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倒霉玩意!修名楚在心里暗骂。想着要不然直接把这些鱼给杀光好了,但又想到它们有毒,毒素要是侵染到水里,再碰上她们的皮肤,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说不定了。
“飞过去吧,看着不远。”修名楚想想道。
“你的身体……”俢余拒绝道,修名楚所谓的‘飞’并不能是平常的轻功,务必把握好距离和平稳,落地更要精准,那里只有一个入口的大小,前倾一步,都会直接踉跄的跌滚进去。
“没事,灵力还在就不成问题。”回头看向花渺渺,本想让她先留在外面的,可小家伙也是倔的很,怎么也不愿意。说是若是见了坏人,好歹亲眼看着给主人报了仇。
修名楚拗不过她,然而转而细想,此次下去凶多吉少,能不能上来也不是定数,若把花渺渺一人丢在外面,她身体也还虚弱,有什么变数也未可得知,一起走好歹她还能保护着她。
“那你乖乖跟在我后面,小心行事。”
花渺渺紧忙点头,“嗯嗯!”
反正不从水中走,修名楚素掌一拍打在了水面上,水花迸溅而起,搀和这随即浓郁的血腥味,那些毒鱼便一个个翻起了白肚皮。而后刚刚趋于平静的水面,浸满了鱼血又突然开始莫名沸腾起来,白沫般的气泡,竟是将它们自己的身体渐渐并完全的蚕食吞噬,最后只剩下坚硬的鱼骨,暴露出它们可怖的根本。湖面一片狼藉,恶臭熏天,却再看不到任何毒鱼的影子。
真恶心!忍不住搁心里暗骂,灵槐怎么会养这种东西?难不成,真的只是为了那可入药的鱼鳞么?想起上次还泡茶给俢余喝下,她胃中就是一阵不舒服。
本还以为那入口会有什么蹊跷,不过三人安全抵达的时候,却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洞口下面有陡峭的台阶,可以通到深处,只是四壁无光,看不清楚深处有什么。
“我走前面。”修名楚皱眉道。不等俢余反对,她的步子已经踏在了台阶上,眨眼的功夫,身形便淹没在了入口的阴影中。俢余不敢大声叫她,这里四面不透风,台阶的空间又过于狭窄,回音很清晰,轻微的喘息声都难以遮掩,所以他只能一面护着花渺渺,一面咬咬牙疾步跟上。
台阶不长,到了下面便是另一片豁然开朗的天地,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入骨的寒气,好像接近冰窖的那种感觉。修名楚不由的打了个寒颤,鼻头一痒,险些一个喷嚏就要脱口而出,好在被她及时可知。
他们站在一个空无一人,或者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东西的厅室里,四面是堆砌整齐的巨石,不过这些巨石间又凿出五个大小一致的门洞,通向不知何处的五个地方,似乎都有冗长的石道相连接,所以他们从门外往里看,压根什么也看不到。
修名楚揉了鼻子,凝神观察,忽而面向最右边的一个石洞,“寒气是从那里传来的,应该是个冰窖。”他们现在暴露于此,其实早已没了要隐藏的必要,主人既然设计了这个地宫,就不会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又努力的嗅了嗅,修名楚的目光从冰窖的入口转移到最左边第二个门洞,“这里面有很浓的药材味。”修名楚最终还是打了个喷嚏,因为这味道过于浓郁,导致将其他的味道都遮去了七七八八。
“啊——!”正头疼着不知该走哪个,身后便忽然传来花渺渺急促的呼喊,修名楚与俢余同时回头,循声看去,只见一团分辨不出是什么的黑衣将她整个人卷在其中,并迅速的往最左边的门内拖去,速度之快,就算俢余立马去追还是差了一段距离。
修名楚一个步子方才迈出去,打算同样义无反顾的追过去,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她的脚步又猛然一顿,回头万般诧异的看向那个通往冰窖的门洞。
是盏唯的气息,她不会认错!
整个心瞬间沉入谷底,各种惊慌恐惧都从她的心底掠过,让她从未有过的绝望。也顾不得这突然出现的气息是不是敌人故意放出来的,然而但凡有一丝可能,修名楚就不可能置盏唯于不顾。
抬头又看了一眼俢余追去的方向,甬道中早就没了人影,四周静的吓人。修名楚手握成拳,转身往那冰窖的方向跑去。
她太久没有看到盏唯了,想象过各种久别重逢的场景,但没有一个是像此刻这般。一路通行无阻,顺利的不可思议,直到她看到那个被锁链束缚于冰室中央,脸色苍白,全身布满薄冰毫无生气的盏唯,眼前的世界,彻底的崩了。
寒气于她早已算不得什么,满腹的怒火将她烧的滚烫。然而头疼的厉害,先前努力压抑的痛苦刹那间卷土重来,晕眩的她膝盖发软,险些便要站不稳,一头栽倒在地。
银鞭幻化成最锋利的刀刃,周身的灵力都随着她来势汹涌的恨意,顷刻间迸发。只是当那可怖的鞭身狠狠触碰道吊缚着盏唯手臂的锁链时,那看似平凡的锁链却在同时间爆发出幽暗的气泽,将她倾注的灵力不留情面的反弹。
修名楚被震得飞出去,撞在了坚硬的石墙上,方才停止,跌在了地上。一抹刺眼的鲜红从她的体内汹涌而出,顺着嘴角越流越多。
她觉得不可思议,这般强大的力量,究竟要如何练就才能达成?不过随后,她的面色便不觉一窒,恍然间回忆起还在紫崇门的时候,那次重伤盏唯的黑气!
好像!和花渺渺形容的一样,和那附着于锁链上的黑色又是一般。
她吃力的撑着地,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银鞭收缩成紧致的支撑,随手提袖子擦去嘴边的鲜血。歪歪扭扭的步伐,玩笑似的笑意,都仿佛在衬托她的不羁性子,然而谁知道她心底的自嘲与苦涩,以及面向盏唯昏迷的容颜时那种宁愿以己相替的撕心裂肺?
但她还不可以表露出来,她甚至还没有见到对方的模样,就算实力悬殊在这里,未免也输的太没骨气。心里已然做好了优先护盏唯的打算,就算情况再遭,好歹也能满足她生不同时,死可同塚的愿望了。
盏唯真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那么好看。她就像一座干净到了极致的冰雕,让人不忍惊扰。修名楚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刻,然而也越发的窒息,她想到了那日盏唯的笑容,就那一次,她见不到她的时候便会想。想着想着又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想念就像不讲理的洪水猛兽,刹不住阀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她们分开的这段时间,盏唯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怎样的痛苦,怎样绝望的心情。她一定也在想她,等她来救她,可她最终还是来晚了。
修名楚一直走到盏唯的身前,松手扔掉手中的兵刃,她张开双臂将她日夜思念的人抱进怀里,用自己的温度与灵力来温暖她。
盏唯还没有死,她的气还在,只是灵力被封了,不过若再迟些的话,修名楚不敢想。活活冻死是直接的后果。
她在抵御寒冷的时候,想的应该都是她吧?修名楚悔的恨不能将自己千刀万剐在盏唯的面前,她一定恨极了她的迟到!
“走……”许久,耳边传来一声微弱到听不见的呢喃。修名楚瞬间睁开已满是水雾的眼眶,怔怔的看向她怀中的人。
“……师姐?”盏唯的眼睛里没有几分神采,曾经红润的薄唇惨白和干裂。
盏唯被她暖的舒服,而眼泪却几乎是在看到修名楚的一瞬间脱框而出。修名楚没看过盏唯这般绝望痛苦的神情,她不会笑不会哭的,她的脸上最多时候都是冷冷清清,平静的不着一丝烟尘,可现在她却哭的那么让人心疼。
“走……”她重复道,又急切的摇头,“快……”她的声音嘶哑,说话已是艰难,奈何还有好多想和修名楚说的,都不能够了。
修名楚却无动于衷,她提手擦去那让她钻心痛的泪水,只将她搂的更紧,“我不走,师姐,别赶我走。”
“危险,这里……”
“再危险,我也要和师姐在一起。”修名楚冲她眨眼睛,冲她撒娇,就像个离不开大人的孩子,以为抱得紧了,便就是自己的东西,别人谁也别想抢走。她用也没有几丝温度的手去抚摸盏唯冰凉的脸颊,就像小时候一样天真的问道:“师姐,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盏唯闭上酸涩的眸子,不知如何作答。
“小时候,那个晚上,我其实没有睡着,我是故意问的。”她一字一顿,气息也并不顺畅,而后轻声的重复起那个问题,“师姐,你会永远陪着小雅么?”
她们同时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好像不太适合煽情戏,囧
第70章
“好一出师姐妹情深的戏码。”空旷的冰室忽然在耳边响起一声空灵穿魂的女音,那冷清平缓的音调不着任何情感,乍一回头看向那忽然出现在冰室的女子的脸,修名楚甚至要怀疑方才的话是否是出自她的口中。
“你是谁?”她警惕的问道。
那是怎样一副妖娆冷艳的面容,其中之美,早已超脱了凡尘。玄色极地的长裙勾勒出她完美丰腴的身形,明明是魅惑的仙灵姿色,却与那淡漠一切的眸色与冰封入骨的神情冲撞在了一起,妖邪中又承载着一身清气。
只是这人的气质,迎面给修名楚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比我想象中来的快些。”她轻启薄唇,自顾自的说道。
修名楚无心与她耗费时间,“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怎么样?!”
“才埋了我的尸骨,现在便不认得我了?”女子说这话,面色依旧毫无变化,宛如玉质的雕塑,不露破绽。
可修名楚远不能像她的那般淡然,这话就如同雷击般炸在了她的脑海中。她只埋过一人,便是灵槐。那她的话又是何意?她分明……本还想在心中否认,然而忽然又隐隐相信了起来,这眉目中的神色气质,倒是如出一辙,怪不得她会觉得熟悉。
“你是灵槐?”她颤声问道,心中杂乱如麻。
“不错。”她大方的承认。
怎么可能?修名楚百思不得其解的打量她,“那你为何……”她话问一半,又觉得不是关键,“俢余呢,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