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咎由自取。”艾伦说。
“从个人情感上,我同意你的看法,但从理x_ing和法律上来说,她犯下了重罪。”埃迪说,“你们见过她的照片吗?”
“我不记得了,也许看过一眼。”
“她是那种你无论如何无法想象会处理尸体的女人。”
“你说那是成功的碎尸案是怎么回事?”
“她几乎把整具尸体变没了。杀了丈夫之后,玛丽异常冷静,也许她一直就是个冷静的女人,而且在她住院的时候杰里森就已经失踪了一阵,加上他的躁狂症和不好相处的个x_ing,早就已经没有亲戚和朋友上门拜访。她把尸体搬进楼上的浴室,在墙壁、地板和天花板贴上薄膜,防止溅到血迹。其实她大可不必这么做,只要把尸体扔得足够远,没人会怀疑是她杀了杰里森。我甚至相信玛丽·迪金斯的碎尸行为仅仅是因为她想这么做,她要让他完完全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她花了多长时间?”
“恐怕得有好几个月。”埃迪皱着眉说,“那个叫伯恩德·波兰德斯的电脑工程师被吃了多久才吃完?”
“十个月。”艾伦回答,他知道这个案子,“也没有全吃完,凶手只吃掉他40磅左右的r_ou_。”
“你很清楚,我就知道你们会对碎尸案感兴趣。”
“很多人都感兴趣,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血r_ou_模糊的电影了。”
“你很像我身边那些平常接触不到尸体,爱看血腥暴力电影,每天会上腐烂网的年轻人。”
“你认识很多这样的人吗?”
“也不太多,但有几个就足够让人印象深刻了。”
“电影毕竟是电影,照片也只是照片。”艾伦冲他笑了笑,“我可不想看到真的尸体。”
“但愿你永远不要看到。”埃迪说,“总之,玛丽非常有耐心地肢解了尸体,不像那些慌慌张张的家伙,搞得残肢断臂到处都是。她把尸体藏在冰柜,每天只处理一部分,就像处理食物一样,把r_ou_从骨头上刮下来。这是杰里森的手指,这是他的小臂,这是他的老二。”
“她吃了它们?”
“当然没有,她把它们剁成碎块,放在绞r_ou_机里绞成r_ou_泥,从厕所冲走,有时也会煮熟之后拿去喂流浪狗。麻烦的是骨头和内脏,尤其是内脏,你想象不到一个人的内脏有多占地方。只有把一个人开膛剖肚之后你才会发现身体的结构多巧妙,就像从盒子里倒出的积木,除非你找到正确的摆放方式,不浪费一点空间,否则它们看起来根本就不可能被放进那么小的盒子里。”
“你描述得够细致了。”麦克说,“还是说说案子是怎么破的吧。”
“她给每一次的碎尸都录了像。”
“什么?”
“她拍下来。用那种拍录像的微型摄影机,每一个画面都有她和零碎的尸块,这几乎是无法辩驳的罪证。”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难道她原本就是变态杀人狂,丈夫的暴行激发了她内心恐怖恶魔的因子?”艾伦不解地问,他的专注让埃迪谈兴大增。
“理解一个杀人者的心思到底有多难,如果她不肯亲口告诉你,也许你一辈子都猜不透。”
“她不是变态杀人狂,也不是被逼疯的精神病患者。她拍下那些镜头就是为了要让人看到她的行为。”麦克说,“她是自首的对吗?”
“不能算自首,但她把碎尸的录像带寄给了报社。”
“我想起她被捕时的宣言了。”艾伦忽然说。
他想起了新闻里那个憔悴瘦弱,眼睛下有着挥之不去的浓重y-in影的女人。面对镜头,她的目光流露着一种深受伤害后的坚强。同一个地方不断受伤,又一次次痊愈,漫长而不堪的忍耐使伤口结起硬痂,最终成了刀割也不会疼痛的厚茧。
“录像带有好几盒,分别寄给不同的报社和电视台。她期望有人能当做大新闻报道或播放出来,可由于录像内容实在过于血腥,最终这些影像只成为警方起诉她的罪证。”
艾伦想起玛丽·迪金斯被捕的画面倒不是因为这个案子有多轰动,而是因为她在镜头前留下的饱受伤害的模样。就像埃迪说的,她实在不像个会碎尸的女人,不需要杰里森那样的丈夫也可以把她揍得毫无还手之力。可她对着镜头说了一句话:“你可以一直打我,但你总有睡着的时候。”
“知道我当时的感觉是什么吗?”埃迪缩了缩脖子,似乎感受到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不寒而栗。人们都以为她在对死去的杰里森说,以为她疯了,但我觉得不是。她在对所有看到她的施暴者说,在对所有忍受暴力的受害者说,她不过是个平凡普通的女人,却凶残地杀了虐待她的丈夫,花了六个月让那个男人消失在世上,化作这个城市污垢的一部分。是啊,不管醒着的时候多厉害,人总有睡着的时候,如果这算是警告,那真的很有威慑力。”
“这个世界不缺警告,也永远不缺暴力和恶行。”麦克说。
埃迪向他看了一眼:“你很像我的一个搭档。”
“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不,他不太爱说话,他身体力行,警告罪犯,制止暴力。可惜……”埃迪深深地吸了口气,望着手中的咖啡杯,杯子里的咖啡冒着热气。
麦克和艾伦都没有出声,不想打扰他的沉思。
片刻之后,埃迪抬起头,微笑着问:“还想听别的故事吗?”
第08章 那个地方
雪夜中的小镇极其安静,滑雪场关闭后没有多余娱乐可供消遣,餐馆送走最后的客人挨个打烊,路上也不再有车经过。埃迪是个有满腹故事的警官,足够讲上一整晚,可就在这时,一阵红蓝交替的光从咖啡店的玻璃门外扫进来。
每个人都知道那是警灯,一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
“奇怪。”埃迪说,“我在这里住了两天,从没有见过警车夜间巡逻,到底出了什么事?”
“镇上不需要巡逻吗?”艾伦说,“刚才还有两个不怀好意的混蛋想勾搭单身女孩。”
“你说得对,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艾伦和麦克想的是另一回事,在这镇上今天确实有件大事,大到恐怕这里的小镇警局根本无法处理。按理说警方应该会上山搜查小屋,可警车停在路边却又有些不寻常。他们都猜不透其中缘由,于是紧跟着走出了咖啡店。
埃迪警官领先一步走向那辆警车,麦克看到他弯下腰和对方打招呼,并且出示了证件。他很习惯以自己的职业身份来管闲事,让他介入或许是好事。
几分钟后,埃迪走了回来。
“怎么了?”艾伦问。
“一点小麻烦,不过和你们没关系。”埃迪说,“有个来报案的女孩失踪了,镇上只有一位警长,我得帮他一起找找。”
“要我们帮忙吗?”
“你们没有义务帮这个忙,而且你们也没有车。”埃迪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挂着号码牌的钥匙,“阳光旅馆,我们刚才路过的,记得吗?就在这里往前两条街的转角,302号房,今晚你们可以住我的房间。”
“你呢?”
“超大杯咖啡在我肚子里发挥作用呢,我得去找点事做。”他把钥匙丢给艾伦,转身去找他的车了,“晚安,做个好梦。”
“你见过这么正直的人吗?”麦克望着埃迪的背影说。
“见过,就是你。”艾伦回答,“你是我见过最正直的人,加上我的私心,你永远排第一,任何正直的警官都只能在第二位。”
“谢谢你的夸奖。今晚排名第一的人可不能在旅店里睡免费安稳觉。”
“你觉得失踪的女孩是我们知道的那个?”
“就算不是也该帮忙。”
“我们没有车了。”
“这个镇很小,况且一个姑娘徒步是走不远的。”
“好吧,我们至少不用分头去找。”
他们打算从警局附近找起,但那附近一定已经被找过了。
深夜的路上非常冷,即使穿着厚重的靴子也让人感到脚趾冻得失去知觉。麦克开始回忆他给那个女孩穿了多少御寒的衣服,那些衣服足够她坚持到下车走进警局,但绝不够在深夜露宿街头。
如果失踪的女孩真是她,她为什么要离开警局跑向一个可能会要了她x_ing命的寒冬之夜呢?
艾伦和麦克沿着小镇的巷子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要我说,她真的在外面闲逛一定已经被冻死了。”
艾伦呼出的气息在空气中留下一片白雾。
他们几乎已经把这个小镇翻遍了,有几次差点在街边碰上埃迪和警长的车。好在躲得快,麦克不想让埃迪发现他们没有回旅店休息,这不该他们多管闲事。
“她一定还在镇上。”麦克说,“而且不太可能躲在哪个屋子里,小镇这么小,镇上的人互相认识,突然有个陌生人闯进来,人们的反应一定是先通知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