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噗哈哈哈!”
萧沨晏听得眼皮直跳,憋了一肚子的煽情话瞬间泄了出去,散得个无踪无影,树下的惜楠捂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颜儿,你也好歹让我有点能说的……”
“嗯。”
“……那就……如果我负你,你就拿我的头去种花好了……”萧沨晏干笑两声,默默地念着原来温和如他家断颜,认真起来也是无比可怕的。
好在他一心一意,这誓言再过“凶残”,也算不得什么了……
断颜再次叩拜,起身走到树下寻来时的包袱,从里边取出一个织锦的袋子与一轴画卷。
画卷当是前几日从上官谦岳手上要来的那一副了,而那锦袋萧沨晏则更是记得——里头装着的,正是那枚嵌着彩石的镯子。这镯子他喜爱极了,只觉这么一只秀气的物什,当比月下老人手中红线更为有用,牵着扯着把这么个人送到他身边。
断颜拿着两件东西走回来,萧沨晏知他心意,在碑侧帮着挖了一方不深不浅的小坑,替他把东西好好埋进去。
最后一掊土细细地盖上,断颜眉目间松懈几分,瞧来都是满足。
尔后,待到临走之时,惜楠也靠近拜了拜,对着坟冢又罗罗嗦嗦念一阵子,三人这才结伴离开。
回到马车上,断颜心里无比轻松,回想着往年来祭拜的时候,纵使来得很勤,却不见得有哪一次是心情畅快的,甚至可以说是每一次前来,心底隐隐都有着一层阴霾细拢,满心都是不甘与怒意。
原来人心底的仇恨就如同中毒一样,毒物侵体,噤声承受根本无济于事,唯有服下解药狠狠地发作一次,把毒素都逼出体外,才算是救了自己的命。
萧沨晏这个人,正好是他的解药。
倘若没有遇见他,像以前所以为的那样一直沉寂着生活下去,会不会在哪天终究就不治身亡了……
想着,手方巧被那人覆住,抬头见他眉宇间还是有几分担忧地问:“在想什么?”断颜摇摇头笑答:“没什么,想着往后便不一样了。”
萧沨晏松一口气,笑得开心:“是不一样了……”
车子徐徐地走,行了两天,回到了京城。
萧沨晏揽着断颜跳下车时,方巧又有一辆马车停在了萧府跟前,这人一乐,凑到断颜耳朵边轻轻咬:“你瞧,家里人可都回来了。”
一句话让断颜听得很暖。
那边车上,下来两个熟悉的人。
“大哥,难不成才从桦州回来?”
萧沨晏笑了笑,点头反问道:“一雨,南城风光如何?”
萧一雨挑起了眼角,笑得欢喜:“风光自是如画,人嘛,也是一个比一个水灵,筠秋你说是不是?”
“自然不是,没瞧见哪个有我家一雨一半好看的。”洛大狗腿笑得一脸谄媚,殷勤地给他捶捶肩。
萧一雨轻笑出声,走近几步问候断颜:“一切安好?”
断颜点头回他:“一切都好。”
一旁的萧沨晏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来了精神,道:“一雨,虽说你刚回来,理应休息休息,但这儿有件事,却不得不要你忙活了。”
“大哥这么讲可是在吊人胃口,”萧一雨浅浅地勾了眉稍,乌黑的眸子不觉亮了几分,问道,“何事?”
“我们萧家的生意,除了玉石和茶阁,可就没别的了吧?”
“大哥觉得不满足?难不成还想把布匹子油盐酱醋什么的都给垄断了?真是大奸商。”
萧沨晏听得很乐,手指敲上自家三弟的额头。
“有你这么说你大哥的?呵,油盐酱醋我是没什么兴趣,倒是钱庄要不要考虑收进一个来做一做?”
萧一雨闻言做出一脸震惊的样子,毕恭毕敬地施礼拜了拜:“我怎么能说自己大哥是大奸商,分明是大恶人才对。”
“那你这大善人是要还是不要?”
“自然是要了。”语罢眯眼笑起来,又问,“哪家钱庄惹我大哥生气了?”
“顺庆钱庄。”
萧一雨愣了愣,半敛着眸子疑惑了几分,想了一阵,突然挑起眉梢,略有几分诧异地望着断颜,开口问道:“难道不是自家的东西?”
断颜摇头,想了想,如此回他:“所谓’自家‘的东西,拿着负累,倒不如是萧沨晏的东西,让这上官二字,再与我无瓜葛。”
“呀,那敢情好,”萧一雨弯唇笑开,又是做作地一拜,道,“那’大嫂‘的这份子嫁妆,我可就代替家主收下了!”
瞧着断颜怔愣片刻,瞬间又被这玩笑逗得无比赧颜,萧沨晏无奈地笑一笑,不去接应他的戏言,又说道:“你去查查清楚,看看毒门一枝除了这钱庄,还有些什么,像是田地庄园什么的,想来也不多,咱们懒得打理,就借花献佛散给当地需要的商家吧。”
“大哥你这是在’赶尽杀绝‘,看来去这一趟没少受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