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我走出电梯,忽然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容,不由得愣了。脑子里一下便浮现出那晚暧昧的房间里传出的迷乱声音,不由得有些尴尬。
宋景誉看到我,也愣了一下,不过眼光扫过我臂弯里的美人,便了然地露出了嘲讽的浅笑。也没说话,视若无睹地越过我们径自进了电梯。
童桐跟在后面,也看了看我们,同样是浅笑,却是只有我明白的意思。所以我也对他弯了弯嘴角,有些难为情。他瞟过美人一眼,对我挑挑眉毛,点了点头就跟进了电梯。
不过几秒钟的交流,只有我了,他了。
--终于开窍了?
--没有啦,只是人家送的......
--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第一次,当然要找个会伺候的才行。
大哥,谁说你有面部表情缺乏症?这么复杂的意思你竟然能用眼神和眉毛就传达过来了,是你太神还是我们太过熟悉?
美人洗澡的时候,我百无聊赖地躺在那张大得夸张的床上数天花板上的镜子,忽然听到手机短信的声音。拿出来一看,又是童桐,只有四个字:
注意安全。
我不由一笑,连招个妓也要被这样评审兼关照,童桐酷哥的这种鸡婆事迹如果被宋氏兄弟知道,我一定会死得很难看!这种危害人身安全的东西,赶紧删掉。
美人沐浴完毕,香飘四溢地出来,纤肢媚眼,摇曳生姿,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真是让人几乎要按捺不住了。眯起眼睛,佯装老手熟练地用眼光沿着曲线勾勒上去,送上欣赏又暧昧的眼神,她立即挨了过来。
"天哥,"甜腻的声音咬着我的耳朵,青葱玉指在我的胸口摩挲徘徊,香气如兰,果真美人如玉。"你是要也去洗个澡,还是我们先......"
"当然是,我们先......"我侧过脸,弯着嘴角,轻轻地扫过她的粉颊,在她耳边低声说,"喝杯酒。我喜欢有点情调。"
她娇媚地笑着,接过我递来的酒杯,软软地说:"我的酒量不好,会扫了天哥的兴。"
"没关系,我喜欢看美女喝醉的样子,脸会红红的,看了就想咬一口。"我握杯的手食指尖轻轻刮过她的脸,眼睛眯起来对她笑,她果然娇羞地低下了头,抿了口杯中的酒。
看来我有做色狼的潜力,人生中第一次调情就如此顺风顺水驾轻就熟,比练枪快上一千倍。天分果然是种诡异的东西。
美人在怀,自然时光易逝,不多会,她就软倒在床铺上。我扶她躺好,又盖上被子,这才慢慢地在窝进一边的沙发。
锦被秀床,玉体横陈。我却在一旁想着另一个人,真是大煞风景。
从小到大,我对女人就似乎没有兴趣。不会看到图片或真人有冲动,也不会在梦里对她们有特殊的遐想。
唯一在梦里见过的女人是我妈。还只有一次,在五岁的时候。她对我说:小天,要懂得爱护自己。
听说有份报告指出,有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发生梦遗,也不会有性冲动,这样的人群稀少但存在,属于生理疾病,应及早就医。我不认为自己还能治好,但对这份报告确实感激不尽,因为它让我证实了自己不是外星人,还能心安理得地继续留在地球上。
我从小就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密封性良好的茧里,看到的听到的都是"保护"、"维持"、"安全"这些字眼。由小到大,知道的就只是这些。除了这些,似乎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是要去追求的。
可等我真的想去追求什么时,却发现自己什么都不会。笨拙得像个机器人。
美人睡得正香,我算了一下时间,才慢慢地开门出去。谁知一过拐角,就看到一个人影叼着支烟靠在墙边,差点给吓得三魂不见七魄。踉跄地后退一步,才看清那是--
"童桐?......你在这干嘛啊?!吓死我了!"
他原姿不动,只是慢慢地将头转向我,淡淡地答:"不放心,过来看看。"
"有什么不放心的?"啼笑皆非地看着他,他大哥也管得太宽了吧?"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是林少的女人。"他像在纠正,又像强调。不管怎样都好,这样的口气也未免太郑重。
我笑:"当然啦。如果林少送出的是张少的女人,那才真的危险。"
他轻轻皱起了眉:"小天,我没空跟你说笑话,凡事不可掉以轻心。"
"安啦,童哥。"我弯起嘴角,凑过去搭上他的肩,轻声说,"我不过是个小保镖,人家没这么傻,会在我身上浪费功夫。不过想留个后备保险而已。这种事你不是也经常遇到?"
他斜眼瞟我,又低头沉吟了几秒,点点头:"应该也对。但即使这样,也要......"
"好啦,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吗?你就是我的最佳范本啊。"
他一笑,对我的态度有些无奈:"那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服务不够周到?"
我的表情有些僵硬,讪讪地笑:"童桐,平时你对这种女人都是怎样的?......会有感觉吗?"
他的眉敏感地一挑,惊疑不定地盯着我:"你没感觉?"
我暗暗叫苦地把眼光飘往别处,轻声嘟囔:"我只是随口问问......"
他一挺身站直,迅速地转到了我对面:"是对这种女人没感觉还是对女人都......"
赶紧把他一把拉进旁边的消防通道:"你小声点!要把人都吵起来吗?"
冰山童桐这么激动的表情真是个值得拍照留念的镜头,可是我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只有捅了马蜂窝的无限懊悔。
"你别想转移话题。"他盯死了我,紧紧相逼,"回答我!"
躲不过了。"......没有。"如果我想,完全可以骗他,可是我不想。他对我的好,超越了所有人,就算要骗尽天下,我也不愿骗他一丝一毫。"我对女人都没感觉。"
"一直都没有?"
"一直都没有。"
"男人呢?"他的反应实在是一流,根本不在一个问题上过多纠缠就直捣黄龙。
我垂下头,一副可怜相:"我不知道。"
半晌,只有应急灯亮着的幽暗通道里,只有静默充斥。
"小天......"他有几分艰难地想开口。
我赶紧笑,虽然还是僵硬:"真是有趣,我没想到有一天会跟你讨论起这种事情来,呵呵。"
他却没有理我,自顾自地说下去:"......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