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自在的信息一条接一条的蹦出来,手机终于发出了微弱的抗议。
霍启坐在便利店里,拿出手机开始看起来。
[方方方方]:霍启,你吃饭了吗?
[方方方方]:今天符阿姨做了红烧鱼,真的超好吃!![图片]
[方方方方]:啊,今天是你离开的第四天,想你,想你。
[方方方方]:老钟最近迷上了看《意难忘》,你说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方方方方]:你怎么不回我啊,我好无聊啊,吃了两把j-i,无敌了,这个游戏已经困不住我了。
...............
霍启拆开一份三明治,点开方自在发过来的红烧鱼大图,又看了眼手中的三明治,三片白面包夹了j-i蛋和金枪鱼,他忽然觉得平时吃的也不过如此,但想了想,还是面无表情的吃了几口。
顺手回了方自在一条信息。
[霍启]:吃着。
那头的方自在好像机器被卡顿了一般,手机安静了有几分钟,然后才又恢复了方自在平时的风格,更加疯狂地s_ao扰着霍启,连家里枯了几朵玫瑰花都要报备一遍。
如果霍启连方自在这点反常都看不出,那真的是白睡在一起这么久了,他微微挑眉,手指飞快地输入一行字:挑重点说。
方自在在床上滚了一圈,才举着手机一字一字敲下今天的终极目的。
[方方方方]:周末我生日,你会回来吗?
第6章 家宴
方自在的生日其实是在周四,但他偏偏说是在周末,心里还是存了些侥幸——
说不定霍启会回来呢。
方自在等了好久,但霍启迟迟没有回复。
手机屏幕亮了又熄,方自在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的摁着主键。
老钟怕他晚上一个人睡觉冻着,早早开了暖气,吹得方自在口干舌燥的,等了一会儿难受得不行,干脆下床倒了一杯水来喝,手机还是紧紧攥在手里。
霍启终于回了他一条信息,方自在一口水还卡喉咙里,被突然响起的提示音吓了一跳,咳得满脸通红。
[霍启]:周六要开会。
方自在看着短短的五个字,说不上是什么心情。
要说失望,其实也算不上,被拒绝过太多次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要说难过,可霍启也不过是陈述了一个客观事实,至于后面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他也无法控制。
要开会,就是周六不会回来,也不需要方自在去接他。
方自在抬眼看了下床头摆放着的日历,距离他标记的小小日期,还有1个月零14天,他望着圈红的地方,怔怔出神。
这样的倒数太折磨了。
方自在眨眨眼,即使霍启不在,但还是把情绪藏起来了,回了霍启一句“知道了”。
末了想了想,又追发了一句,“晚安”。
方自在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关了灯蜷在被子里。
方自在还想着自己会像电视剧里的苦情主角一样,因为过度思念而彻夜失眠,他都做好准备要起床去阁楼坐着看星星了。
但他真的想多了,病到了后期,他的身体经不起这么大的消耗,不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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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钟先前问过方自在这回生日要不要办个大的,方自在斟酌了一下还是说不要了,干脆就叫方家的亲戚一起吃一顿饭就行了。
方家人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对着外人拿真心,对着自家人反倒是满满的防备和算计,这话拿来形容方自在也是对的,只是更早些时候方自在还是真心想要对着方家人好的,只是这些年来方父方母双双过世,老爷子受不了打击也跟着走了,人心就不再隔着肚皮,都想着怎么把方自在从高位上赶下来。
方自在人前乖戾狠辣,也不是一天就养成,还得仰仗这些个亲戚。
老钟依言给方家亲戚逐个发了请帖,还没到周四送到家里的礼物都已经堆满了库房。
方自在要赶在手术前把方氏大大小小的事情处理好,最坏的情况也得做好打算,一来二去连着几天方自在除了一日三餐的问好,十分罕见的没有在其他空余时间s_ao扰霍启。
霍启走在长廊上,拿着手机先是粗略得看了眼邮箱里重要文件,退出界面后不小心点开了聊天软件,唯一的置顶是方自在,聊天框很安静的躺在那里。
霍启慢下脚步,忽然想起这个置顶的由来。
方自在耍得一手好无赖,压着合同甲方的身份逼着霍启把他的聊天框设成置顶,霍启有段时间看到聊天软件就烦,他的朋友圈很干净,所以方自在在最上面,很是扎眼。
但随着时间久了,霍启忙起来也不在乎这点小事了。
方自在最后一条信息是问午安的,没有多余的字眼,倒也像是自动回复一样。
霍启眉心微动,一晃神没注意到行人,又和对方碰了一下,立马抬头说了句抱歉。
方凯程微笑着揉揉肩,“好巧啊,刚下课吗?”
偌大的校园,不同系的能碰上两回,要说巧是真的巧,只是不知道这个巧有没有人为的因素在里边,就不得而知了。
霍启对不熟悉的人向来秉持着不深究的态度,微扯下嘴角,“不好意思,刚刚在看手机。”
“没关系,啊对了,上次我就觉得你眼熟,我记起来了,我们在我哥家的后花园见过对吧?”方凯程飞快地眨眨眼。
霍启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是方凯程都这么说了,霍启也不能睁着眼说瞎话,“是,我们见过。”
方凯程笑意更深,“哦,我就说嘛——”
霍启看了看表,发现离下一场会议时间不多了,朝他微微点首,“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恰好方凯程也有电话进来,晃了晃手机朝他摆手。
霍启转身离去时还是隐约听见了方凯程说的一些话。
“知道了,今晚会去的。”
“不就一个生日吗,他生*你们俩至于这么紧张吗?”
霍启走过拐角后方凯程的声音就消失了,他微顿下脚步,随后又捏紧了手里的资料夹,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今天是周四,方自在早早就换了一身剪裁合体的高定西装,身后面跟着老钟,接待着接踵而至的方家亲戚。
待到大部分人都差不多落座了,方崇山一家才姗姗来迟。
方自在在众人各异的眼神下坦荡起身,把他二叔一家恭恭敬敬地迎进了门。
方崇山在众目睽睽下,直接坐在了主位,倒把方自在晾在一旁,好像今晚的主角是他一般。
方自在知道方崇山是要为难他的,只不过这样的为难方式——
真的很幼稚。
方自在扫了众人一眼,淡笑着在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与其说是生日聚会,还不如说只是方家一次强凑的聚餐,除了方崇山,其他人跟方自在的血缘身份都差了不少,来也不过是撑个面子罢了,一时间餐桌上只剩下了刀叉相碰的声音。
忽然间,方崇山举着杯子,清了清嗓子,“今天在在生日,那叔叔就祝你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方自在放下餐具,与方崇山碰杯,“谢谢二叔。”
有了方崇山的开头,席间才算活络起来,有了些小声的交谈。
坐在离方自在有三个座位远的一个表叔也举起了酒杯,似乎是有些酒精上头了,脸色微醺,话不经脑子就这么溜了出来,“在在啊,你这都快22岁了,交女朋友了吗?也好赶紧找一个结婚,给你爷爷、爸妈一个交代啊。”
刚才热络的谈话此刻像是被冻结了一般,餐厅里一下子静得有些可怕。
坐在旁边的表婶也是神色尴尬,私下一个劲地掐着表叔,让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方自在坐在二位席上,笑容依旧,好像并没有受什么影响,正欲开口说话时,一旁沉默已久的方凯程比他更快,抢了话头,“三表叔,你这就是老思想了,怎么就非得是女朋友了呢,现在不也可以交男朋友吗。”
若说方自在刚才表情还是正常的,可当方凯程说完这句话,方自在嘴边的笑瞬间就变了,眼锋倏地锋利起来,转过头深剜了一眼方凯程,再出口时语气已经变得冷然,“凯程,你未免cao心太多了。”
方凯程坐在原地,被忽然变了脸色的方自在着实吓了一跳,但还是勉强保持住了脸上的淡定,“我就是这么一说,还是堂哥有什么...”
“好了,吃个饭怎么都这么多话!”方崇山到底比方凯程多吃那么几十年的饭,眼下谁都能看出方自在已经很不高兴了,但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不能就这么揭了面子,还是开了口阻拦了下来。
方自在轻飘飘的看了一眼方凯程,眼神里带着满满的警告意味,但也没有拂了方崇山的面子。
有了这个c-h-a曲,晚宴结束得很快,方自在回房间调整了下心情,又重新回到楼下送人离席,因着方凯程的话,方自在对方崇山的态度有了转变,谈不上热络,也只是礼数周全地把人送上了车。
老钟站在大门玄关处,望着方自在在夜风中略显萧瑟的背影,忍了一晚的话还是禁不住问了出口,“小少爷,今晚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为了迎接宾客,前花园里的灯都开了,亮堂堂的映着Cao坪,折s_h_è 着浅金色的光华,看得人有些恍惚,方自在送走了人,此刻周身的疲惫尽数涌了上来,捏了捏眉心才看着远处的一团暗色轻声道:“钟叔,霍启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