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约情人 作者:肆拾一【完结】(20)

2019-06-15  作者|标签:肆拾一

  霍启藏着口袋里的手微微扣紧,不自觉地将指尖陷入皮r_ou_中。

  “你看看现在的方自在,不记得你了,可是他开心多了,也自由多了。”

  “我老钟在这里说一句对不起祖宗的话,方家人生来命薄,我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在在我从小一手带到大,我舍不得,我是真舍不得。”

  “所以霍医生”,老钟的语气近乎哀求,“我自私的求你一次,不要给他任何想起你的机会,你们从来都不合适,让他开开心心的,可不可以?”

  霍启站在原地,长而卷的眼睫微微下垂,他闭上眼,遮住了所有翻腾的情绪。

  方自在要开心,他就要给,那他怎么办?

  整整八年都在一个人身上,那他怎么办?

  霍启原想回来找方自在要个说法,怎么现在他却成了那个讨厌的讨债人。

  席间空气干了许久,干到上下唇瓣都黏在一起。

  霍启怎么都开不了口,说不出一个“好”字。

  霍启睁开眼,转身走了出去。

  老钟倚着床头,怔怔出神。

  方自在刚在楼下买完咖啡回来,不知怎想,买的时候就多点了一杯。

  拐过转角就看见霍医生从房间里刚出来。

  住院部的采光极好,右侧窗明几净,漏进了大片飞扬的日光,尘埃细粒清晰可见,在空气中乱舞着,又有秋风吹进来,散了一地微凉。

  方自在捏紧手中的咖啡,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嘴角微微上扬,“霍医生,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霍启与他稍稍错过,衣角擦着衣角,消毒水混着咖啡氤氲的香气,不知蒙了谁的心头。

  方自在一手端着一杯咖啡,霍启与他擦肩而过。

  印象中好像也有这样的时刻,他舀了一碗粥,有人说不要;他端了一杯茶,有人说不要。

  “不要,谢谢,不用了”,那人总是在拒绝他。

  方自在忽然觉得脑袋很疼,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人是谁。

  又怎么会和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渐渐融合——

番外篇1.霍启(上) I miss you

  霍启很讨厌冬天。

  可偏偏他就在冬天到的波士顿。

  一下飞机就是铺天盖地逼仄的寒意,潮s-hi的风吹得脸生疼。

  霍启坐在大厅里等着司机。

  机场里人声鼎沸,有人来来回回地走动。

  他独自坐在一边的长椅上,静静地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潮。

  陌生的面孔交错,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有人在吵架,有人在工作。

  霍启沉吟半晌,拿出一本书来看,没有人来打扰他。

  还好司机很快就到了,霍启起身推着行李出门。

  还是扑簌簌的寒风,总是能找到衣角的空缺钻进来,冻得人手脚冰凉。

  司机是个亚洲人,小跑上前跟他打招呼。

  霍启嘴边扯出礼貌的微笑,向他致谢。

  直到坐进车里,扑面而来的暖气包裹着他,舒服得让人想叹气。

  天气y-in沉沉的,像铺了一层灰色的布,总觉得随时都会落下雨来。

  车载收音机里放着老歌,经典的蓝调和沙哑的声音配着窗外的景色正正好。

  歌词意外入耳,霍启有些出神,望着飞驰的景色不知作何想。

  到了公寓后,司机帮他把行李搬到门前。

  他租了一间公寓,离P大不远,十五分钟的路程。

  房东太太牵着狗踩着满地的枯叶走过来,笑眯眯地给了他钥匙。

  霍启开门进去,跟在S市的房子差不多,公寓不大,但却很整齐。

  一组沙发,一个小茶几,一张餐桌,一个厨房,还有一张单人床。

  他把衣服从行李箱里拆出来,一件件叠进衣橱里。

  桌上的热水壶在“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旁边是房东太太送给他的一束花。

  霍启收拾完后,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吃完了在这里的第一餐。

  窗外已至黄昏,本就灰沉的天空显得更加致郁。

  十四个小时的长途飞行确实让人觉得疲惫。

  霍启洗完盘子,走进浴室里洗了个澡,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在波士顿的生活很枯燥,但霍启觉得这样的步调刚刚好。

  P大的医学资源比国内要好上很多倍,同样任务也很重,他几乎每天都要花将近10个小时呆在项目组里。

  同组的人都只专注于手头上的事,交流的也几乎都是学术上的事情,私下的交情也不深,社交距离让人觉得很舒适。

  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两个月。

  直到有一天房东太太给他送了些饺子,他才意识到原来过几天要过年了。

  大年三十,团聚的日子。

  也有同组的同学邀请霍启一起去过年,霍启想了想,答应了。

  但其实在外的留学生聚在一起过年也就是打打火锅,吃点东西,再一起干杯互相说一句“新年快乐”。

  想要过年的氛围,但异国他乡,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聚会很早就散了,霍启一个人走在街头,踩着雪地慢慢往前走。

  凌冽的夜风刺骨,行人纷纷捂紧围巾匆匆走过。

  霍启来了两个多月,已经适应了这里的天气,倒不觉得有多冷。

  街边的小店很多早早就关门了,只有零星几家在门口点了一盏灯。

  离家还要再过一个路口。

  有个流浪的音乐人在街角吹着萨克斯风,深沉而平静。

  霍启把手放在口袋里,站在路口听着音乐人吹完一首曲目。

  那是音乐人今天的结尾曲,吹完后对霍启笑笑,说这是他自己创作的曲调,叫《call somebody》。

  霍启朝他微微颔首,然后两人道别,走向不同的路口。

  街边的路灯是新换的,晃得人眼有些刺痛。

  霍启掏出钥匙,却不知为何摸出了手机。

  他一天很少用到手机,几乎都是与人面对面的交流。

  手机里一般都是国内的同学会给他发一些消息。

  霍启拿着手机,沉默许久。

  最终还是点开了通讯录,找到某一串号码,指腹轻触屏幕,拨了出去。

  他把手机放在耳边,耐心地等着。

  国际转接大概需要3-5秒的等待,然后要么接通,要么挂断。

  不过这次依旧是冰冷机械的女声——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两个月前他站在方家门口,这句话听得他快要没了知觉。

  当然现在也是。

  霍启把手机放下,从容地摁了挂断,再把手机重新放入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锁,将风雪都关在门外。

  他彻底自由了。

  在波士顿的第二年,霍启身边多了很多追求者。

  不过高岭之花就是这样的,没有方自在那般的死缠烂打,谁也追不来。

  到了第三年认识霍启的人都知道,确实有这么一类人谁也攻克不了,当然也有追求者不服输的,硬是要逼着霍启追问到底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霍启万年不说话,一开口也能冻死人。

  他说他喜欢学习。

  众人绝倒,纷纷默认霍医生这辈子就在手术室里过了。

  第四年出了点小意外,霍启偶然结识了陆克。

  陆克来美国谈生意,谁知道对方老头儿突发心脏病,被送进了医院,主刀医生就是霍启。

  事后一来二去,两个人都意外地觉得对方谈得来。

  但也都仅限于谈得来,个人心头都藏着某些不能说的秘密,心照不宣。

  这件事是发生在某天晚上的。

  霍启刚刚把邮件做了收尾,就接到了陆克的电话。

  陆克那头好像喝醉了,打错了电话到霍启手机上,嘴里一直嘟囔着某个人名。

  霍启知道那人是谁,周屿澜,陆克的心头宝,只能他嘴上批评,别人多说一句都要拼命的那种。

  霍启无语,只好打车去了小酒吧接人。

  陆克也不算醉,就是酒精有些上头,抓着酒瓶子可怜兮兮的坐在吧台,还要时不时扒拉开那些想撩他的人。

  霍启走过去,陆克朝他打了个招呼,又灌了一口酒,放下瓶子时表情变得有些忿忿,“周屿澜这个小兔崽子。”

  霍启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对,小兔崽子。”

  陆克“唰”得一下抬头,“你不准叫他小兔崽子。”

  霍启的白眼无处安放。

  陆克揪着霍启絮絮叨叨骂了一晚的周屿澜,最后霍启忍无可忍,拿他手机打给了传说中的小兔崽子。

  小兔崽子本人很快就到了,把醉醺醺的给陆克接走了。

  临走前还是十分阔气的送了霍启两瓶82年产的红酒。

  霍启想退也退不了,只能带回了家。

  隔壁住了一对老夫妻,很有情调,正开着音乐跳舞。

  霍启交了论文,难得的清闲。

  桌上82年的红酒特别显眼,霍启坐在沙发上与它们大眼瞪小眼。

  不知怎的,霍启突然产生了要把它们都喝掉的念头。

  于是拿来了一支红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喝,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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