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桥慢半拍,幽幽道:“在酒店。”
顾父略微沉默,接着又说:“你现在马上给我回来,我和你大哥打算和易氏合作,你过来吃个饭,顺便帮我和易家那位好好说些话,争取把这个项目谈下来。”
25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顾桥刚从暖和的地方回来,穿着还维持着热带风情,短袖大裤衩走在一堆棉袄大衣中,实在是显眼。
他也不想这样,只是没带厚衣服,想穿也穿不了。
坐在首都机场内的座椅上,叫人来接自己。
顾父约了易氏饭局,说是谈合作的事,易拆带着两个经理人过来,他不怎么说话,饭桌上全程都是经理人犀利问答,新能源对公司的资质要求很高。
顾家在实体业做的还可以,但在这一块却没多少经验,顾父显然是摸不着头脑,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他的脸色也慢慢变黑了。
顾桥大哥也拉长了脸,暗地里问顾父,这易拆真的是顾桥朋友?怎么那么不近人情?
顾父一言不发,抿直了嘴,皱着眉头,看向坐在两个经理人旁边面无表情的易拆。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声响有些大,顾桥朝里走了进来,“不好意思啊,航班延迟了。”
顾桥看着吊儿郎当的,一走进屋,就把外头裹着的大棉袄给脱了,这外套是刚才从接他的人身上给扒下来的,穿的不舒服。
他脱了衣服,里头就是T恤大裤衩,大腿又细又白,一屁股坐在他大哥身边,顾父瞧着他那样子,瞪着眼看他,“你这穿的什么衣服,不像话。”
“刚下飞机,来不及换啊。”顾桥一派无所谓,只是被父亲训斥时,目光往阿拆那扫了一眼。
如今的圈内新贵也看着顾桥,只是往日深情都藏了起来,像每个拥有庞大家业的圈内人一般,看不出心思。
小狗还真的长大了,顾桥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顾父大约是实在看不惯顾桥那样子,又说了几句,顾桥实在是烦,一下子站了起来,嘴角扯开笑,“知道了知道了,既然看不惯,我走行了吧。”
他说着就往外走,顾父看着他的背影,实在是后悔,想不明白自己怎么把这祸害给叫来了。
一点用都没,还丢人现眼。
顾桥到了外头,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外套丢在了包房里,也不可能再去拿了,他抱着手臂皱着眉头,慢吞吞走到了走廊一头。
他靠在墙边上,捏着手机看着通讯录,打算再坑个人来接自己,可看了一圈,目光还是溜到了最上头的“阿拆”两字。
妈的,偏偏是a开头,这也太醒目了吧。
顾桥琢磨着,也是犯贱,手指点着“阿拆”两字,拨通了。
铃声响了两下,那头便接了,顾桥翘起嘴角,可连个“阿”都还没说呢,对方就挂断了。
顾桥睁大眼,看着被挂断了的电话,惊讶了。
阿拆挂了他电话?
顾桥蹙起了眉,又打了过去,铃声响了很久,迟迟未接,他有些恼怒了,抬起头站直了身子,突然一愣。
那个挂了他电话的小崽子就站在他跟前,垂下眼,睫毛簇拥在一起,看不出眼里的情绪。
他伸出手放在顾桥肩上,应该是没有用力,可顾桥却觉得肩头一沉,他不禁往后一缩,后背紧贴着墙壁,他呆看着阿拆。
26
“把衣服穿上。”
阿拆把顾桥丢在包房里的衣服递给了他,顾桥接过衣服披上,低声说了句谢谢。
阿拆听着他生疏的语气,身体顿了顿,他错开顾桥的脸看向他身后的墙壁,轻声说道:“你父亲要和易家合作,顾桥你觉得我该不该答应?”
顾桥一愣,他说:“关我什么事?”
他本就厌烦父亲拿他用作套易家近乎,这会儿听阿拆问起,就更烦躁,他推着阿拆的手想要走,可这易拆的力气大到吓人,顾桥折腾了几下都没挣开。
“你要做什么?还不松开手。”
阿拆还能记得第一次见到顾桥时,他对自己笑,那是阿拆见过的最漂亮的笑容,像是白鹭,跃过天际,见过他不曾见过的蓝。
他小心翼翼地喜欢着,讨好着,可却离顾桥越来越远,阿拆瞧着这人,想着,这人心肠真硬。
他心里笑了一声,幽幽问道:“顾桥,我连被你利用的价值都没了吗?”
顾桥还是那句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阿拆缓缓松手了,他看着顾桥,神色渐暗,对顾桥,也许就不该去讨好,百转千回的柔情在他这里一文不值。
顾桥见他终于松手,立刻推开阿拆的肩膀,阿拆身体后跄,却在下一秒狠狠抓住顾桥的手,顾桥被他再一次推到了墙角,大腿嵌入顾桥两腿之间。
顾桥只觉得眼前一暗,阿拆咬住了他的下唇,用了些力气。
顾桥吃痛,张嘴要骂,阿拆的舌抵在他的齿缝间深入。
顾桥被他强吻,又惊又怒,他紧闭着唇,不肯与他接吻,阿拆却捏着顾桥的两颊,逼迫他张开嘴,顾桥呜呜叫着,直到透不过来气时,阿拆才松开了他。
一吻之后,顾桥胸膛起伏,阿拆撩开他的乱发,动作很温柔。
他说:“其实我已经答应你父亲了,但我有条件,就是由你到我们公司来跟进这个项目。”
顾桥惊讶地看着阿拆,只见往日在他面前温柔腼腆的少年,眉头舒展,嘴角含着一抹笑,那笑容让顾桥莫名熟悉,他听阿拆说:“顾桥你现在算是我的下属了。”
阿拆捏着他的脸,指腹轻蹭,只是短短一下,他松手,后退,离开半步之外,转身,不再看一眼。
顾桥吞咽唾沫,看着阿拆背影。
那一刹那,他的心跳得飞快,他抬起手,捂着嘴唇,下唇生疼,他蹙眉低头,看着指尖,沾上了些微血迹。
他扯开嘴角,心想着,养的小狗还会咬人了,让他去做下属?看谁治的了谁?
27
顾桥莫名其妙的被封了个差事,当然是不愿意的,跑去他爹那里闹了一通,碰了一鼻子灰回来了。
他大哥倒是对顾桥接手这个项目有些异议,他不觉得顾桥有这能力,这一回倒是难得的站在顾桥这边,可惜了易拆说了,就得顾桥来接手,他们顾家人不愿意也没法子。
隔了几日,顾桥就被踹了过去,他想着不去,顾父就找人来封了他的画廊,那画廊早前是顾父投资的,他用这个威胁顾桥,顾桥没法子了。
到了易氏,作为一个项目总管,顾桥看着有名有份,可他什么都不会,过去了就是干坐着,对着电脑玩了会儿游戏。
顾桥在易氏的大楼里坐了几天办公室,这几天,就他和电脑对视,偶尔有人来让他签个字,也没见到阿拆。
隔了几天,顾桥接到通知,说是要和易总他们一块去顾家研制新能源的厂区考察一番。
新能源这玩意儿不好碰,顾家好不容易拿到了研发许可,又投资了不少钱特地建设了个厂区,专门用来搞这东西,看得出来是真下血本了。
顾桥是第一次去他们自家的这个厂区,一行人到了门口,换上专门的防护服,顾桥戴上面罩,往里走去。
易拆他们走在最前头,顾桥懒懒散散的跟在后面。
他们在几个车间外观察了一圈,有人来问他觉得怎么样,顾桥什么都不会说,只是点着头,茫茫然然的说好。
阿拆就站定在不远处,听见他们在说话,就朝他那看了一眼。
又走进去了几个,顾桥实在是累,又觉得不舒服,就提前说要出去。
他是顾家的小少爷,没人敢置喙,找了个人带他出去,顾桥走到了外头,总算是把那一层防护服脱了,摘了面罩,顾桥大口大口喘气,在外面也没歇息多久,突然听到了警铃声。
顾桥心里一跳,猛地站了起来,边上有人在喊,“快叫人过来,B2车间那边有气体泄漏。”
“B2?那不是易总他们的位置吗?”
这两句话太过恐怖了,顾桥站在原地,茫然的看着那扇禁闭的大门,他刚从里面出来,而阿拆还在里头。
28
阿拆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了,觉得脑袋沉,睁开眼,房间里没别人,灯光昏昏暗暗,像极了他小时候蜗居的小房间。
又是些不好的记忆,听说年幼时那些深刻的记忆会伴随着人一生,不管是快乐还是悲伤也好,在某个时间,只要找到相似的,便会想起。
就像此刻,光是这片昏暗的光景,就让阿拆回忆起了幼年时的逼仄。
他的后脑勺陷在软枕里,心情不觉得好,只是觉得疲惫,他有些累,也有点心灰意懒。
顾家的人都站在病房外等着,工厂气体泄露,这不是小事,顾家投入了那么多资金,不能就因为这件事打水漂。
可是,易拆现在还没醒,易家的人看护着,不让任何人进去,顾父入门无法,在外面急得原地打转。
顾桥靠在墙上,发丝垂下,白炽灯管里的光跌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色苍白,平素鲜红的唇也失了色彩,睫毛在眼窝下拓下两抹黛色。
顾父走到他跟前,拉住了顾桥的胳膊,他凑近,压低声音,“你和易拆一块去的工厂,怎么你没事,他反倒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