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同人)爱丁堡之夜 》作者:解焉知【完结】(7)

2019-06-16  作者|标签:解焉知


  “再清楚不过了,他不认为我能接受和他长久在一起的生活。我不过是一种短暂的体验,西里斯始终通过我,试图寻找着他缺失的对于人类社会的纽带。”
  “一时冲动之下,我脱口而出,‘相信我。’”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脸上本来天然带着的那种笑意和玩世不恭消失得无影无踪,双手环抱着海豹皮,好像生怕我对他做出什么不当行为一样,‘你想要什么?’我不理解他的问题,我想要什么呢?我不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任何物质或者以赔偿形式存在的感情。”
  “‘我的意思是,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未来?’”
  “我还在思考没有及时回答,他已经直起身。身高没有比我高多少,但气势几乎是压倒x_ing的。‘你能过我要的生活吗?我们根本就没有未来。你很喜欢刘易斯岛?还是对我这个人有多少感情?能够让你抛弃你原本有的生活?你想要扔下一切,跟着我永远留在海边?’他的声音越来越咄咄逼人。”
  “我身体中的防御机制起了作用,‘你不理解你对我的意义。’”
  我饮尽了杯中的酒,浑身一个激灵。故事中的西里斯布莱克有着太多隐藏在表面之下的y-in暗和愤怒,他听上去甚至是不成熟的,恐惧被伤害,也以这种心态揣测别人。而莱姆斯,我所看到的莱姆斯卢平,即使称不上是个完全理智的年轻人,但他是相对温和的,即使在这样争执的时刻,依然有所收敛。
  “我说,‘我躺在肖博斯特的海滩上,差点也因为溺水而死,你救了我。那种生死一线的时候,我只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你的呼吸,你的生命力,把我从冰冷的海水里捞了上来。只有你的生命力。’”
  “‘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放弃你?’”
  “那些话是我强迫自己说出来的,虽然都是事实,但这样□□的剖析,让我觉得极致不舒服。”
  “西里斯慢慢地说了一句话,‘你是想向我讨生存的理由吗?’”
  “我感觉我的胃激烈地抽动了一下,好像连我的器官都背叛了我,被复杂的感情压倒。他说那句话的真意,让我难以察觉,但我能理解他绝不是要说什么好话。我所说的一切,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感动,反而只有逃避。”
  “我们彼此的沉默到了某种难以忍受的程度。西里斯终于转身面向门,抛下一句,‘这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他就这么走了,我甚至来不及挽留他。留下我,忍着一腔愤怒,坐在那里盯着对面的椅子,一度想要抡起它狠狠砸在什么东西上,砸碎了事。”
  “我不想把所有的细节告诉你了,”莱姆斯说,“你也猜得到,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西里斯,没有见到过Padfoot那只海豹。我现在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甚至想起,我曾那么多次在海滩上拥抱过那只海豹,与他一起晒太阳,甚至亲吻过这只不同寻常的动物。而从始至终,它不过是西里斯布莱克的另一存在。”
  “我在肖博斯特又待了一个多星期。最后忍不住,去找老伊安。还是那座我最初遇见西里斯的房子,可是一切都完全不一样。他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我想他是否也在暗中责怪我,责怪我做了错误的决定。他只是告诉我西里斯走了,给他留下一张纸条,说他身体没有问题,只是要出海去散散心。”
  “他的话出乎我的意料。”
  “我没有想到西里斯会就这样离开肖博斯特,当他告诉老伊安他要‘出海’的时候,我们都能理解,这个出海的范围有多么广大。对于塞尔基来说,海洋的范围无边无际,他不但可能已经离开了赫布里底,甚至可能已经不在北海。”
  “老伊安看着我,没有说出任何责备我的话,只是重复了一句,和西里斯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差不多的箴言,‘刘易斯岛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
  “我在肖博斯特最后的时间,可以称得上歇斯底里。我坚信西里斯总会回来,毕竟他对人类社会的牵绊就在这里。可是一天一天,我的希望都落了空。我一天又一天坐在海滩上,从早到晚,最后都想要嘲笑自己,如果你理解,那么我的处境真是可笑得很,难道不是吗?”
  “不。他是你的希望。我们都是一样的,都生活在y-in沟里,但仍有人仰望星空。”我摇头。
  “奇怪的是,最后的那一两个星期里,我做着疯狂的事情,表面上却非常平静。我就待在肖博斯特,带着盲目的信心,继续进行写作。西里斯的离开给了我时间工作,给了我时间思考。然后渐渐地,我也明白他的担心是完全有事实根据,完全不可避免的。”
  “事情的真相是,你可以拼尽一切去爱一个人,对自己的感情没有一丝一毫犹豫。最微不足道的关于他们的想法,都能像地狱火一样燃烧你的五脏六腑。但人活着,不可能是完全离群索居的,不可能完全不考虑社会和道德的约束:你的朋友,家人,你的生活方式。你不能就这么抛弃一切,只为了和你爱的那个人在一起。这是完完全全不可能的。任何有基本责任感的人都能明白这一点。”
  莱姆斯低声呢喃,“我对赫布里底的一切记忆几乎都有西里斯的痕迹,而突然之间,他就像从来不曾存在一样。我走在村里的石子路上,没有任何那个黑发年轻人的踪迹。我到底做了什么?是我赶走了他,还是也带给了他开心?他对我保有任何感情吗?还是我仅仅是一根拐杖,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他了一点支撑?我想不出任何答案。”
  他微笑了一下,我很难相信这么一个温和醇良的人也有那么疯狂的感情,“卢平先生,你一定要寻找一个答案吗?”
  “不,”他叹了口气,“我想我只是不能够释怀。”
  “这些事情,除了西里斯布莱克之外,没有任何人能有确切的答案,分析只是分析。”
  过了一会儿,他说,“赫布里底对我来说越来越不能忍受,如果西里斯永远都不会回来,我永远都是那个将他从他的村里赶走的人。我也不能长久呆在一个属于他的环境里,肖博斯特渐渐地让我疯狂。”
  “我决定离开。”
  “老伊安没有挽留我,我想作为旁观者,他也经历了很多事情,对西里斯的了解比我更深,认为我们并不是合适的伴侣。但我走前最后一次去看他,他对我承诺,一旦有西里斯的消息,他会立即让我知道。”
  我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看,不相信这就是故事的结局。用尽全身力气,我才挤出一句话,“你就这么回到了爱丁堡?难道你就再也不回赫布里底了吗?”
  莱姆斯只是笑了笑。
  “有什么意义呢?你不明白吗,西里斯可能对我存有感情,但他最爱的永远都是自己。这样优先考虑自己的情况下,他才会选择头也不回地离开肖博斯特,逃避关于我的一切。我不否认,也许我们还有未来,还有共处的可能x_ing,但这也只能建立在我个人的牺牲上。”
  我也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怀着同情说,“你还要活下去,过你自己的生活,卢平先生。”
  莱姆斯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有驳斥我孩子气的话。
  酒吧里很热,充斥着酒精和油炸食物的味道。侍者早已经在吧台后的角落里睡着了,头颅一点一点。外面爱丁堡的天空正在缓慢地醒过来,云层翻浪,惨白的冬日阳光正在穿透乌云,投s_h_è 到老城的石板街上。我看了看手表,接近六点,我的火车已经接近发车时间。
  莱姆斯注意到我们的动作,站了起来,温和地对我说,“我们走吧,我的火车也快要开了。”
  我这才意识到其实莱姆斯身边也放着一个行李箱。
  他很高,至少与六英尺一的我齐平。他穿着整齐的花呢夹克,平整的西服裤,看上去就像一个满腹学识的大学教授。感情的事情,真的与理智无关。我只能祈求这样的疯狂,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们付了账单,在沉默中走出阿拉班纳酒馆。

  ☆、玖

  外面的高街还是那一条街,分明没有任何变化,迷茫中我却觉得恍如隔世。我想这就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生存的方式。夜晚孤身一人,忍不住舔砥伤口;白天却又能笑对世界。这就是我们生存的方式。
  我们彼此一言不发,穿过北桥,走向韦弗利火车站。
  巴尔默勒尔酒店在晨雾中好像一座堡垒。风四处呼啸,一只牧羊犬一样,卷着天上毛茸茸的云。我们不得不弓起上身,顶风往车站走。
  我越来越想念伦敦。想念我在诺丁山的家,想念我兄弟姐妹齐聚一处的热闹和人气,想念我的母亲。想到几个小时之内,我就能回到牛顿路,喝上家里熬的浓汤,那种喜悦,几乎将这个爱丁堡之夜和这个故事的诡谲感都驱散了。
  我们很快到了地下火车站,我站在往伦敦的十三号月台分岔口,挥手向莱姆斯卢平道别,最后出于礼节,问他要搭车去哪里。
  他还是那样温和地对着我微笑,云淡风轻地说,“阿勒浦。”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是苏格兰高地西海岸的小镇,居民很少,荒凉偏僻,唯一出名的东西,是开往赫布里底的摆渡船。
  我盯着他看,希望他不是我所想的那个意思。
  “从阿勒浦,我会坐船去刘易斯岛。”
  我感觉浑身发冷,好像浸在了冰窖里,“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还要回去啊?”
  他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有点无可奈何,好像我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孩童,“我给伊安麦克劳德留了我爱丁堡的地址。一个星期前他寄信给我,告诉我西里斯回到了肖博斯特。我卖掉了我在爱丁堡的公寓,买下了我曾经租住的长屋。”
  我不认识他,他只是个陌生人,酒吧里的陌生人。可是他的痛苦那样真实,他的悲伤那样真实,他的缺陷和优点都那么真实。我想请求他不要再将自己推入那个深渊。为了一个自私的、不成熟的、甚至可以说是不理解他的人,他放弃了自己的生活,决定隐居荒岛?
  我只能喃喃自语,“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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