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儿!”闻颐书骂了一句,也不知道在骂谁。
他在梁煜怀里窝了一会儿,越想越气。心里怒道只恨自己不是御史台。否则当初上奏的时候就该自己去,不把梁烨骂得狗血浇头,窝缩在东宫里不敢出来我就不姓闻!
梁煜看他气鼓鼓的,不由去摸了摸闻颐书的脸颊,温言问:“在想什么呢?”
闻颐书翻了一个白眼,“在后悔呢!早知道就去科举了。说不准这个时候已经进御史台了。”
听到这话梁煜心中一动,亲了亲闻颐书的后颈,随口说:“不急,日后有机会。”
闻颐书没在意这话,满脑子就想着把要从东宫出来的太子重新塞回去。很是烦躁了一回,他抓住梁煜的衣领子。
“真的没有办法再关他一段时间吗?这么早放出来,实在太便宜他了!只抄了一个荣国府而已。我们原先的计划好歹是要把京里一半的世家都闹个没脸吗!”
“因为自身品行不端,选秀的女儿不得不放回家中已经叫他们没脸了,”梁煜挪开闻颐书的手,解救了一下自己无辜遭殃的衣领子,“也有半数爵位被削,年俸被罚,家产没收等等。这一番敲打,也足够他们收敛一段时日。”
闻颐书还是不服气,“难道就没有……”
梁煜把人按住了,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好容易来我这里一趟,就不要一天到晚把二哥挂在嘴边了。”
闻颐书被逗得一笑,从梁煜身上起来坐到一边,“那我来干嘛,我俩不就是狼狈为j-ian地坑人么。”
“我这几日忙得一口气松不得,王子腾的事儿也叫我可以空闲一段时间。”
有一段时日没见到心上人,梁煜自然很是想念。哪怕现在闻颐书跑开了,他还是忍不住握着闻颐书的手腕摩挲,“你都到哪儿去闹了,不妨与我说说?”
闻颐书狐疑地看了梁煜一眼,“你不会是故意借着王子腾的事儿跑出来偷懒的吧?”
又不耐烦地一挥手,“哪有什么地方可去。不过是陪着行兰跑了一圈,叫这小子伤了一回心,懂了一些事。”
梁煜不解:“懂事?伤心?”
闻颐书叹了一声:“这孩子曾无意间见了我妹妹的诗,因此倒生出一股痴心来。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我怎么可能松口?于是他便说要救那被恶霸s_ao扰的贾家一程,好叫我知道他并非是一个无能之人。
可惜这孩子做事想当然了一些。还是五殿下发现不对,过来问了我一句。我才知道这孩子思虑不周,险些把自己坑进去。前些日子跟着他跑了一趟,叫他知道不是什么事都靠一腔热忱便可以的。”
梁煜听他叨叨说完,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不在乎门不当户不对这一说呢。”
闻颐书被噎了一下,翻了一个白眼,“你也把我想得太超脱了,我就一个大俗人罢了。”
略一停顿后,闻颐书又叹:“有时我也在想,如果有个官身,或许就不会这么高不成低不就的。不过,幸好妹妹是真洒脱之人,从不把自己绑缚在世俗伦理的枷锁里。”
“我倒宁愿你再世俗一点,”梁煜摸了摸闻颐书的头发,“这样,我就不用这么辛苦。”
闻颐书冲梁煜抛了一个媚眼,凑上去说:“诶,王子腾这事儿我是真不开心。你有什么办法替我出出气呗?“
梁煜瞥他,“你要如何?”
“也没什么啊,他不是巡边有功,御下有方吗?嘿嘿,你说要是这个时候闹出来他的手下坑害自家亲戚的事,是不是能叫他没脸!”闻颐书笑得满脸y-in险,一副我有一肚子坏水我就要泼的表情。
梁煜被他缠得没办法,笑着问:“你是已经着人打听过,那个什么孙绍祖是走了贾家的路子了?”
“我猜的嘛!否则没事儿哪来什么五千两啊!”闻颐书大言不惭,“而且就算不是……不还有你嘛!”
“原来你是指着我来作j-ian犯科,公权私用?”
“我怎么会这么害你呢!”闻颐书按着胸口一副天地良心的模样,“我只是猜那个孙绍祖当是塞了银子走了门路才能摘了兵部缺事,一路升官的。荣国府要办成这件事,少不得去求王家。你要说王子腾没收好处我是不信的。我就想着能不能叫大理寺往兵部里查一查,把这加塞往卖官鬻爵的事上靠一靠……”
梁煜听得是又气又笑,“你这分明都已经想好了。”
闻颐书y-in着一张芙蓉多情貌,“是啊,我就瞧着这事儿不顺眼,怎么了。就一句话,你帮不帮吧?”
然而梁煜只笑而不语,不搭腔。
“哎呀,你这个光笑不说话是个什么意思!”闻颐书怪叫着跳起来。
梁煜挪开视线,悠悠地说:“吃力不讨好。”
闻颐书瞬间明白了面前这人是在要好处,可他不想这么快就着道,只说:“你就当是在帮行兰嘛。你小舅舅走之前,不也托我们照顾他嘛。”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又扑上去,凑在梁煜的耳边呵气,“帮我出个闷气呗,求你了。”
梁煜依旧是正直面貌,点着闻颐书的额头推开,笑着说:“颐书,不能知法犯法。”
“我犯什么法了!”闻颐书瞪圆了眼睛,捉住梁煜的手几乎整个人都赖到人身上去了,“殿下,有些时候呢,做人不必如此刚直。原则这个东西,其实是伸缩自如的。”
正直的昭王殿下憋着笑把身上没骨头一般的闻颐书抱进怀里,叹道:“原则之事,视好处而定。”
闻颐书感觉到那只伸进后腰里的手,眼中春波流转,凑上去在梁煜的下唇上咬了一口,嘶着声音说:“我发现你这个人是越来越难说话了。”
梁煜不慌不忙地将闻颐书的外衣退下,手一推把人拉近,从善如流地说:“只能是你闻公子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了
第111章 章一百一十一
且说闻家小公子因为王家的事在昭王殿下面前撒泼弄痴。这纨绔气量极小, 一时没想得好办法来扯他家落水, 也要想个办法恶心人。
奈何小公子机关算尽,也比不上昭王殿下面狠心黑——只拿好处不办事。见着人扑上来便接得好好的, 却不允一个实在话。他的意思倒十分明白,为了这么一个小事大费周章实在太得不偿失了。
不过, 如果不替闻颐书了结此事,日后估计就吃不得好处了。权衡利弊一番, 昭王决定寻个退而求其次的法子。
要说闻颐书如此关注此事,也不为别的。不过是见着梅喻芝年纪小小的,想起了那个时候的自己。那个时候没人帮他,什么事都是在脑子里过了一千遍一万遍才敢踏出一步去。有运气好的时候,也有事与愿违叫他无处可哭的地方。
他心疼梅喻芝,又对着贾宝玉有些愧疚, 便也没有当做没看见。
昨晚上两个人滚在一起,梁煜听他断断续续, 没头没尾说了这些话, 心里很是吃味。只是面上不透露半分,只把闻颐书按在床上弄得气喘吁吁,趁人神志不清,他道:“这事好办, 只是等了结后,你不要再去见那个什么贾宝玉了。”
闻颐书被他剥得干干净净,陷在柔软的床褥里。四周回想着一阵一阵铃铛的脆响。闻颐书神思模糊,嗓子发干直喘气, 指甲嵌到梁煜手臂的r_ou_里,说不出一句话。
梁煜顶了他一下,“快答应。”
“好好好,不见不见,”闻颐书烦躁地大叫,“不见还不成?你倒是……倒是……”
他忍了又忍,整张脸红成一片,咬牙切齿的,“你倒是动啊。”
梁煜定定看着他,笑了一下。他是真吃味。想到下属报上来的,两个人互相解领子看玉的画面,心头就窜上一阵阵邪火。眼落在闻颐书脖子上那块籽玉时,便愈发觉得不顺眼——想一把扯了扔了。
还好,好悬还有些理智。梁煜叹着气开始得寸进尺,“当初就该让你带在脖子上。”
闻颐书被吊在那里上不上下不下,抬起那只绑着金铃铛的腿狠狠踹了梁煜一脚,怒道:“你有完没完——”
然后接下来的话还没骂出,就被梁煜用嘴给封住了。
谈好了条件,梁煜说话算话开始办事。三日后吏部上书奏言近年京官调动频繁,以致名录不全。又因上回卖官鬻爵之案教训在前,于是需要对京中近年候补官员进行彻查。此次彻查,得请都察院在一旁协理。
永嘉帝不到半日就回复准了此事。
结果一查,果然就查出许多加塞走关系扯银子跳过前头等着的人,补入各部名录的人。那个孙绍祖自然是在列。按说方便的话,必是将这些lū 下去,然后把原本的人给补上来。
但麻烦就麻烦在,有些人虽是加塞的,但这干起事儿实在麻利。自然有人循着关系来求情的。为此,朝堂上还吵了一小架。大概是意思便是德为重还是才为重。
这事儿是吏部捅出来的,自然是要吏部收场。于是便开始考察这些后补缺事的品德与才干。孙绍祖就这么撞枪口上了。他嚣张跋扈,早有人看他不顺眼。
此人才干准是没有的。跑到别人家仗势欺人的事儿一下还被捅了出去。倒有句闲话,将这事儿捅出去的还是那日与孙绍祖一块喝酒吹牛皮的其中一个。满京城的有功名的读书人都在等着,找一个本事当身的,还怕寻不见?
这种货色留着也是惹祸的命。都无需别的话,吏部不动手,兵部直接就将其除名。
这一下可真是里外都丢光了,孙绍祖自然没有了出去闲闹生事的功夫,窝缩在家中借酒消愁。
一番彻查,候补平添调。原本许多因为不公事而耽误了前程的读书人倒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其中便有后世一代贤相。此时他正收拾着包裹欢天喜地地跟着前来调令的衙役往户部报道去,往日后的风云路上踏上第一步。此时便也按下不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