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小家夥长得挺俊,要不要陪哥儿几个去玩玩。”一只禄山之爪搭在我肩上,一人流气的怪笑道。
我嘴角抽了几下,他们这是做什麽?调戏麽?
“是啊──跟咱们去喝两杯吧!一个人可是很危险的哟!”另一人扯过我的手臂就要走。
我眼睛微眯,抽出被那人扯住的手臂,抓住肩上的禄山之爪使力将他整个人扔了出去。
小爷我虽然是个瞎子,但还不至於被你们这群不事生产的纨!子第给吃定了。
左右扔出去几个人,我已是气喘吁吁。自上次受伤後我的体力简直呈直线下降。
风声一响,又一人扑向我。我险险躲开却被早已等候在旁的另二人钳住双肩,脑後被人狠狠的敲了一闷棍。
这TMD什麽状况!我呻吟一声,身子随着钳住我双肩离道的放松而软在地上。
“你们在做什麽!”媲美狮子吼的声音显示此人正处於盛怒中。
被搂在怀里,应别梦拨开我散乱的发,声音有些发颤:“你有没有事!我们回去!现在就回去!”
我晃了晃头,感觉脑後的痛感减轻了些。抬头朝他微微笑道:“没事,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听说书的麽?”
“你疯了麽?现在这模样还要去听说书!”他沈沈的道。
“可是我没听过说书,我想去。”我扯扯他的袖,头埋在他怀里蹭着。
“下次再带你来听。”
“那还得等到明年,我现在就要去。”
“......”
***
如愿的靠坐在椅上,我一手支着下巴无聊的打着哈欠。
台上说书人口沫横飞,才子佳人的风流情事极其流畅,仿佛他亲眼所见般,不过要吃这行饭没半点口才只会饿死自己。
才子佳人似乎告於段落,我咬口应别梦重新买的点心,跟着台下叫好的看客们哼哼两句。胸口仿佛憋着口气,闷得慌。
“话说数年前,风起家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家族......”说书人歇了会儿又披挂上阵,这回讲的竟是数年前风起家带领众武林人士一举歼灭魔教之事,说得虽夸张了些,但精彩绝伦。
“风起一族一直纵横武林,不负武林第一世家之名。直至一年前的那场血战,众武林门派群起合攻风起家,掀起腥风血雨。此役惨烈啊──整整打了三个月!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此役进行到後半段,风起家一直未曾落於下风。後来有消息传说风起家的毒药库被一个江湖寂寂无名的少年毁了,这成了此役的转折点......”
我蹙眉,对他说的失了兴致。胸口越发觉得闷,後脑勺的伤口竟开始阵阵作痛。
深深的呼吸,却丝毫不起用处。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也被我抿着唇一口咽下。
一波波的痛如狂风巨浪打在我身上,我精神渐渐的恍惚,手脚也微微的发软,然後...身子直直的向後倒去。
“消愁──”
第三十章
恍恍惚惚间,似听见有人在唤我,声音显得那般的惊慌失措。
可是,他唤的是消愁......
谁都可以唤我这个名字,惟独他不行。
心里有种很强烈的感觉,就仿佛是一座常年云雾笼罩的青山被一阵忽来的清风吹过,一瞬间烟消雾散,雾後的风景也岚然在目,尽收眼帘。
然风停後,云又聚雾又笼,云深雾罩,朦朦胧胧。
***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事情发展到这份上,我就是应证这话的活生生,血淋淋的示范教材。
都说人心难测,那研制这寸寸相思的人更TM难测。
我睁开眼,先是呆呆的瞪着帐顶出了会神,而後慢慢的自床上坐起,目光不可置信的扫过整个寝室。
低下头看着自己一双皮肤微显苍白的手,淡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手掌一翻一覆间,我嘴角也不自觉的向上翘起。
我倏的跳下床来,在这我已然熟悉到不行的房间里四处转着。这里摸摸,那里翻翻,再简单的东西在我眼里都显得新奇无比。
就连地上一只小小的蚂蚁,我都仿佛从未曾见过般久久注视。
整个寝室布置再简单不过。床侧立着一张红木雕流云纹的木柜;床前
头摆着同样式的红木圆桌与两张圆凳;床的另一侧是梳洗台,台上摆着面铜镜与一把小齿的桃木梳。
我捋捋发缓缓走到铜镜前,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发了好一阵儿愣。
这还是我麽?
我什麽时候变成这唇红齿白,纤瘦柔弱的小白脸样了!
皮肤苍白得几近透明,下巴变得更尖了些,眼睛也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大,更明澈动人;微启的唇呈现自然的粉色,如雪夜下凌寒初绽的梅,一点点的妖娆,一点点的淡薄。
头发也已经很长了,长及腰下。
我捞起一把发丝置於掌间,这发竟也是色如檀墨,柔若锦缎。我握住发的掌微微松开,一丝丝发便如流水般轻柔流泻,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凭添几许风流。
我对天翻了翻眼,这样一张粉雕玉琢,转盼多情的脸,莫怪乎连静静站着都有人来TX了!
用发带将发束好,我甩甩僵硬的脖子,铜镜里头的人当然也跟着甩甩脖子。但是......
我蹙起眉,眼睛直瞪着铜镜。通过铜镜依稀可看到我颈上有两块淡青色淤痕。很淡,但在雪色的颈子上却显得十分扎眼。
我指尖轻触那麽指般大小的淡青痕迹,缓缓的闭上眼。心,不受控制的往下沈。
原来,那不是梦。有时候,眼睛会比感觉更可靠。眼睛易受欺骗,感觉却更会欺骗人。
那人告诉我说:月斜,这里很安全,不会再有人来伤害你。事实我也一直过着很安宁的生活,没有再受任何伤害。
可我始终不是他口中的月斜啊!我忽然想起恍恍惚惚听到的那句消愁,是的,他唤的是消愁。
我知道自己不该怀疑他。既然他要杀我,又何必花费一年的心力去救我?
完全失了初时的那般高昂的兴致,我起身步出门去。
***
门外暖阳高照,佳木葱茏,花Cao繁盛,三两只蝶儿嬉戏追逐,很是悠闲宁静的上午。
我微微眯起眼,初复明的眼还无法适应外头湛亮的天光。
以手掌抵在眉上遮挡刺得我眼发痛的阳光,我足踏丛丛青Cao间的小径缓缓向前行。
我平常很少出来走动,所以这宅子到底怎样我也没个概念。现下看来,这宅子不大,但非常的精致。
小桥流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巧玲珑却又恰到好处。仿佛那桥,那楼阁本就该如此模样,本就该座落在那里。少了几分奢华,却更显自然和自在。
第三十一章
由於只来过一两次,也是眼睛失明时来的。所以费了很大一番工夫我才找到眼前这别致的小楼。
以指轻扣几下门,良久无人应答。
我又敲了几下,等了一阵,这才推门进去。
平常这时候,应别梦是不在宅子里的。敲门,也只是以防万一罢了。
房间里很亮,采光很好。有书本特有的味道在屋内萦萦绕绕,还有淡淡的薰香味。
简单扫视过这房间,与普通书楼无异。数十个书架摆放有序,书架上的本本线装书摞得齐整,未染上几许灰尘。房间的另一头摆着张小榻,榻前是一方书案,文房四宝皆俱。
再看四面墙,每面墙都挂有三幅山水墨画,应该都是出自名家之手。
我走马观花的看过,却忽的驻足。我细细的看着眼前的墨画,皱起眉头。
这画很怪。
乍看似乎与其他的画没什麽不同,与这房间也不会显得格格不入。但这样一副墨画放在此处却让人觉得与其他的画比起来实在是太平淡,平淡到让人过眼即忘。所以,我才会觉得这墨画很怪。
由於觉得很怪,所以我做了件很没常识的事情。==|||~~~~~我指尖轻轻在画上划过,指尖上的触感证实了我的猜测,这副画真的有问题。
我又以这画为准心四处扫过一遍,视线在一处久久停留。
走去看过一眼,我抿唇微微一笑。
这小楼有两层,我上了第二层後,站在楼梯口瞠目结舌的望着摆满整整一层的书架,一时无言。
这麽黑压压一片书架,密密麻麻的全是书。若我真要探个究竟,恐怕天都要黑了!
从楼上下来,我再扫视过第一层,似乎除了那副画外,还没有其他发现......
我蹙眉,视线落到书案下的一小撮灰上。
那该是纸灰,灰上还有些未燃尽的白色纸屑。
步至书案前,我拈起仅剩的几片纸片细看。写有字的那面纸已微微的发黑,依稀可辨得几个字。一个愁字,一个似乎是个杀字,还有个赤字。
我沈吟,一个念头在脑中飞快的闪现,答案昭然若揭。
把那几片纸片收入袖中,我抚抚衣袂大踏步出了小楼。
楼外的阳光仍旧炽烈,我却有种坠落无底深渊的错觉,前路茫茫无边际,能够感受到的却只有深入骨髓的y-in冷。
***
回到居住的小院,我把自己扔在床上,身子陷在柔软的锦褥中。
许是初恢复视觉,我十分的疲劳,方闭眼便沈沈的睡去。
......
再睁开眼时,已是月上柳梢头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