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过後,我身上的丝被被掀了开去。唤我的声音也拔高了些许:“月斜,起来了!”
他烦不烦啊!说来说去都这一句!我皱起眉随手拿了个东西朝床外头扔去,没被子盖也照睡。
那人忽然安静下来,没了声音打扰,我睡得更香甜。
“应月斜──”沈沈的在我耳旁唤上这麽一句,还不等我反应身子忽的被人抱起,仰卧的睡姿也变成了俯卧。
然後...很清脆的啪啪几声,我t.un上火辣辣的疼。
“啊──”我挣扎着从他腿上跳下来,一边揉着痛处一边委屈的道:“大哥──我已经长大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打我这里!”
含着血泪的控诉被人自动忽略掉,应别梦拉我至他身前用长衫裹住我道:“好了,梳洗过後就用早膳,桌上那碗药也必须喝了。”
我皱起眉,一脸不情愿的上诉:“我不要喝那啥药,难喝!”
“不行。”应别梦淡淡的拒绝,驳回上诉。
我轻哼一声,气闷的走到床边的小几上拿水喝。
摸了好一阵儿也没摸到昨晚上放在小几上的一壶清茶,我噫了一声,喃喃自语:“我的茶呢?怎麽没了?”
.......沈默。我後知後觉的想起自己方才似乎扔了什麽东西出去,==~~~~~应该就是那个失踪的茶壶。
梳洗完毕,我坐到桌边静静的吃着早餐,一阵阵的药味儿在我鼻端飘来飘去。
“大哥,你还是先去换件衣裳吧。”也顺便让我把那难喝的玩意儿解决掉。我把眼睛笑得弯弯的。
方才碰到他胸口,s-hi了一大片,应该是那壶茶全招呼他身上了。
“不用。”他仍是淡淡的道。
“......”
看着我把饭吃完,又硬是逼着我把那碗药喝个底朝天,应别梦这才离开。
***
又是黄昏了,月上柳梢,倦鸟归巢。我悠闲的靠坐在树干上,双足凌空晃啊晃的。
有轻巧的足音传进耳里,而後在树下停住。
“月斜,下来吧。”应别梦轻叹口气,在树下无奈的道。
“啊!晚上好啊。”我笑眯眯的道。
“夜里天凉,进屋吧。”他声音优雅依旧,只是宠溺异常。救了我这样儿一人,他真是时时都不能省心。
“哦,那我下来了,你要接住我哟!”说罢,我已是倾身朝树下扑去。
狠狠的撞在他怀里,他被我撞得闷闷的哼了声。我轻笑声,头埋在他怀里蹭蹭:“大哥,最佳守门员啊!每次都接中了!”
他对我的话不予置评,搂着我坐到树下的秋千上淡淡的问道:“这回又是谁帮你爬你上去的?”
我脸上一副受侮辱的神情,靠在他怀里轻哼道:“是我自己爬上去的!”
这秋千是他刻意在树下支的,给我无聊解闷用的,牢固得很。
=_=|||~~~~~~~~竟然用哄小孩子的招数来哄我。
他把我放到秋千上坐好,自己则在身後轻轻的推着。
“大哥,你没吃饭麽?”我揶揄他,手掌捉紧了秋千藤。
他没说什麽,只是手下重重的推出去,我便被秋千带着荡到空中,凉凉的夜风拂在面上,有种凌虚御风的感觉。
秋千似乎越荡越高,速度也越加的快,我渐渐的有些头晕,身子轻飘飘的,捉着秋千藤的手微微的松开......
几乎是瞬间,秋千停住。应别梦紧紧的搂住我,声音有些惊魂未定:“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挑眉,轻拍着他的背,语带安抚的道:“不用说对不起,又没什麽。”
他置若罔闻,仍是低低的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唇边漾出一朵笑花,戏谑的道:“如果真觉得对不起我,今天晚上就带我出去散散心?我说的是走出这个庄园哦!”过去的一年里,不管我怎麽闹,他是铁了心不肯我出门一步的。
“好。”他毫不迟疑的回道,抄起我便向前走去。
第二十九章
应别梦说到做到,回到寝室拿斗篷给我披上便抱我上了辆马车。
背靠在他怀里坐着,多少也减轻了马车颠簸的不适感。丝丝的风透窗吹在脸上,我心情极好的哼着小调,他则不知在想什,一路上皆一言不发。
马车不快不慢的行了约莫一柱香时间,应别梦给我戴上顶纱帽扶我下了马车。
街上热闹非凡,小贩们沿街叫卖声此起彼伏;卖吃食的小摊儿上食物的香味在鼻端勾啊勾,勾得人食指大动;或笑笑闹闹,或切切私语的游人悠然而过,阵阵暗香浮动。
也真真是巧得很。一年难得出来一次刚好碰上镇里一年一度的花灯会,想必这里定是大地千树银花,天上星落人间,一片胜景。可惜我是没这眼福了。
我心底掠过丝丝的惆怅,几不可闻的叹息。
应别梦揽住我,温柔的道:“月斜,你若不喜欢,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我微微一笑,也是了解他的苦心。“无妨,难得一次,你也可以四处看看的。”
右手被他修长微温的掌紧紧的握住,我捏捏他的掌道:“我们买盏花灯好不好?留个纪念。”
他没有拒绝,牵着我向前走去。边走边解说道:“这里有种花灯制作甚是精巧,会根据顾客的需要提上词或绘些花鸟人物,顾客也可以自己提词或绘图,我们去那里看看。”
我点点头,只是笑。好不容易可以出来逛一圈,就这麽回去实在是太扫兴了。
“老板,可否拿右边第三个花灯给我?”应别梦的声音何时听都显得这般优雅从容。
“好!!”听声音老板应该是个五十出头的人,但应和之声却极其的响亮干脆。“公子,这是您要的花灯。笔墨在桌上置着,您尽管用。”
我兀自出神,却听应别梦贴着我耳边低语道:“月斜,你要不要提几句诗词?”
我蹙起眉,露出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又忽然想到隔着纱帽他是看不清我的表情的,於是压低声音道:“让我鬼画符还行,提词这等事还是算了罢!”
他轻笑,不再言语。
风轻吹起纱帽飘动,被风带起的柳絮拂过脸颊,柔柔痒痒的。
“公子好画功啊!寥寥数笔即把人物勾勒得栩栩如生,神采飞扬。若不是这画中人正立於公子身侧,老夫怕会以为这在漫天花瓣下的如玉少年是天上嫡仙呢!”
==~~~老板...太夸张了~~~我弯起嘴角,问道:“你画的人是我?”
“是啊──一眼就能瞧得出来。若不是将画中人刻在心里,又怎会只寥寥数笔便将您的神貌勾绘得如此生动传神。”老板如是说着。
我心猛的一阵收缩,百般滋味在心头缠绕不休。
“不如这位小公子你也提首词吧!两兄弟齐力完成这小花灯岂不乐哉!”老板您也太热情了。
我半垂着眼帘沈思了一会儿,扯扯他的袖道:“大哥,我来念,你帮我提上去罢。”繁体字我还不会写几个。
“好。”他轻声回应。
我深吸口气,放低声音清声吟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现下虽不是元宵节,但这首词放到此处倒是挺应景的。
提好词,应别梦便将那花灯送到我手上,淡淡的吟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的声音低柔婉转,却又显得荡气回肠,一字一句仿佛敲在我心上。
咕噜噜!咕噜噜!在这种称得上浪漫的时刻发出这种声音实在是很煞
风景的一件事。
我尴尬的摸摸肚子,真真庆幸有纱帽遮挡,他看不到我现下红霞满天飞的模样。
不等他开口,我已别扭的道:“不许笑,我今天中午没吃午饭,晚饭到现在也还没吃。肚子会饿是正常的!”话语方落我便发觉失言,忙後退了一步。
他的手伸过纱帽在我额上轻弹几下,不悦的道:“你不是告诉我你吃过饭了麽?是不是连药也没喝?”
我在纱帽下做了个鬼脸,嘿嘿嘿嘿的干笑。
他没好气的把我拉到一边,道:“你乖乖在这儿站着,我去去就来。”
我耸耸肩没有异议,也不敢有异议,点头如捣蒜。没办法,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听见他离去的足音,我提着花灯静静的等着。我所站之处还算空荡,没有太多的游人逗留。
远处有丝竹声声入耳,花柳风月之地总是繁华异常,无观时事变迁,总有後庭花犹唱。
发了好一阵儿呆,仍不见应别梦的身影,却迎来了一波人流。
我在人群中努力的想要站住脚,却还是陷在人群里被人推来撞去,一个趔趄,我被人重重的推倒在地上,连同纱帽也掉落与地。
皱皱眉,我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拍拍长衫上沾染的尘土。谢天谢地,终於安静了。
方才被那群人这麽一挤,我也不知现在身在何处。只能站在原处等应别梦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