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在家里给木木算命说什么五行缺木，‘秦木木’这个名字也好听。可哪知道没几年就查出我的木木心脏不好要换心脏。我和她妈就挣一点存一点，我以前就想，菩萨心善不舍得带我木木走。这二十多年，孩子是受了些罪，但还是活着的。可哪知道.....哪知道......早知道啊.....早知道....就该掐死她，是我们自私白害孩子受了二十多年罪再走了......”
季吾安静的听着中年男人的回忆和妇人的呜咽，什么话也没说。办公室里被一种名叫悲伤的情绪压得越来越安静，最后只剩下妇人的呜咽和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季吾走到中年男人的身边，询问他之前木木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得到答复后，又与两位说了即将要去巡房的事情，请两位在这里休息才走了出去。
季吾巡完房靠在楼梯转折的窗户边，点了根烟。这致癌的尼古丁吸入胸腔时，适当的缓解了在听木木父亲叙说所产生的各种负面情绪。季吾硕士毕业后已经在医院里做了两年多的医生，无论哪个国家的医院都是充斥着各种生老病死的地方。新生命的诞生，久病得愈，挚爱的死别，骨r_ou_的分离......医院就像个浓缩的社会，仿佛每一分钟都在上演着人这一生注定要经历的大戏。
季吾回办公室前，下楼到小卖铺买了些饮料、矿水和零食。先送了一些到护士台，又安慰了几句，才将矿水和两个面包带回了办公室。木木的夫妇则是相互挨着靠坐在办公室里给值班医生隔出来的几平方小屋的单人木板床上，已经没有在流泪呜咽了，只是比季吾离开时显得更加沧桑。
季吾将东西放在了床板上，转身出了小屋，将凌乱的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就坐到桌前反着木木生前的医疗记录。
黑夜渐渐褪色，天刚破晓时，季吾才从思绪中出来。想起今天应该无法再余闲上班前赶去他家接j-i蛋仔，只得拿出手机，再一次的麻烦余闲将j-i蛋仔送去乔哥的宠物医院。又给蔡老发了个信息解释了一下昨晚的事情才起身去梳洗，路过小屋时，季吾仍旧看到那对更加衰老的夫妻依旧那样安静的靠坐着。
余闲是被j-i蛋仔的泰山压顶给憋醒的，迷迷糊糊的摸着手机想看看几点，结果就看到季吾一个多小时前发来的信息，顺手给回复了一个点头的卡通狗。
昨晚一人一狗玩累了以后是各占沙发一角，独自安静的发呆小憩，十分和谐。可这再次改良加工的老沙发毕竟太小太破了，余闲在第n次j-i蛋仔磨臀大法的挤压下无情的丢下挑事者转去卧室。余闲怕j-i蛋仔初次到新的环境会有些害怕，晚上睡觉只将门眼上，结果j-i蛋仔到时没有什么不适，反倒是一直秉承着能多睡一秒是一秒的余闲在六点过几分时就被压醒。
一人一狗在床上又赖了半晌，才磨磨唧唧的起床洗漱。穿着花裤衩裸着上身的余闲给j-i蛋仔的小碗里倒了水和少的可怜的狗粮，自己端着水杯揣着手机，坐在j-i蛋仔不远处的地上一边看j-i蛋仔吃饭一边痴汉的偷怕。j-i蛋仔小朋友很有身为巨星的觉悟，吃两口就抬头看看余闲，是不是还冲镜头吐吐舌头，卖个萌。余闲对j-i蛋仔的配合很满意，当下就洗了个苹果分了巨星四分之一。这把j-i蛋仔高兴坏了，叼着苹果就跑过去靠在坐在地上的余闲身边，还大方的贡献出自己的尾巴放在余闲大腿上。
余闲选了几张j-i蛋仔最萌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然后又给乔逍发了信息，询问对方几点开门。
“小鱼，起得这么早？不会是被j-i蛋仔叫起来的吧？我们正常九点营业。但是店里面会有店员留在那边过夜，过去敲门就好了。”
“猜的可真准，刚六点j-i蛋仔就把我给压醒了。乔哥，你咋也起这么早？”
“j-i蛋仔对你已经很仁慈了，阿吾说他每天睡觉都是反锁房门的，要不然不到5点就会被强制起床给j-i蛋仔上供。”
余闲被乔逍阿吾两个字吸引，要有多熟才可以叫季先生阿吾呢？三分熟可以么？余闲决定试探问问乔逍。
“乔哥你和季先生关系很好啊？认识很久了么？”
“阿吾么？也没有很久，半年前他带j-i蛋仔来我这里洗澡，一回生二回熟呗。”
“我刚才给j-i蛋仔吃了一点苹果没事吧？”
“没事，苹果可以吃，不过不要吃太多，j-i蛋仔太胖了。它已经快三岁了，再这样胖下去过几年身体就改不好了。也不知道季吾是不是拿猪饲料喂它。哈哈”
余闲和乔逍两个人有一句每一句的一直聊到余闲上班前一个小时。由于今天要带上j-i蛋仔，余闲决定今天提前一个小时步行上班。余闲收拾妥当又给j-i蛋仔梳梳毛扣好牵引绳就拉着j-i蛋仔出了门。可能是因为今天出门你比较早，路上的行人和车并不是很多，只有一些习惯早起买菜的大爷大妈三三两两的提着篮子走在人行道上。一路上j-i蛋仔一直走在余闲身边，不跑不闹还时不时的用尾巴扫一扫余闲的小腿。
将j-i蛋仔送到宠物医院的时候，余闲觉得j-i蛋仔有些可怜。本来在来的路上j-i蛋仔一直很乖巧，可一到宠物医院拐角的时候，j-i蛋仔就转到了余闲面前，一屁股坐在余闲的脚上。余闲开始还有限不明白，僵持了好久，知道j-i蛋仔“汪汪”的冲着宠物医院方向叫嚷余闲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家伙是不要去医院。余闲觉得这简直就是爸爸送孩子去上幼儿园的既视感。
在余闲的再三承诺一会儿季吾回来接它回家，又加上提前赶来上班的乔逍的牛r_ou_狗罐头的利诱下，j-i蛋仔可怜兮兮的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店员进了宠物店。余闲和乔逍打了招呼便匆匆赶去上班。
今天是余闲运气炸裂的一天，一上午余闲卖出去3套房子，对此余闲觉得是因为莫沫今天轮休没有给他普及一些不必要知识的缘故。马不停蹄的忙碌了一个早上，终于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休息一下的余闲，心里有些惦记j-i蛋仔，不知道季吾有没有去接它。想来想去，一封微信编了删，删了编的捯饬了十几分钟才发了出去。
季吾收到短信的时候正在院长办公室里配合刑警的调查。上午蔡老过来后，季吾向蔡老详细解释事情经过提出昨晚询问木木父亲后得到的答案，并将木木的医疗资料拿给蔡老，就先带着季吾去见木木的父母，然后又领着他到院长办公室将情况说明。医生为推销昂贵药物导致患者术后不良反应致死的不仅是丑闻，更是刑事案件。
季吾从院长的办公室走出来以后才得空掏出手机。
“季先生，今天我上班之前已经将j-i蛋仔送到乔哥那里了。你已经将它接回家休息了么？”一直连轴转的季吾，看到余闲的短信，才想起来，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一只名叫j-i蛋仔的狗。季吾回复余闲信息时有些羞愧。
“还没有，医院里发生了一些事情。现在才刚下班。午间么？接上j-i蛋仔，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第7章 第5章、面具
由于余闲上班没有什么午间休息时间，没能和季吾吃上午饭，下午带着这股怨念终于熬到了下班。季吾来的时候，售楼部已经下班了连沙盘区的大灯都已经关了，就只剩下一个打扫的阿姨在拖地，季吾有些失望。本来季吾是估算好了余闲下班时间的，结果出门前j-i蛋仔以为又要将它送去宠物医院所以一直在闹脾气，季吾在多次沟通失败后，又拖又拽的将j-i蛋仔送上了车后座。季吾抬手看一下手表，还在寻思是给你余闲打电话还是去宠物医院招乔逍凑合一顿时，余闲从楼上下来一眼就看到拿着手机站在沙盘边的他。
“季先生，这么晚，你怎么会过来？”
季吾看着从楼上走下来的余闲有些惊喜。“我来送资料，结果j-i蛋仔一直在闹脾气，结果来迟了。你怎么没有下班？”
“呵呵，今天我卖出去好几套房子，之前在楼上整理资料呢。j-i蛋仔为什么闹脾气？”因为沙盘区没开大灯，光线有些暗，余闲走进时，发现季吾穿着普通的黑色家居服，手里拿着一个小袋子，应该是购房资料。
“我准备带它过来请你吃饭，但是它自己估计会错了意，以为我要送它去乔哥那里，一直闹着不肯出门。现在还关在车里呢。”
“请我吃饭么？”余闲有些吃惊。
“是的，我这么晚送资料过来，希望用一顿饭贿赂余顾问能帮我加班办事情啊。”末了，还补了一句，“我这可是拖家带口来麻烦贿赂你的哦。”
余闲被季吾说的脑子又有些乱，只得和季吾出去将j-i蛋仔从车里放出来，在带着他们一起上二楼复印证件录合同。
“季先生，你今晚不用上夜班么？”余闲坐在电脑前输着季吾的身份信息，又抬头看对方坐在对面桌子上帮自己写房管局要的登记信息表，有些没话找话。
“唔......”面对余闲的询问，正在奋笔疾书的季吾抬头看了余闲一眼，突然想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昨天值班遇到了医闹........所以今天早上院长将我和另外一个同事的班掉了，今天算是休息。”
“我爸以前也是医生，在我们镇上。他说，医生这一行总是会经历太多的生老病死，总会有人走上弯路，忘记在入职时许下的誓言。所以要在自己心里刻上一些无法逾越的规矩，才能在工作的时候时刻让自己保持理智，因为医学是最理智的存在。恩.....我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