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泽的眼底早已克制不住的红,即使撕裂心脏,也抵不过这一刻对靳风的心疼。想抱住他哭,却……只允许站得远远地陪他忍痛。
安书皓进来时,来的恰合适宜。睿智如他,自然不会令场面停留在尴尬的境遇。安书皓善意地拍了拍韩泽的肩膀:“你先出去吧,放心,我会照顾他。”
“放心?”靳风的笑声冷得不能再冷:“他何时对我上过心?”
走出休息室后,韩泽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五脏如同拧在一起的痛。
“韩泽。”是江苏尧的声音。
韩泽转过身,江苏尧看到韩泽苍白得失去血色的脸难免揪心:“你没事吧?”
韩泽展开眉毛勉强笑笑:“歇会儿就好。”
“看你这一身的内伤,铁定被靳风的黯然销魂掌拍的。”
韩泽没吱声。
“其实,这些年靳风为你没少受罪。靳风是辍学的,我和秀才他们劝过,可他不惜余力的就要毁了自己。”
“别说了。”
江苏尧深吸了口气,把想说的话吞了回去:“快中午了,一起吃个饭吧。”
SM公司有独立餐厅,食物和环境还算差强人意。两人在靠窗的一个安静角落坐下,“久别”这两个字总显得感x_ing,怂恿故友三言两语离不开那些年。
“还记得吗,你和靳风的事坦白从宽以后,咱们一起去了X城餐厅。”江苏尧的语速挺慢的,脸上温温的堆着笑。
“很久的事,记不大清楚。”
“那天邻桌坐了几个女孩,一个劲儿盯着靳风窃窃私语。见过斗j-i吗,跟那时的你倍儿像。当时进士特想和你划清界限的表情,我现在都忘不了。”
韩泽低着头静静地没有什么表情。
“那次秀才怎么说的,对了,他说韩哥,我替你瞪会儿这群小妖精,你先吃口饭行吗。我当时问靳风,韩泽总这样吗?他爱答不理地看了你一眼,冷飕飕的甩出一句:不是,今天算老实的。”
江苏尧顿了顿,继续说。
“后来我们宿舍集资买了一台电风扇,你一来就盯上装电扇的纸箱,眼神慎人。秀才拉我到一旁说:韩哥肯定想用那箱子套靳风身上。”
“老江,说点别的成吗。”
韩泽脸上还带笑容,可总像在哭,能笑着回忆的往事已染上泪渍,索x_ing终止。
欧阳辰端着餐盘坐在两人面前时,江苏尧比韩泽更诧异。
欧阳辰是那种闷声不响的蔫人,可若说那天较真起来,一刀捅死安书皓也不足为奇。欧阳辰大多时候都不招人待见,脾气拧,做事特立独行,自我得招人恨。
比如现在没打招呼就自个儿坐下,头也不抬地在那儿慢条斯理地吃东西。
江苏尧气不打一处来地瞪着欧阳辰,他清楚,安书皓是欧阳辰心里的一道坎,命数里的一个劫,欧阳辰千方百计地折腾安书皓,症结还是自己不能把安书皓从心底剜除。
“你来这儿干嘛?”
欧阳辰喝了口汤,冷冷清清道:“吃饭。”
江苏尧一拍桌子:“这TM是员工餐厅。”
“我刚和SM公司签约,现在是这儿的编剧。”
“你有病吧。”江苏尧顿时大发雷霆:“安书皓快结婚了,你知不知道?死缠烂打跟着他有劲吗?你想再吃几瓶安眠药,死上瘾了?”
欧阳辰冷冰冰的没有表情:“这主意好。”
“那是,吃完死不了,变成智障你都赚了,就你而言,智障都比你现在智力高。你就把安眠药当脑白金吃。”
欧阳辰漫不经心的放下筷子,又拿起矿泉水不温不火的漱口,江苏尧就不待见他这副皮烂r_ou_不烂的德行。
“骂完了?”
“对。”
“你搬家吧,今晚上我就把房锁换了。”
“反了你了,逐师傅出门,丫的懂不懂尊师重道?”
“师傅,您看我口型。”欧阳辰绷着脸,慢声慢语道:“没师德。”
欧阳辰毕业后就来了SM公司,当时跟着江苏尧做编辑助理。江苏尧觉得欧阳辰像山谷里的泉水,清澈透着灵气。
少不更事,偏一身才华,难免恃才傲物。邂逅安书皓,注定折损欧阳辰一身傲气。
娱乐圈最难掩盖的就是秘密,捕风捉影,指鹿为马不足为奇,何况确有其事的丑闻。
安书皓事业如日中天,SM公司不能让一手栽培的巨星就此陨落,欧阳辰则沦为波诡云谲后的牺牲品。
“SM公司”、“编辑”、“同x_ing男友另有其人”类似标题,包括欧阳辰和男x_ing友人出入家中的相片,被媒体揭露刊载。幕后推波助澜的是SM公司。
办理完辞职手续,欧阳辰去找安书皓兴师问罪,那天正好腊月的最后一天。
“今天你的专访我看了,我就想问你一句,什么叫和我不熟。”欧阳辰极力压抑着情绪。
“权当我口误吧。”
“发短信说分开是手误?”
“这个不是。”
欧阳辰的怒火一瞬间爆发:“公司诋毁我,你还跟着补一刀,当初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狼心狗肺。”
安书皓气定神闲地讪笑:“是不是我身败名裂,才算仁至义尽,功德无量?等我一名不文,你肯不离不弃陪我喝西北风?幼稚。”
欧阳辰怔怔的发愣,过了很久,终于不轻不重吐出一句:“这思想龌龊得整个一小人,我怎么瞎了眼喜欢你。”
有些过往能够时过境迁,有些则如滴进清水的一滴血,即便划开,也残留了浅浅淡淡的血腥。
可终结的,总得放下。
选择回到SM公司就职,并非自欺欺人的想唱些苦情戏码,自怜自哀太蠢。这辈子欧阳辰仅输给过安书皓,其余的,他不服输,他要SM公司再站起来。
但没料想,与安书皓的第一次交锋来得意料之外措手不及。
安书皓看到欧阳辰先一愣,而后皮笑r_ou_不笑调侃:“你怎么跟孤魂野鬼似的y-in魂不散,小心我老婆来收了你。”
欧阳辰冷冷清清瞪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给你的喜帖收到了?就咱两这关系,礼金你得随多少。”
欧阳辰皱着眉,盯着他的眼神明显已经厌恶。
安书皓弯着眼眸,浅浅一笑:“以后我有家有业了,你别惦着了。”
欧阳辰恍然看着他,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样:“你老婆系出名门,怎么看上你这么个东西。”
“那要请教你,我何德何能,值得你当年要死要活的。”
欧阳辰冷笑:“算命的说,我上辈子劈死一禽兽,今世他会来讨债,那禽兽八成是你。”
“你TM大学肄业的,这么迷信。”
“算命的还说,那禽兽今世幻化人形,不说人话,他要在我面前得瑟,伸手抽丫的就成。”
“是你家门口那个算命的,每次看见你笑得特猥琐,比流氓都无耻,我早想把这孙子挂摊掀了。”
“一禽兽,一流氓,也算系出同源,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谁禽兽?”
“天天在我面前提你跟你老婆那点破事,你不是禽兽是什么,滚蛋,少在我眼前晃悠,比江苏尧还面目可憎。”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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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欧阳辰走后,留下安书皓独自在楼道里。
世间未规定过,人要和最爱的人白首。并非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只因没这个福气。
安书皓习惯x_ing地摸索出一盒烟。借助厚重的烟Cao味,过滤掉所剩无几的痛觉。事实证明,躯壳也能活着。
片场里,千篇一律的演出着人来人往的画面,可匆匆的人群里,韩泽一眼偏偏就看到了,靳风和史寒文站在一起。
恐惧的猜测,使所有的力气通通消逝,脚步,悄无声息地停滞,许久,等有些知觉时,人已浑然不觉地被挖空。
“当年靳风和寒文一起去了趟图书馆,你愣给自己买顶绿帽子,在靳风眼前整整晃悠仨月。现在那帽子又派上用场。”江苏尧由衷感叹。
“是吗。”
“你丫的到底是哭是笑,别吓人啊,靳风就跟寒文聊聊天,你至于把自己定位成秦香莲吗?”
“我没立场做秦香莲。”
江苏尧觉得,现在的韩泽迟早让他抑郁了:“对,你整个是始乱终弃,靳风半死不活的那阵子,寒文一直掏心挖肺对他。”
“是吗。”
“人都得认栽,一物降一物,不过,他两为情所困,我觉得不如你明智,早早挥剑斩情丝。可是,你脱离苦海,浑身散发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清爽气息,能不能善良一回,撮合他们。”
这一番话脱口而出时,江苏尧隐隐后怕。韩泽狠起来,真会云淡风轻做出撮合他们的混账事。而结果,只能使靳风彻彻底底再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