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维安在天的神力能够为我的说辞提供依据,在她离开我之后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念她。我想起当我还是孩童时她会心的微笑,温柔的轻语;还有在我闪烁的少年时光里,她在沉默中给予我的包容和体谅。尽管我已不再能重得一个母亲,我要给安娜一个机会。我在心中虔诚地祈祷,发生在我身上的噩梦绝不能在安娜的成长中重现。
我喃喃地重复她的话:
“我爱你,所以给你以自由。
“萨拉查,你还好吗?”紫色的双眼充满疲惫,罗伊纳的手掌覆在我的脸颊上,“你看上去很难过。”
我告诉她没什么,告诉自己没什么。可是我的心跳不断不断地加速,使得怒火从胸膛腾升到喉咙里。宴会结束后,我回到我的房间,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但是却屡屡失败。只消一个下午,我房间里的物品被砸了个遍。釉着蓝花纹的瓷器从我的书架上掉下来,斜着刺进了我施咒的手臂,我这才罢休。
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我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或许这只是对我自己无能的一种悲哀。坐在物品的废墟里,我掩面而泣。滚烫的泪水沿着脸庞的轮廓流淌而下,似乎是在证明我的身上还有那么一丝热度余存。
在安静的夜晚庇护下,我把自己隐藏在无尽的黑暗里,任凭魔力流逝而去。想必这时你和你的艾米莉正相拥而眠罢。我没有去找你,没有去想你。我告诉自己,我不得不去适应你总也不在我身边,不得不适应你对艾米莉莫名其妙的呵护。这所有的一切,我都曾奢望问你为何,也都曾自己给予解释,可无论哪个都是徒劳。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为什么?现在,你是否愿意告诉我,我们是如何走到了这一步,又是如何,就快要,痛及灵魂?
不说也罢,这世上很快就再没有萨拉查·斯莱特林,你又凭什么要在乎这一纸胡言?但是说真的,只要有你在,我的眼睛就是盲目的,以至于看不见除你之外的人对我的爱。而我太孤单了,那是一种过于苦痛的煎熬。我必须去寻觅些什么别的东西来使伤口愈合。
第10章 P9.
请原谅我谈起一个对你来说毫无意义的故事,你大可不必当真,正如你一直所相信着的那样。
可能是凌晨几时,我已再哭不出泪水,坐在我房间的废墟中理着纷乱的想法。就是在这时,马沃罗(Marvolo)敲开了我的门。我不得不站起来,双腿发麻一瘸一拐地走到门边,打开一个缝隙。
他站在门外,穿着一身考究的长袍,领口的四个斜扣在烛光下闪闪发亮。他微卷的棕色头发披散在一边,却遮不住他明亮的眼睛。
“斯莱特林教授,”见到我,他笑了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一个标准的贵族式微笑。他说,“日安。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你来做什么?”
说出话来我自己都惊诧——我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喑哑过。
他撑大了门的缝隙,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勾起一个弧度,“我只是想念您了,斯莱特林教授,因此来看看您有何不可呢?”
我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他。我的眼光能够说明我的怀疑。马沃罗装作无奈的样子,夸张地叹气:“难道我还要在奥赛罗扼死苔丝德蒙娜之后,才能被证明是真心吗?”
我突然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是啊,就凭我这凌乱不堪的样子和喑哑的嗓音,即便是刚入校的孩子都会猜到我刚撕心裂肺地哭泣,更何况是眼前这个异常聪明的青年人?但是他没有说破,还用这样的方式逗趣,实在是让我心软。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你从来没有做到过的尊重,他做到了。
我松手,任他把门打开,走进来搂着我还颤抖的双肩。他的手很大,沿着我腰背的线条上下抚摸着,那温暖隔着轻薄的衣料渗透进我冰凉的皮肤。他用饱含同情声音在我的耳畔呼气:
“没关系的,教授。”
他说,
“我会理解您。”
我哑着声音问道:“你知道?”
他不答,就让黑夜的静默攀上我的神经。
我情绪翻动,泪水□□我酸痛的双眼,模糊的灯光在我的视线中一闪而过。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轻轻拍打在我的耳畔。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是不是我一直以来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又要求得太多?
马沃罗抱得更用力,我甚至觉得我已经快要融进他的身体里。他说:“我永远不会像那样对待你。”
你也曾对我做过一字不差的保证,而没有完成一分一毫。想到这里,我干涸的双眼又盈满温热的液体,使得我感到一阵刺痛。我不知该怎么去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有委屈,有不解,有愤怒……
更多的,是无奈,我想。曾经的欢乐时光一去不复返,我甚至已没有能力再为此而伤心。我恨你,却不能没有你。这是何等的悲哀啊!而在你的生命中,我这个人的存在简直是轻如鸿毛。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我为什么一想起你就感到难过呢?
他把我安置在床上,动作轻柔。他坐在我的身畔,仔细地处理着我手臂上的伤口。
“这一定很痛苦,您居然能忍受这么久。”他皱眉对我道。
“疼。”我重复。但比起我心中的伤痕,这点东西比不上万分之一。但即使再难过,我身上的理x_ing,阿波罗的指引,是不会随意志消磨的。至少我能够认清马沃罗是我学院的学生,他不是你,我能够猜到他的思想。
我知道,他对我的付出一定是要求的回报的。他正看着我受伤的手臂,一圈又一圈地用愈合咒包裹着伤口。月光照在他柔和的脸上,露娜(Luna)在他认真的眼睛里翩翩起舞,辛西娅(Cynthia)在他的身上装点淡淡的光华。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确切地了解他想得到的回报是什么。
“马沃罗,”我我加重语气唤他的名字,使得他转头看着我,“要么现在做,要么永远不做(Now,or never)。我想,我学院的守则你还没忘吧?”
他微微一笑:“当然,院长。”
那个时候,他用他的方式安慰我,不是单纯的拥抱。我不断地强迫自己认清眼前的真实,告诉他不要那么热切,不要那么投入,不要用和你一样的方式对待我,更不要像你,用这种方式给我留下那么锥心的回忆。
他对我很好,很温柔,他听从我所要求的一切——至少在我毫无防备,完完全全对他无所保留的时候。但是我不会为他而沉沦,我清楚地明白他只是你离去的替代品。在天的维维安啊,请一定原谅我的过错!我当时只是太痛苦,太迷茫,也太孤独,我被悲恸蒙住了双眼,以至于看不见善与恶。
次日早上,当我醒来的时候,马沃罗已经离开。他在我的手中留下一张纸条。我把它打开,上面是他工整的加洛林小写体:
「眼睛会在流泪后重生,当其中涌出汩汩泪水时,它也变得越发明晰与透亮。」
我苦笑着,将它扔在我的床头。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所指为何?只是我并不是他想的那么无所谓。我沉醉于自己编织的美梦中无法自拔。
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我好后悔,后悔我没有把这纸条当场销毁,或是藏在一个更隐蔽的地方。只是当时我怎么都没有想到,有一天它会出现在你的手里,成为指控我,给我冠以恶名的罪证。
那又怎样。我的罪都为你而犯,我的人全为你而活。我早已将苦痛习以为常,只是你从不知晓。我不在意你怎么看待我,我不关心众人的想法,只要你还在我身边就足够了。除了你这个人,我什么都不要。
但是亲爱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人是有欲望的,是有情感的。我们因为有这些主观的感受和控制而生活在这世界上。我没有拒绝他,也只是出于正常的需求,是宣泄。不管你在最后怎样称我作恶魔,说我是疯子,我也是真真切切的,生活在和你一样的世界中的人。
不管你说我有多残忍,多y-in险狡诈,我也会受伤,也会沮丧,也会哭泣,也会经历绝望如汹涌波涛一般的、一次又一次洗礼。黑魔法,它再强大,再能迅速地夺人x_ing命,它也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