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桥往边上退了两步,那女人又上前一步,顾桥心下厌烦,转身就想躲开,却不料右臂一凉,接着就是刺痛,而后耳边传来尖叫,他都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身体就被搂进了一个怀抱里,硬邦邦的不怎么舒服,可却安心。
顾桥抬起眼,便看到阿拆惊慌失措的脸,阿拆捂着他受伤的手臂,一副快要哭的样子,顾桥忍着剧痛,扯开笑,“哭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阿拆深吸一口气,他抱着顾桥,保镖过来把那行凶的女人给挟制住了,抓着头发,抬起头,阿拆看到了女人的脸,他瞳孔收缩,嘴唇微微张开,无声的吐出两个字“妈妈”。
顾桥的目光从阿拆脸上挪开,放在那女人身上,他这会儿算是想起来了,那味道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这不就是他曾招过的妓,阿拆的养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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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桥心里觉得烦躁,他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那把刺伤他的小刀也被送去检测,没什么大事,就是很普通的小刀。
可莫名其妙被扎了一刀,顾桥心里总之就是不爽的,再加上阿拆这会儿不在身边,他就愈加不悦了。
阿拆在警局里做笔录,弄完了之后去见他的养母,他们面对面坐着,养母面容憔悴,很难把她和之前那个姿容秀美的女人联系在一起。
两人说了几句话,养母的神志恍惚,没多久就开始朝着阿拆破口大骂,说阿拆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她养他那么大,他为什么要离开她,他为什么不能爱一下她。
阿拆听了,心里觉得悲哀,虽然小的时候养母常常打他,那个时候他还不懂,为什么妈妈要打自己,为什么妈妈要这样对待自己,他学着忍耐,他试着去理解。
他把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想也许他就是个坏小孩,所以得不到爱。
而现在他才算明白,这根本不是爱。
这是占有欲,这是自私,这是病态,这是在伤害别人。
最后,阿拆对她说,“你刺伤顾桥这件事,我不会去c-h-a手,一切按照法律程序,等你出来,我会接你去疗养院,妈妈,你很感谢你当初把我捡回来,让我活下去,但我已经有了自己爱的人,他就是顾桥。”
阿拆回到家,推开门走进屋,便见顾桥懒洋洋的躺在地毯上,举着手机,莹莹的光落在他的脸上,听见阿拆进来的声响,头都没动一下,盯着屏幕,聚精会神的模样。
阿拆走到他身边,弯下`身,直接把人给捞了起来,顾桥的身体僵硬,阿拆都没给他挣扎的机会,他人已经便抱到了沙发上,裹上毯子,盖得密不透风。
“你干嘛啊?”顾桥语气不善。
“你手臂还疼吗?”阿拆问他,顾桥翻了个白眼,“刚才疼得厉害,现在不疼了。”
阿拆心里很内疚,他觉得是自己让顾桥受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刀,虽然伤口很浅,但那小刀却好像扎进了他的心里一样。
“对不起。”他靠过去,抱着顾桥,顾桥没应,阿拆就静静抱着,过了会儿,顾桥只觉得肩膀那里酸疼,他动了动,就听到阿拆均匀的呼吸声,听着像是睡着了。
这都能睡着?
你可是靠在我这个伤患身上啊!
顾桥心里窝火,又有一大堆事情没搞明白,他听着阿拆略粗的呼吸声,忍了几秒,就硬是把他给摇醒了。
阿拆蹙着眉,就听顾桥问:“你那养母怎么了?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啊?”
阿拆一愣,半睁着眼,缓缓抬起头,他看着顾桥,目光s-hi漉漉的,像只别丢下的小狗。
这样的目光,让顾桥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阿拆时,那像是在夏天,阿拆还没长那么高,胆子也没那么大,畏畏缩缩的跟在结账队伍前,因为钱不够了,脸色变了变,像是落在水中慌张的蝴蝶翅膀挣扎,顾桥没忍住,捡起了那只蝴蝶。
阿拆没有选择隐瞒,侧趴在顾桥的腿上,头发毛茸茸的,像只温顺的大狗。
声音闷闷传来,他把自己的生活袒露在顾桥面前,从能记事起,好的坏的,通通都说给了顾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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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桥是不习惯后悔的,而现在,他却后悔自己曾与阿拆养母做过那档子事,特别是当他看到阿拆的脸时,一种对自己曾经的厌烦感油然而生。
他把阿拆推开,跑下了沙发,阿拆坐了起来,看着顾桥拿了烟,跑去了阳台。
阿拆紧跟过去,顾桥回头看他,指间夹着烟,他抽了一口,阿拆眼巴巴的看着他,顾桥心里不是滋味了。
那天晚上,顾桥拉着阿拆做了好久,他们从浴缸里出来,又来到床上,他没让阿拆戴套,最后让他s_h_è 在了自己里面,拔出来的时候,白色的浊液溢出,顾桥站了起来,走动时,大腿根缓缓淌下白色液体。
弄得那么累,洗了澡平躺在床上,可顾桥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阿拆侧躺在他的身边,他以前习惯了一个人睡,不喜欢身边有人,但阿拆喜欢和他睡一块,顾桥被他磨得没脾气了,后来就同意了。
这会儿睡着,阿拆那一只手还搭在他的肚子上。
这小孩睡觉喜欢抱人,刚开始的时候胆子还小,规规矩矩的躺着跟个伟人似得,后来就不行了,睡到半夜,顾桥总会觉得被什么东西沉沉压着,醒来一看就是阿拆。
习惯这玩意儿也忒吓人了,顾桥这会儿恍恍惚惚的想着,突然就发现,他已经习惯了身边睡着阿拆,也习惯了早晨被阿拆拉起来去吃他做的早餐,爱上了居家生活,觉得周末窝在家里看电影也不错,喜欢上了大雪天,因为这个冬天很暖和,因为有阿拆暖着他。
顾桥把与阿拆相处的日子一点点的想来,他发现,原来阿拆早就潜移默化进入了他的生活里。
这么想着,顾桥心里竟然只觉得惶然,他坐了起来,窗外的月光像是绸缎,慢条斯理的跌进室内,隔着浅浅的光,顾桥打量着阿拆,他的神色一点点的变化着 ,犹豫优柔最终成了如月色一般的冷。
他不想要这习惯,因为他知道,给予这些习惯的人,终有一日会厌倦会不耐,会丢下自己,而他又将是一个人,在无助寂寞中醉生梦死。
第二日,阿拆醒来,没有见到顾桥,他有些讶异,这还是第一次,顾桥比他醒得早。
阿拆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突然愣住了。
顾桥坐在沙发上,脚边放着一个行李箱,他听见动静,扭头看向阿拆,阿拆朝他走来,顾桥抱着手臂慢慢站起来,他不再笑了,嘴角拉直,眼里光也都一并拢进了睫毛里,他看着阿拆,他说:“我要去一个南部的小岛避冬,大概的两个多月。”
阿拆一愣,随即道:“两个月?我不知道学校能不能放两个月的假期,不过我专业课成绩还不错,我可以……”
“我不和你去。”顾桥出声打断,他对阿拆说:“我约了别人一块,你……在这里收拾一下,就搬走吧。”
阿拆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顾桥朝阿拆昂起头,嘴唇微微翕动,阿拆看到他说,“我不想玩了。”
阿拆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顾桥拉着行李,走到了大门口,在他丢下那句话后,他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留给阿拆。
阿拆知道,顾桥他说,他不想玩了,就是真的烦了厌了。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突然,是他做错了什么事吗?是不是因为养母的缘故,还是因为易家,还是因他那不磊落的童年。
阿拆茫然的想着,眼泪无声无息的掉了下来,他觉得心好疼,他眼巴巴的,把他的满腔真心捧在了顾桥眼前,可顾桥却看都不愿看一眼。
这一刻,他好羡慕顾桥,羡慕这个人的没心没肺,渴望自己也能够像他那般,什么事都不在乎,爱过无数人,却没有一个人能留在他心头。
24
南部小岛,阳光旭丽,顾桥躺在甲板上,浑身犯懒,光晒得他睁不开眼,顾桥觉得口渴,翻了个身,哑着声音随口叫出了阿拆,他刚发出声音,整个人就愣住了,这时候,边上的人贴了上来,把酒递到他嘴边,叫着他的名字,喂给他酒。
酒水呛进了喉咙里,顾桥皱起眉,猛地把人推开,他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差,对方也被吓了一跳,酒杯掉落,玻璃碎开,溅在了顾桥脚背上,划开一道口子。
顾桥看着脚背上的伤,再看向对方,那人都被吓傻了,顾桥厌烦的皱皱眉,也没管伤口,丢下一句“不要来烦我”,便径直朝船舱里走去。
没人来烦他,是他自己在烦自己。
他自己拿着纸巾按住伤口,随意弄了一下,看着血不流了,就不管他了,趴在床上,船有些微晃,这地方太无聊了,除了暖和点,根本没什么好玩的,没意思透了。
顾桥有些后悔了,后悔说走就走,怎么着也该制定个计划,策划个好玩些的航线,他拉起被子,蒙住脑袋,缩在被子洞里嚎了一声。
本来说是要在南部避冬,因为实在是没意思,刚到小岛上,还没呆够两天,顾桥便买了去拉斯维加斯的机票,就他一个人,在那边玩了好几个通宵,把之前卖画的钱都花完了,顾桥才尽兴,喝得酩酊大醉,晃晃悠悠的回到酒店。
喝酒了开始嚎哭,嚎哭完了又睡了个昏天黑地,饥肠辘辘的醒来下楼随便吃点东西,瞧他那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失恋了。
可明明是他把人给甩了,把那个心心念念只有他的好阿拆给丢了,他为什么还要哭?
谁明白,谁能明白?
有一日醒来,顾桥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顾父问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