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师尊曾是白族最强的人啊!要不,师尊就和母后联手吧?我们可以暂时的委曲求全,日后再把失去的夺回来。以师尊的谋略和母后的明策,我们一定可以逆转这盘死棋。”
景辰扬起白绸晾在了竹杆上,望着翻飞的绸缎幽幽道:“你都说了是曾经,当年我离开千寒岛的那一瞬,白族的命运便与我无关了。我不想见到你母后,她早已不是我的君王,我亦不再是她的忠臣。”
凉渊挥开景辰身前的白绸,追问道:“既然师尊如此坚决,为什么要回来帮我们呢?如果不在乎白族的命运,你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像师尊这样优秀的人,到哪儿都会得君王器重,还留在白族做什么?”
“留在这里,是因为吃惯了这里的美食,看惯了这里的风景。回来帮忙,是因为还想再吃这里的美食,再看这里的风景。但如今的我,已是庸人一个,无法干涉一族的命运。”
“只要师尊和母后联手,一定会有办法的!”
景辰摇头道:“你知道什么是绝望吗?你全身全力只为一族,一心一意只奉一人,可她却因为几句流言就让你滚,换了你,还会原谅她吗?如今我心若止水,多说无益。”
凉渊无言以对,而白澈在一旁听着,也暗自叹了一声。
沉默片刻,景辰笑着拍了拍凉渊的肩膀,“好了,别愁眉苦脸的,待会儿你想吃什么,为师去给你做。趁着岛上好吃的还没吃完,我们抓紧时间享用。”他说着又转向一旁的白澈,“还有你,别傻站在那里了,一块儿进屋吧。”
另一边的飞霜殿,卓燃整理好了衣着,打算出门去找白澈解释。聂祈又堵在门口道:“要么我跟你一起去,要么你留在这里伺候我,不然我不开心了,明天的谈判就会延迟到后天,甚至是大后天。”
卓燃无奈地看着聂祈,要是再让这家伙碰到白澈,恐怕只会火上浇油,于是他打消了出门的念头。
两人就待在寝殿里,聂祈问东问西的,尤其喜欢打探卓燃和白澈的事。卓燃随口敷衍,他这两年一直躲着白澈,确实没什么好说的。而他想问夜临的事,聂祈也故意跟他拐弯抹角。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聂祈又命令卓燃暖床。卓燃一想拒绝,聂祈就拿谈判的事威胁他,他没办法只好妥协了。
床边炉火暖融融的,聂祈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中。但卓燃一直睡不着,他翻过来看着聂祈的睡颜,恬静而慵懒,竟像极了夜临。他不禁伸手触摸他的脸庞,如果他就是自己等的人,该有多好啊……
夜深人静,灯火阑珊。
白澈独自坐在空冷的大床上,环抱着膝盖,黯然落泪。卓燃不来跟她解释就算了,也不派人捎句话过来,居然还留在那里陪神允过夜!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睡不着便爬了起来,披上披风推开殿门出去了。
外面又下起了小雪,天空呈现出苍寂的蓝色。白澈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飞霜殿后,远远就看见有人正站在湖边。那人一袭玄衣,手里擎着一柄红艳的伞,一头深蓝长发随风翻飞,修长的背影有点眼熟。
白澈下意识走得更近了一些,那人似乎察觉她过来了,便往另一个方向疾步走去。她急忙追上去道:“等等!你是谁?”
那人步伐越来越快,穿进银叶树林里,转眼便没了踪影。白澈在银叶林里寻找起来,顺着足迹向前查探。诡异的是,那脚印于半路突然消失了,环顾四周,竟有一棵树上布满血迹,隐隐能看出一个“杀”字。
白澈不禁打了个寒颤,该不会是夜临君吧?但她确定他已经死了啊,当年她布下的封印还在,那尸首应该还沉在湖底。可是刚刚那人的背影和侧脸,确实很像……
作者有话要说: 嗯哼,尸首会不会真爬出来了??
☆、晋江独发啦
温暖的晨光照进殿内, 聂祈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床上爬起来了。昨夜有卓燃陪着,他睡得格外香甜。不过卓燃一大早就出去了,这让他醒来的时候有点扫兴。
聂祈穿上玄衣,梳理好头发,戴上金灵器,把自己收拾得神采奕奕, 便带着护卫们前去帝殿谈判。
一行人走进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两排官员齐刷刷看了过来。而女帝正端坐在高处的宝座上,凉渊和卓燃则分别站在她两侧。
聂祈乍一看这么多人, 心里还有点紧张,但他一想自己带的人也不少,于是挺胸抬头,从容地穿过人群来到了前方。人们的目光紧紧附在他身上, 大多都在打量他背后的金灵翼。
“你们金族有什么要求?”女帝开门见山,她虽然保持着惯有的端庄态度, 但也掩盖不住她眼底的憔悴。
聂祈从怀中拿出一封卷轴道:“这是金帝亲笔的卷书,所有条款都写在这里面,是要我当众念出来,还是女帝自己先看看?”
女帝摆手示意聂祈念, 聂祈并没有打开卷轴,直接背诵道:“第一,白族政权交给金族,女帝改封为女爵, 为金帝之臣。”
“第一条就不可能!”女帝拂袖从王座站起来,群臣也哗然议论。
聂祈沉着道:“这月海的毒呢,在半个月内是可逆的。自投毒之日算起,已经过去了十二天,也就是说今天是倒数第三日,你们还有三天时间考虑。这三天一过,你们便是想答应,我们也无力回天了。”
“不过你们放心,既然我来此谈判,那么月海肯定是有救的,我们金族自不会要一块废地。这卷轴我就不继续念了,陛下还是自己看看吧。”聂祈把卷轴递给一旁小臣,让小臣把卷轴呈了上去。
女帝强装镇定地打开卷轴,身旁的卓燃和凉渊也凑过来看,三人均是越看脸色越差。原以为第一条就够过分了,结果下面的每一条都更过分。金族不仅要求常年在千寒岛驻军,甚至要求白族每年献上一百位美人,以供金族的王公贵侯做妾!
凉渊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他气得急火攻心,要不是女帝及时拉住他,他就要当众拔刀向聂祈宣战了。
“你们金族也太嚣张了吧!”
“我金族如此强大,难道不应该嚣张吗?想必卷轴内容陛下也看完了,无需我多做解释。只要陛下盖上传国玉玺,便是同意条款,我们也会尽快安排净化月海。”
女帝冷冷注视着聂祈道:“这卷轴上的条款,白族至少要拒绝一半。如果金帝不同意,尔等可以放弃白族,来个鱼死网破有何不可?”
群臣又是一阵议论,纷纷摇头叹息。
聂祈思忖片刻,又道:“除了第一条,后面的你们可以拒绝一半。但这是我自作主张答应的,不过我同意了,便等于金帝同意了一半,你们看着办吧。金帝的话我已经带到了,我不急着要你们回复,反正还有三天时间,该急的是你们。”
他说着又环顾周遭的群臣,“请问诸位还没有没问题?”
臣子们交头接耳,有人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人发问。聂祈又看向女帝,“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先告退了。”说着微微欠身,然后带着护卫们出去了。
聂祈一到殿外的空地上,就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还是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即便在这虚幻的画中世界里,依然不太习惯。
片刻后,卓燃也从殿内出来了,聂祈正在不远处的银树下等他。卓燃上前道:“这条约是皇族的事,我没办法掺合,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可别忘了。昨*你以谈判为由扯东扯西的,今日已经谈完了,你总得告诉夜临在哪里了吧?”
“你什么时候休了白澈,我就什么时候告诉你。”
“你为什么老是要针对白澈,这关她什么事?”
聂祈冷笑道:“当然关她的事,就是她把夜临君藏起来了。要不你直接去问她夜临君在哪里,她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跟夜临究竟是什么关系,总感觉你好像很了解我和他的事……你当真知道他的下落?”卓燃上前一步,手臂撑在聂祈身后的树上,低头仔细打量着他的眼睛。
聂祈躲开视线,怕被看穿似的。卓燃忽的一拳砸在树身上,指关节都陷进了树身里,“也许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儿,从一开始就在耍我吧?这些年我哪儿都找过了,白族也好,鬼族也罢,我从来都没有放弃,可就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说,如果他还活着,又怎么可能两年毫无音讯?有时我真恨我自己,他在的时候我没有好好珍惜,他死了我都找不到他的坟冢!我就只会自欺欺人,盼望着哪天会出现奇迹,就连你胡言乱语我都信了。”卓燃眼眶血红,仿佛要滴出血似的。
聂祈有点心疼卓然,但他不能向卓燃坦白,因为回来这个世界之前,颜立就说过不能让人发现他的真身,否则这个世界会崩坏。更何况,就算他坦白了卓燃也不一定会信啊。
“你看我,你觉得我怎样?”
卓燃一愣,聂祈便指着自己道:“你看我,虽然没有夜临好看,也没有他那么强大,但我也不算差吧?他不会回来了,但你还有我啊。”
“……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怎么会看上你这个蠢货!”聂祈气愤地推开卓燃就走,他曾经那么腼腆,现在都主动到这个地步了,那个蠢货怎么还是不懂啊!
卓燃愣愣僵在原处,等等,难道神允是在向他告白吗?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胸口,心跳怎么突然这么快啊?
聂祈捋了一下思绪,便打算去找白澈。他要亲自去质问她,看她到底把夜临君的尸首藏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