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你,走开。”襄城侧开脸去。
柏冉便就着她的脸侧亲啊亲,好一会才停,抱着襄城的手还是丝毫不肯放。襄城让她磨得没了脾气,点点她的眉心道:“你可真让人不放心。”
越有本事越有想法的人,越容易让人觉得不放心,襄城便对柏冉不放心,只怕她哪日忽然犯起混来,这货的黑历史还不少,没个正经,难得正经的时候,又想一些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事。
“殿下。”柏冉可怜兮兮的唤道。
襄城看她,示意她有话快说。
“我很乖的。”柏冉一脸诚恳。
襄城摸摸她的大耳朵:“看不出,哪里?”
柏冉抬起爪子:“我给你发誓——要是柏冉不乖,就……”还没说完就被襄城打断了:“这个誓立得不好,还要我为你改哪样是乖哪样是不乖。”
这显然是不信的语气,柏冉失笑,贴着襄城的脸颊道:“也是,说的哪有做的实在,你就看着吧。”
襄城挑眉,大有拭目以待的意味。
第70章 七十
虽然襄城很反对,但是柏冉本着母亲过得不好,儿女如何能安享现在,依然跑去跟谢氏说了。说法很婉转,大致上我爹挺不靠谱的,阿娘您孤身多年,儿心中十分不安,所以,是不是可以考虑跟我阿爹分离了,然后寻找新的幸福。只要您点头,后续工作都有我来为您办妥。
谢氏听罢,比襄城还要惊讶,怪异的看着柏冉道:“你怎么会有这般离奇的念头?难道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什么了?”说到后面,已是很不快。与女儿谈自己的婚姻本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偏偏柏冉还不觉得,说得十分真诚认真。
柏冉连连摇头:“自然不是,只是我……”
“你什么?你是闲的无事可做了?”
“不是,我……”
“休要再提!”谢氏有恼羞成怒的迹象。
柏冉蔫头蔫脑的退了出来,她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好的,怎么都不赞同呢?难道阿娘是害羞,是不好意思了?
她低着头,踢踢踏踏的走出去,谢氏十分的头疼,怎么生出这么个奇怪的女儿来,转头望向锦娘,锦娘会意,低声道:“夫人放心,婢子去与大郎分说清楚。”
“让她明白就好。”谢氏淡淡的道,熊孩子就是让人操心。
柏冉正要出门,锦娘就来了,她有点开心:“阿锦,你来了。”锦娘是她到这世界第一个看到的人,还是从小照顾她长大的人,咳,还是她的乳母,很亲切。
锦娘笑着道:“大郎是要出门么?”
“嗯,不过不急,阿娘让你来做什么了?”说着还回身坐下了。
“夫人让婢子来与大郎说一说……咳,”锦娘也有些尴尬,“说一说郎君的事。”
哦,说柏原啊,他有什么好说的,不过阿娘特意派了锦娘来说一通,柏冉仍是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大郎,事情,不该是你想的那般模样的。和离,不是那么容易的。一来,郎君与夫人从无过节。”
柏冉不以为意,过节大了去了。
“二来,两家交好,阿据小郎君与家中八娘订了亲,婚期都近了,夫人与郎君若是离散,他们二人如何自处?”
这个,倒是的,但是她可以做中间调和的人啊。柏冉仍以为可以解决:“阿爹不做谢氏女婿,我仍是谢氏外孙。”
“还有三,夫人如今过的不是不好,掌一府之事,无人压制,自是快意,出了门,亦是人人尊敬,满京城的娘子,除了太后与大长公主们,还有谁能让夫人弯身?”
柏冉不满:“在父在子不在夫,阿爹为阿娘做过什么?”
“不是这样说的。”锦娘也不明白怎么柏冉这回那么坚决,还坚决的有点奇怪,“郎君只是不在京,但他依旧是大郎的父亲,是大郎的父亲,自然便是夫人的夫婿,其实,在不在京的,有什么?自己能过得自在便是了。大郎的心意,夫人明白,”虽然奇怪了一点,但是中心思想还是能领会的,“但这事的确办不得,便是退一万步说,夫人再嫁,何处还有这般清净?上有婆母管束,下有夫婿要侍候,兴许还有后院的事,哪还得清净?夫人喜静,大郎是要她挪个地方,去过不清净的日子?”
柏冉皱了皱眉。
锦娘轻轻道:“更何况,夫人青春不在,若要再嫁,只有低嫁鳏夫。”女人不同男人,鳏夫可取青春年少的小娘子,再嫁的女子,除了鳏夫,还有别的选择么?
柏冉眉头皱得更紧了,她私以为阿娘要再嫁没什么,但若是个鳏夫,兴许还是个有孩子的鳏夫要娶阿娘就绝对不行。她有些为难了,难道要给阿娘找一个乖巧的小娘子,也不知阿娘喜欢什么样儿的……
锦娘看柏冉那越发诡异起来的小眼神,顿时有点担心,忙道:“大郎,你可别乱来,夫人要生气的。”
听到谢氏会生气,柏冉方止了胡思乱想,无奈道:“总想阿娘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这般孤孤单单的,我看着难受。”
“说得哪里话呢?”锦娘叹息一声,“夫人本就喜静,难道就为一个不知底细,且还不知在哪的人,弃了如今这安稳的日子?”说句难听的,就当柏原已不在了,又有什么?“夫人志不在此,更何况,不是还有大郎,你就不孝顺夫人了么?”
“自然不是。”柏冉急忙追了一句,锦娘分说了这许多,她也知道自己做了件蠢事,幸好没自以为是的当真做出来,不然,阿娘怕是当真要生气了。
世道艰难,女子不易。柏冉怏怏的。
锦娘见终于说的柏冉放下了念头,不由松了口气:“大郎要去何处?”
“入宫,殿下早晨去看太后了,我往衙署有事要办,顺道去接她回来。”
“那大郎快去吧,莫让殿下久等。”
“嗯。”柏冉还有点恍惚。
锦娘完成了任务,回去禀报给谢氏,顺道儿还把柏冉要去何处说了。谢氏缓缓露了笑意,摇了摇头道:“这小东西。”
虽然不知柏冉怎么就会起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但对她的好意,谢氏却是欣慰。只是,她也的确没有想再嫁人。年华早逝,青春已不在了,哪还做得起梦?早年的时候倒是有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绮梦,到如今,是再没有力气,也再没那样的心境了,能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余下的漫长岁月便好了。
以至于对本该恨极的柏原,她都没有什么心思去恨了,太耗力气。到如今,她的世界中,唯一不可辜负的,怕就是那一抹仅剩的清幽,唯一挂心的便是哪一日,阿冉能全身而退,不在这是非中沉浮。
柏冉将此事先放了一放,待回来再去与阿娘请罪,的确是她思虑不周,妄动了。
与锦娘一同走出去后便出门上马,直奔皇城。
先到了衙署,陌毅正在那里,与鸿胪寺卿说着什么,一见柏冉过来,忙拱了拱手道:“柏相来了。”
柏冉亦回礼:“二位大人好。”
鸿胪寺卿也忙回礼,此君姓刘,也是世家子,他见柏冉过来,便想趁机闪人,不想陌毅却有意拦着他,还拖着柏冉一起,满面诚恳的说道:“这事,还要柏相为下官说句情。”
柏冉一想就知道他们在说陌伯庸的事,她眨了下眼,点点头:“此时已在陛下那里挂了名了,恐怕还要听候圣裁。”
陌毅等的就是这句,鸿胪寺卿也松了口气,这就与他无干了,他不过奉诏。
“柏相素得圣心,还请为小子留心。”说是圣裁,还不是议政堂决断后上禀天意,再由陛下用印。
柏冉笑了笑,道:“不敢当,有了消息,我便告知大人。”
陌毅忙俯首称谢,柏冉隐藏的深,他还不知道这回陌伯庸身陷囹圄,还有她在推波助澜。
柏冉举步而走,鸿胪寺卿想了想,跟了上来,在柏冉耳边低声道:“陌伯庸那事,不好了结,下官刚接了消息,赵王世子不肯松手,必要严惩。”这则消息还未及禀上去,既遇到宰相,便知会一声,若能宰相为他背书便好了,到时,陌毅要迁怒,也别迁怒到他身上。
柏冉想了想,亦低声道:“陌大人知道了么?”
“未及告诉。”
“那就透与他知晓,不然,误了事,怕是要怪罪你。”反正他知道了,也没办法化解。
鸿胪寺卿皱了皱眉头,点头应诺。
鸿胪寺又非大理寺,本不管判案,只是这回出事在藩国,是好是坏,此次派出去的郎中都得担责,鸿胪寺卿主政鸿胪自然也避不开。柏冉见他脸色很不好看,便安慰道:“此事与你,很不相干,郎中去,不过代天视察,见了什么,自然是如实上禀圣听。你便好好说与陌毅,让他早有应策,到时,他还得承你这示警之情。”
鸿胪寺卿摇了摇头:“柏相不知……”陌氏霸道,陌伯庸又是这一辈里最有前程的才俊,若是毁了,难保不迁怒往赵地的郎中,要知道取证这一步,是很关键的。叹息:“唉,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罢了。”
柏冉笑了笑,没再多言,去了自己的屋室,取了东西,便入内宫去了。
襄城来看望母亲,陪顾太后用过午膳便与她胡乱的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