日后麻烦不是挺好?非要把我扯进来,你也蠢!他原打算,借流言使襄城再不能置言朝政,小皇帝就少了个出谋划策的,至于柏冉,他再另置对策对付。他是想分儿化之,不想人家偏偏要将自己和襄城捆绑到一起。
“多说无益!借此事谋得好处才是要紧。”连先隆一挥手,斩钉截铁道。
赵王也平静下来:“京兆督管不利,使京城谣言纷飞,应当免职论罪。”
连先隆点头:“我去安排!”言罢就走了,一面安排御史弹劾,一面安排人附议,还要去搜集证据,谣言不需要证据,但参劾朝臣是要证据的。
柏冉则轻松了,她散完谣言,掸掸手,跑去陪谢氏聊天。谢氏在绣一个荷包,她就坐在一旁,聚精会神的替她拣线配色。锦娘从外头捧着茶进来,见柏冉低着头,做得十分专注,忙上前放下茶盏道:“大郎,这不是你做的事,快让我来。”
柏冉心情好,就让了开去。
谢氏笑道:“你的事都做完了?”
“已有成效,待观后果。”柏冉亦笑道。
“连氏必恨上你了。”
“本不是一路人,能为掣肘?”
谢氏点头,世家根深蒂固,枝条繁茂一般是不会杀绝的,她本担心事后连氏记恨,但到能记恨反击的时候,恐怕,事情也告一段落了,便不再多言,随柏冉去了。
不过谢氏这一说,倒是提醒了柏冉,她怎么没把连氏编排进去?谢氏之所以说连氏会记恨是因为赵王妃是连氏女,百姓很可爱,他们的在说“赵王食子”时,牵扯到了赵王妃不贤,不慈庶子,与丈夫狼狈为奸,害死庶子,导致连氏女这一团体集体蒙羞,连氏女在婚嫁市场上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柏冉觉得应该要补救,不能便宜了连氏,此时受到打击的只有连氏女,他们家族的男子还没照顾到。
她开始考虑怎么照顾他们了,看到谢氏手中的荷包绣纹精致,很是用心,便随口问了句:“阿娘是绣给我的么?”
谢氏白她一眼:“没你的份,是给襄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